【安息的淨土】【寶具等級:???】
“…我超越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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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小時候有沒有試著用兩隻手分彆握著一輛玩具車,把它們相撞?
會產生震蕩,你還會配著‘砰砰’的聲音。有時你太過於用力了,塑料玩具的表麵就會產生裂痕,可能會有碎片彈出來,彈到你身上,你啊了一聲,覺得痛。
這種行為的高級版本是兩輛真正的汽車在路麵上相撞,造成爆炸還有死亡。
如果你幸運的不是當事人,那就是當時你走在路邊,突然聽到了劇烈的爆炸聲,眼前一瞬間閃過濃烈的火光。這火光太過於強烈了,使得你就算是在火光消失的幾秒後,都還不能看清楚眼前的景象,隻是愣愣的站在原地。
然後你聽到更加嘈雜的聲音,反應過來時,發現距離你不到十米的地方發生了車禍,有人死了,死者的斷肢砸到了你前方的路麵,已經烤焦了。斷肢表麵發出嘶嘶的聲音,你聞到一絲肉味,從那以後你不再吃烤肉。
這次車禍有可能會上新聞,如果那天發生的事情特彆多,那就不會。
車禍已經是我們在日常生活中能夠接觸到的最高級的相撞事件了。而更高級的一些就是大陸板塊互相碰撞。
隻有在世界地圖上麵才能看得完全的大陸板塊像是積木一樣互相碰撞,造成地震,一係列的天災,死的人再增加幾萬倍。留下的證據也能保存的久一些。
——喜馬拉雅山脈就被認為是板塊碰撞的產物,應該相信就算是你死去了,你的孩子死去了,甚至你的孫子那一代也死去了(說真的,人類真的能夠延續這麼久嗎?)喜馬拉雅山脈都會屹立在地球之上。
大陸與大陸之間的碰撞已經是最高級的碰撞了,如果你還要尋求更加厲害的,那就隻有以前的小行星撞地球毀滅恐龍的那一次了,而現在…
如果要一個世界和另一個世界互相碰撞呢?
“…我超越永恒。”
結愛的咒文非常簡短。她以前還是一個魔法師的時候,會認真的頌念咒文,準備一大堆的魔法陣,每一個道具都精心放在最佳的方位上。成為弑神者之後過程就簡潔了,魔法陣邊念邊生成,隨便念幾句言靈完事。
而在成為神明之後,她就已經不再施行魔法,更接近下達自己的神諭了。過程都可以隨著自己的心情改變。
在聖經中神說要有光就真的產生了光明,結愛現在做的事情也是一模一樣的,伴隨著這句短暫的頌念,整個冥界開始朝大地壓了下來。
這是兩個世界之間的爭鬥,等級很高,就算是先前把那些颶風、能夠物種入侵一整個星球的食人植物,還有隕石豪雨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都封存在這小小的戰場上的兄長大人的結界,都無法抵擋結愛的寶具。
它的影響難以避免的透過結界傳遞到了整顆星球。
這個世界主要的戰鬥方式是異能,不知道有沒有靈媒或者巫女的血統從神代流傳下來,如果有足夠敏銳的魔法師,應該能夠看見冥界下壓的全過程,並且因為目睹了不應該目睹的東西而陷入瘋狂,下半生都隻能在瘋人院中度過吧。
而在兄長大人布置的結界之外,對魔法一竅不通的普通居民們也會察覺到天空比原先更陰沉一些,像是要下暴雨一樣。
空氣粘稠了起來,明明隻是一個人呆著,卻好像有無數看不見的的貪婪的鼻子在跟自己搶奪空氣,得更加用力才能夠成功呼吸。
而每一次呼吸都好像吸入了一些有毒物質。這些有毒物質混雜在氣體中,順著血管在身體裡不斷的奔湧著,給自己造成危害。
他們開始有些痛苦,像是突然來到了高海拔地區一樣產生了高原反應,臉頰上泛起紅暈,用力的攥著自己的胸膛,試圖停止住心臟的疼痛。
這種痛苦持續了五分鐘,之後就消失了。或者應該認為他們已經習慣了這種痛苦,所以不再察覺到而已。
痛苦消失了,他們回歸日常,隻有一種‘我不如原來健康了’的感覺留存下來。
“我的寶具成功發動啦——”
結愛笑嘻嘻的說。
“真的做了!我的冥界沒有實體,隻是由信仰構成的,所以壓下來時不會是像一顆行星與另一顆行星相撞一樣造成大危害。”
“不過副作用總還是有一點的,畢竟大家玩手機看恐怖電影,雖然電影裡的鬼怪不會真的衝出來把他們殺掉,他們也得接受一點手機屏幕的輻射嘛。”
結愛像是對兄長炫耀著自己玩具的小孩子一樣,開開心心地介紹著。
“冥界和普通世界重合後,生與死的界限會比較曖昧,就是接下來的意外死亡事故,還有病死和自然衰老死亡的概率會有所提升。”
“如果是那些特彆有天賦的孩子,說不定可以在晚上見到漂浮在大街上的鬼魂,唉呀,這種事情如果再持續幾年就會引起所謂的靈氣複蘇了,異能力者的數量也會大大增長,動物在進化的過程中也能產生一些有趣的能力,最後變成魔獸之類的。”
“到時候這個世界一定會變得更加有趣吧!”
