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君,我已派人傳令各縣,四處收繳這些告示,但這些告示的內容多多少少是傳了出去的,很多人是知情的……如今的話,一來對於崇信天師道的世家,要給他們足夠的信任,不要做出驚擾他們的事情,二來對於不順服的世家,可以用傳道為借口,將他們遷居到南鄭居住,不使他們在地方上有行風作亂的機會。不知如此處置,師君以為如何。”
“隻能如此了。”張魯點了點頭,現下他也沒有什麼好的辦法,漢中大多數世家研習的是經學,對天師道是嗤之以鼻,但他又不能大刀一舉,將這些不信奉天師道的世家給剿滅掉,那就隻能監管起來了。
“功曹,城頭風大,你且先下去吧,可先寫好遞往陽平關的書信,我後麵看一看,沒什麼問題就發過去。”張魯發出一聲關懷的話。
“諾,師君也需顧憐自家的身體,城頭不宜久立。”閻圃回報了一聲關懷,而後拱手告辭了。
等閻圃下了城樓,張魯繼續觀賞起了漢中大地,這時候的日頭已經是升至接近中天的位置了,四下霧氣散儘,遠眺的視線沒有了遮攔,山川美景儘入了他眼簾。
張魯腦中的記憶開始回溯,劉焉入蜀後,依靠著母親盧氏的美貌,他取得了劉焉的信任,出任了督義司馬一職,而後初平二年被劉焉派遣與彆部司馬張修帶兵同擊漢中太守蘇固。張修殺了蘇固後,他又殺張修,奪了張修的部曲,獨自坐鎮在了漢中,成為了一方諸侯。
他屁股下漢中太守的這個位置,是他靠著出賣老母的色相,外加背叛了原本天師道教的師君張修,千辛萬苦才拿下來的。
‘誰也彆想把漢中從我的手裡奪取。’一念至此,付出了無數的沉沒成本的張魯,惡狠狠的發下了誓言,他決不允許,也絕不同意,自家付出了這麼東西才拿到手的漢中,被他人給奪了去。
張魯舉目向南望去,一雙眼睛像是翻越了千山萬水,看到了居住在成都城內的劉璋:‘劉璋小兒,你既是富有巴蜀,為何還要貪圖乃公的漢中一地。’
惶惶不得安的張魯低垂下眉目,崇善鬼道的他想到了一個好法子,用來對付劉璋。
‘巫蠱之術。’——
漢中,勉縣。
法正細細的看著手上這封討賊檄文,這是一封成都的細作四處張貼的討賊檄文。
上麵細數了張魯的各項罪過,包括且不限於崇信鬼道、無故攻殺校尉龐樂和李異,以及派遣樸胡、袁約由米倉道南下,屠戮白水市集一事。
“嗯?”法正臉上露出鄙夷的神情,他沒想到前麵傳來的樸胡、袁約南下大捷一事,竟是樸胡、袁約在殺良冒功,而且還是殺的市集商人。
“法縣丞,法縣丞。”法正手下的書吏見法正久久不語,似是陷入了沉思當中,他輕聲的提醒著兩句。
“何事。”從沉思中清醒過來的法正詢問道。
書吏垂著手,恭敬的問詢道:“敢問縣丞,這封悖逆的告示當如何處理,城內如今不止縣丞您手上的這一封,這告示貼的到處都是,不少告示甚至被人撕下來私藏了起來。”
法正意正言辭,鐵麵無私的說道:“像是這樣荒唐悖逆的告示,你帶人去全部揭下撕毀,至於被百姓私藏起來的,一一細細盤查,不要走露了一份……另外,派幾名精細之人,去百姓中間刺探消息,看看能不能抓到成都來的細作,好上交給南鄭複命。”
“諾。”法正吩咐的仔細,條條框框皆有道理,書吏沒有疑問的接了下來,而後他告辭離去,忙不迭的帶人去勉縣中搜羅這些悖逆的告示。
等書吏走後,法正繼續看起了手中的這封告示,他自然的看到了告示上,劉璋邀請漢中豪傑一起剿滅張魯的文字。
大略看完手中這封告示的法正,沒有將這份告示銷毀,而是折疊收入了囊中,貼身藏匿了起來。
等到放衙後,法正和孟達碰了麵。
“賨賊。”從法正手裡拿到了告示的孟達,在看到告示上言明樸胡、袁約二人殺良一事,氣憤的破口大罵了起來。
“我道是最近南下成都的商隊為何都退了回來,原來是樸胡、袁約這兩個鼠輩冒充商賈,屠戮了巴西郡白水市集的緣故。”
作為縣尉的孟達,不同於坐班的法正,他大多時候引兵在勉縣周遭巡視,這段時間碰到了不少南下成都又調轉回頭的商隊,一直心存疑惑的他,這個時候解開了疑惑。
“咦,劉益州在邀請我等豪傑之士,一起剿滅張魯。”孟達看到了告示的後麵,他的臉上露出了喜色,他自認這是一個機會。
法正麵色平靜的點了點頭,他開口道:“我們還需等一等,等到劉益州大軍征討漢中,舉漢中之注意力都在陽平關的時候,趁機做出一番事業來,好好的在劉益州麵前表現表現,現下的話就是積蓄力量,不要妄動。”
“嗯嗯,以劉益州的慷慨大方,說不得我能做個校尉。”功業尚未建立的孟達,開始對他的未來做出了美好的遐想。
“至於孝直你,出身名門,才華出眾,想來能得一參軍也。”
法正不置可否,在張魯帳下乾著縣丞的他,以及乾著縣尉的孟達,二人皆是心生外意,不打算在張魯的手下長久的乾著,打算另尋一明主,做出一番事業,而他們二人也找好了目標,那就是益州牧劉璋。(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