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公,你看。”彭羕一臉的興奮,兩隻眼睛放著光芒,他放下了孤高的名士架子,有似手舞足蹈一般的抬起手指向僰道縣的方向,示意劉璋看過去。
不用彭羕示意,劉璋也看到了僰道縣城池前二三裡的地方,一群老幼青壯正猥集在路邊,人數看上去不少於千餘人,恐怕整個僰道縣家家戶戶都出了人,跑來迎接北歸的南征大軍。
“這就是民心啊!”彭羕意味深長的感歎了一句,自劉璋大軍北歸以來,一路上所經過的郡縣,縣民百姓無不是聚集在大軍經過的路旁,向南征大軍致以問候,雖然彭羕估計,百姓中或多或少有部分是打著看熱鬨的想法,不過大多數百姓應該是出於對劉璋這位益州牧的擁戴。
“士民傾心,四方仰德。”彭羕拽了一句文,隻是說到這裡的他嘴巴扯了下,沒有繼續往下說去,再往下說有些犯忌諱了。
彭羕自覺在劉璋所謀求的大事沒有明朗之前,還是隱晦一點好,畢竟朝廷還在,天子劉協也還活著。作為一名士人,言語不能太過直白,不然容易招來劉璋的嫌忌。
‘得民心者得天下。’或者‘天子之位,有德者居之。’劉璋麵色沒有波動,他在心裡給彭羕沒有說完的話,補齊了起來。
劉璋半眯著眼睛,一臉淡然,繼續打馬向前行去,向著僰道縣迎接他的一行人而去。
‘民心。’對於彭羕所說的士民對他的擁戴,劉璋心裡不以為意,腦中藏著中國上下五千年曆史的他,知道民心這種東西,你說它重要吧,它具體也展露不出來哪裡重要,你說民心不重要吧,但民心似乎多少有點用處。
就拿眼前的三國來說,若是民心重要,那愛民如子、民心歸之如水的劉備,理應奪得天下才對。但事實是什麼,是喜歡屠城和強迫百姓遷徙的曹操,從頭到尾一路吊打劉備,也就後麵爭奪漢中一戰,曹操老而朽矣,鄴城大本營又有漢室忠臣搞事,才輸了劉備一陣,不過總體來說,劉備得到了漢中,卻沒有得到漢中的百姓,前麵漢中百姓早已被曹操遷徙到了關中去了,兩邊漢中之戰的結果隻能算個五五開。
這是眼前的,中國後麵的曆史更不要說了,蒙古人什麼德行,奪取天下時一路屠城,殺的四川差點成為白地,這樣的貨色,哪裡會得什麼民心,卻是建立了蒙元帝國,享了一百年的國運。再後麵,滿清什麼垃圾,比蒙古人還不如,不止搞大屠殺,還搞思想上的禁錮和壓製,滿清統治者更不在乎民心這種東西,但竟是享了兩百多年的國運。
因此,劉璋打心底裡認為,民心這種東西,錦上添花倒是很好看,雪中送炭用處不大。
劉璋一行人在向僰道縣靠近的時候,僰道縣出迎的一眾人等,自是望見了大軍的身影,作為領頭人的僰道縣縣長王國,立即領著手下的一眾官吏,徒步迎了上來。
不多時,兩方人撞在了一起,王國率先行動,他先是領著手下的僰道縣官吏,一齊彎腰向劉璋施以大禮,施禮完畢後,王國拱手道:“若非明公,則我輩皆是惶惶不得終日,害怕叟夷侵擾僰道。今天幸有明公出任益州牧,為我益州百姓出頭,蕩平南中作亂的叟夷,令我輩無恙,安享太平,國率僰道縣士民多謝明公厚恩。”
一言至此的王國領著手下的士民,再一次齊齊的彎腰向劉璋施以大禮,而後王國麵露微笑,向劉璋恭維道:“今南中平定,當為明公賀,僰道城內擺好了酒宴,一路上淨水灑街,恭迎明公。”
接著上麵的話,王國半是辯解半是諂媚的說道:“今日國本無意勞動百姓出迎,隻是百姓聽聞明公北歸,人心歡喜,士民躍騰,自願出城到了此地迎接明公,國見民意難違,就任由彼等了。”
在僰道縣縣長王國領著一眾士民施禮的情況下,劉璋沒有坐於馬上,倨傲的受下,他早早的下了馬,這個時候,他走上前去,向著王國說道:“僰道士民如此盛情,教璋慚愧啊,我不過是做了一些身為益州牧應該做的事情,何需盛大迎接,。”
劉璋的話一半是謙虛,一半是真情流露,正如他所說的一樣,他作為益州牧,有什麼樣的權利,就要擔著相等職責的義務,光享受權利帶來的幸福和快樂,卻不為這權利付出分毫,如這般醜陋的行事,他是做不出來的。
隻是劉璋的這淺顯自然的話,觸動了幾名站在王國身後,拿著鳩杖的華發老者,這些人都是年逾古稀的長者,活的時間久,見識的人多,目光自是開闊的。這些年來,益州擔任郡守和刺史的官員,一個個隻顧著大事聚斂,貪婪成風,如劉焉前任的益州刺史郤儉等,少有人為百姓著想,為百姓克定禍亂,開太平於蜀地百姓。
在以前一眾蟲豸的治下度過不少年月的長者們,見到劉璋這等稍微正常一些的益州牧,心弦不由被扣動,目光中泛起晶瑩,飽含起了熱淚。
這些僰道縣的長者們不顧年紀大,腰板不行了,硬是強撐著向劉璋彎下腰,施以大禮,口中囔囔著:“願明公萬壽。”
在這些僰道縣的長者們帶動下,對劉璋領軍南下平定南中的舉動,抱有十成好感的僰道縣的士民紛紛拱手彎腰施以大禮,向著劉璋真誠的吟讚道:“願明公萬壽。”
‘萬壽。’原本不怎麼將民心放在心上的劉璋,聽到百姓如此誠心正意的話,此刻內心有些了觸動。他相信,正如僰道縣縣長王國所說,僰道縣的士民是自願出城迎接他這位益州牧的,心意這種東西,是最難作假的,更不必說如此多人的誠心正意。
劉璋走上前去,扶起躬身施禮的幾位長者,一一接納款待,爭取著這僰道縣的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