她說著,把手掌“啪!”的合在一起,笑了。
“可是現在重要的是…”
結界外的人隻能引起她一點點的興趣。就好像是你把一桶水倒進另一個空桶之中,轉移的過程中難免會灑出一些,可能會淹死幾隻螞蟻一樣,你也許會看那幾隻螞蟻一眼,但重要的是那個需要轉移的空桶裡有沒有裝滿水。
她笑著注視著麵前的少年。
結愛隨意的握著魔劍的劍柄,劍尖已經插進了土裡。如果說她想要作為一個saber大活躍的話,姿勢的專業程度暫時不提,她至少也應該更加用心的對待與自己並肩作戰的武器才行。
不過她畢竟本質是個法師嘛。
寶具已經釋放完畢,她確信現在自己沒有動彈一下的力氣了,就隻是十分放鬆的站在那裡。半點沒有擔心做出這種混蛋事情肯定會被世界趕出去。
當然不會的,因為現在這個世界已經被她感染了嘛。
結愛就好像是一個病毒,從外界入侵這個世界,如果冒頭的話,那麼被病毒侵入的人體,也就是這個世界就會毫不猶豫的派出自己的免疫細胞去殺死結愛,或者把她趕出去,但如果病毒已經成功的把人體給感染了,人體反而會對病毒(結愛)束手無策。
她現在感覺自己呼吸起來輕鬆多了,空氣都清新,和此刻世界上其他人民的感覺恰好完全相反。
在她麵前,直麵了這一整次冥界衝擊的兄長大人終於沒有了那一副淡然的模樣,美麗的嘴唇微微抿起,額角上也有汗珠滑落。先前的魔風已經全部衝到了上空,利用兄長大人那絕強的咒術模糊了物理與魔法之間的界限,轉變成了魔法範疇的力量來推拒冥界下壓的過程了。
非常的有效,魔風是消失了,可過程中把結愛釋放寶具的速度削減了90%還多,但是終究還是沒能夠阻撓這個過程。他的臉色略微有些蒼白,拳頭上也有血絲。
結愛看著他手上細小的傷口,無比開心的笑了。
“其他的那些事情都不重要,世界毀滅還是延續下去,都隻不過是一個概率問題。最重要的是…”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
“我啊,終於第一次讓兄長大人受傷了!”
他拳頭上的小傷口,是因為先前兄長大人用幾乎超越光速的速度打向空中星球大小的冥界導致的,耗費了兄長大人的許多力氣,也硬生生地把結愛的冥界轟爆了百分之七十。
“雖然寶具隻是一個投影而已,生活在冥界的我的信徒們都沒有真正死去,但是您一下子就把人家弄得這麼壞,至少也要休息上好幾天才可以修複好誒!”
她說著,不太高興的鼓起嘴,但很快又笑了出來。
“但是我真的很高興,真的很高興。”
她連連點了幾下頭,把壓在劍上的上半身直起,把劍尖從土裡□□,像是邀請一樣的伸出手。
而在結愛對麵,仿佛已經覺察到了她想要說些什麼,少年也站直了身子。
眨眼之間,他身體上的傷口又恢複如初了。
“現在我已經沒有力氣了。”結愛說。
“我也難得的被逼入了虛弱狀態,上一次這麼狼狽還是兩百年前與番邦的神王爭鬥啊。”他有些懷念的說著。
“所以…”
“讓我和兄長大人…”
兩人的雙眼對在一起。
少年腰間的玉佩叮當作響
“一擊定勝負吧。”他說。
“誰死了誰算輸!”結愛衝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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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處於冥界中,用魔術一刻也不間斷地觀察著戰況。
這次戰鬥著已經不僅僅是戰鬥雙方的事情了,說這左右著整個聖杯戰爭的勝負,甚至左右著整個世界的未來都行,他不願意錯過一分一秒。
作為參與了這場戰鬥,並且一路讓戰況惡化到現在這種程度的罪魁禍首,他有義務觀看到最後。
少女先前被認為是廢物,後來則發現了才能,而在與揮舞著巨劍的金發青年的戰鬥中她又暴露出了能夠讓人毛骨悚然的力量,世界在害怕她,世界想要排斥她來保護自己。
他以為這是極限了,可在剛剛,少女又滿不在乎地顯現出了更加危險的一麵。
隻是那麼一句話,冥界與人間重合。
當時青年的魔眼因為察覺到了無與倫比的危險而自動開啟了一瞬間,隻是那麼一個瞬間,景象都還沒有來得及傳達到視網膜上被大腦意識到,魔眼就過載自動燒壞了。
寶石級的魔眼,在魔術界中如果拍賣能買下一個小城市的寶物因為無心一瞥而徹底報廢,他卻隻覺得慶幸。
因為如果繼續看下去,隻需要再多上那麼半秒鐘,在理解了眼前景象的瞬間,青年的腦袋就會像是熱水壺裡的熱水一樣沸騰,冒出蒸汽。
這個少女真的應該存在於這個世界上嗎?
我到底召喚出了什麼怪物?
難以避免的,青年產生了疑問。
但下一個瞬間,他深呼吸一口氣,空氣中混雜著對人類來說是□□的冥界魔力,沉甸甸的。
他不再思考,隻是讓疑問和有毒空氣一起充斥著自己的四肢百骸,一起損害著自己的精神。
他繼續看下去。
不知道是英靈全都這樣,還是隻有少女如此。她和少年應當生前認識,絕非互相討厭,或者說他和她比世界上任何兩個活著的人心的距離都要更靠近一些,但他和她互相廝殺。
普通人和朋友見麵應該互相打個招呼,擁抱一下的,他們也做這件事,隻不過是用武器來做的。
先前少女顯然快輸了,他觀察著,毫不懷疑那個美少年召喚出的魔風能夠吞噬整個大陸,那簡直就是世界儘頭的景象。而隻要她稍微露出疲態,少年也會毫不猶豫的砍下她的頭顱。但少女使用寶具。
他用令咒讓她使用了寶具。
“.…..”
他用手捂住嘴,壓抑住嘔吐的衝動。
他究竟做了什麼?
科學家第一次看著他所製造出來的核、彈爆炸的場景,是不是也是這種想法?
他不知道。
他四肢冰涼,但是不在乎。事情都已經做下去了,重點是之後的事。青年的嘴微微張開,手保持著捂住嘴的動作,用力的壓著,已經把一根手指塞進了嘴裡。
恍惚間,他重重咬下去。
“.…..!”
血從嘴唇之間噴濺出來,他卻仿佛沒有察覺到痛一樣,睜大雙眼。
觀察用的水晶球上顯示著一個景象。
少女的頭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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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愛衝了上去。
結愛揮動著自己的魔劍。
兄長大人用一如既往的優雅的,像是一隻白鳥或者蝴蝶一樣的動作躲過了她的攻擊。
這甚至都不像一次躲避,而像是他自顧自的跳舞,而結愛的劍鋒和後續的魔焰也自然而然的為了不打擾這一份美麗而避開了他的身體。羅濠就是有這種等級的武藝。
躲開後,兄長大人伸出手。
他纖細白皙的手指輕輕的點在了結愛的額頭上。
“.…..”
結愛的頭掉了下來。
到此為止隻能說是恐怖片。少女的頭搖搖晃晃的落下來,但在落到地上,被塵土弄臟之前,被一雙美麗的手給接住了。
她的身體直挺挺的站著,脖梗處的斷麵隱藏在長袍的陰影裡,連血液都沒有流出半點。兄長大人將她的頭顱舉高,讓她的眼睛和自己對視。
他的動作過於快速了,就算是造成了這致命的傷口後,少女的眼眸也依舊閃爍著光彩,溫溫柔柔的,好像是還活著一樣。
他看著她,臉上帶著笑意,看起來完全不像是把原先這麼珍愛的妹妹給殺死了的樣子。但也許魔王都是這種天生冷血的怪物。
他幫她把頭發彆到耳後。
“.…..!”
冥界的青年睜大雙眼。
少女微笑了。
白玉一樣無瑕的少年手中捧著同樣美麗的少女頭顱,她臉上帶著神秘的微笑,眼睛也仿佛還活著一樣,脖頸處的斷麵沒有流出任何的鮮血我。不遠處的身體直挺挺的站著。
這是無比詭異的一幕,如果把這一幕拍成海報放在電影院門口,說是恐怖電影,會有人去看的。
如果說那個微笑隻是青年的錯覺,或者是人體某些神秘的死後生理反應的話,那麼她接下來的舉動就能夠打消了一切科學觀念。
不,就算是魔法都沒這麼離譜的。
少女說話了。
她現在還保留著的結構顯然不包括聲帶,但她說話的聲音和先前沒有任何的區彆,依舊是甜美的,宛如薄冰沙在舌尖融化一樣甜美的聲音。
“我剛剛算不算死了?”
你也知道啊。青年想。
“如果不算的話,我就要把你再殺許多遍了。”她的‘兄長大人’說。
“啊,那還是不用了,頭被砍下來還是有點痛的。”
她禮貌地說,身體自動走過來,真不知道連頭都沒有,她的身體是怎麼看路的。
裹著黑色長袍的嬌小身體走到他麵前,兩隻手向前伸,從兄長的手上接過了那顆頭顱,放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不誇張,沒任何處理,就這麼放上去,就像是在安放一個機械裝置一樣。
放上去之後,還扭動了一下保證契合,又搖搖頭確認沒有什麼問題(她做這個動作時,青年無比害怕剛剛安上去的,還帶著明顯傷口的頭會從脖子上掉下去),但是的確沒問題。
她脖頸處的傷口被長袍的陰影包裹起來,陰影消散時,傷口也跟著消失無蹤了,肌膚光潔如初,就好像沒有受過半點傷一樣。
“唉呀,我畢竟是神明(偶像)嘛。”少女笑嘻嘻地解釋著。
“還是原先的血肉之軀的話,雖然結實,但也會流血生病什麼的。可現在…”
“神廟裡的雕像就算再怎麼砸也不會死,就算變成粉末了修複後又和原來一模一樣,我現在也是這個原理。”
“借用著大家對我的信仰確認自己的存在模板,然後聚集成一個投影,想要多少力量就朝我的信徒們借多少信仰,壞了就再造,差不多就是這個東西。”
她說著,視線自然而然地投向某處。
隔著一層觀察用的水幕,青年和那雙眼眸對視了。
奇怪的是,就算是現在她脫下了兜帽,青年依舊無法看清楚她的模樣。他所知道的就隻是少女有一雙無比美麗的,仿佛人類毀滅後的第一個白天。從雲霧間顯露出的曙光一樣美麗的眼眸而已。
“然後,有這世界上的某個人一直看著我,我才能夠這麼方便的複活呢。”
兄長的視線也和她投向了同一個方向,和他注視著少女時溫和又夾雜著威嚴的目光不同,他看向青年時,青年即便是隔著一層水幕,也忍不住往後坐到了地上,覺得自己已經因為那一次對視而死去了一次。
“你有個不錯的臣屬。”
和那仿佛萬物終結的目光不同,他的語氣出乎意料的溫和。
也許他隻在麵對少女時,才會擺出這副溫和的姿態吧。
說著,他摸了摸她的頭發,這種動作不太像是哥哥對妹妹做的,倒有點像人類撫弄小動物。而少女也誒嘿嘿的笑了起來。
她的嘴角呈現出柔軟的弧度,明明已經死掉了一次,或者說正因如此,她卻好像褪去了先前戰鬥時的銳氣,變成了一個普普通通的少女。
…雖然不管是哪個普普通通的少女,都不可能在頭掉下去後又普普通通的凶手說話就是了。
“作為餘興節目已經是很不錯了。也見證了吾妹的進步。”他說著,屈起一根手指壓在她的嘴唇上。
那正是他先前因為擊打冥界而受傷的位置。此時傷口已經痊愈了,但總比其他的部位要敏感一些,少女的嘴唇縫隙間溢出溫暖的呼吸,茫然溫順的看著他,少年莫名的覺得有些癢,就又收回了手。
“我很高興。”他難得坦誠的說了這麼一句話。
此時天已經完全黑了下去,月亮升上來,月光不知為何帶有一絲血色,照射在少年的臉上,使他多出一種說不出的危險的豔麗。
他真的非常美麗。
他的眼睛一瞬不瞬的注視著結愛。
“我很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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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分明身體已經完好無損,可她捂著心口,感覺又是一陣疼痛傳遍全身。
輕微的,莫名其妙的,讓人有些開心的疼痛。伴隨著兄長大人的話語在她身上應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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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愛的戰鬥已經結束了,而青年的戰鬥則遠遠沒有。
對他來說,最危險的絕對不是結愛和那個美少年進行戰鬥時。當然,那時也很危險,一不小心整個世界都會毀滅,但正因如此反而會覺得無所謂。
如果你對一個人說‘你明天就要死’,這個人會感到恐懼。但如果你對他說‘世界明天就會毀滅’,他就會回答你‘那又怎樣’。十億個人的不幸比一個人的不幸大多了,但對於其中的個體來說也就這樣,受苦時有人陪著你就會感覺沒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