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民貧國虛,決敵之資,唯仰錦耳——諸葛亮。
在和劉璋念頭一致的情況下,王連眉目含笑,侃侃而談道:“明公,蜀錦作為蜀郡的土產,大抵用經線起花,運用彩條起彩或彩條添花,以圖案組織和紋飾相結合的方法織成……這裡蜀錦所用材料為熟絲線,兼之製造工藝繁瑣,因此蜀錦的價格頗為昂貴,通常是中產之家和富商豪族才能消費的起。”
王連展露出對蜀錦的熟悉和了解,他續而說道:“蜀錦不同於鹽鐵這兩件物品,鹽鐵為民間黔首所需,故而價格方麵不能過高,以免出現百姓怨言在心的情況……而蜀錦因之價格昂貴,故而民間黔首多是接觸不到的,若是專賣蜀錦,可以割剝富商豪族的財貨,充實州牧府的府庫。至於富商豪族之輩,這些人財貨充足,大抵是不在意多花數金購買蜀錦,也就不會有什麼怨言。”
“就算富商豪族有什麼怨埋,也不打緊。富商豪族擁有巨資,卻是揮霍無常,飲食無度,收割彼輩手中的財貨,用於民生,乃是義舉也。”劉璋補上了一句,對於可能出現的富商豪族的怨言,他是毫不在意的。
曆來造反的都是種田人,沒聽說商人能鬨翻天。劉璋在農民和商人兩個可壓榨對象麵前,壓榨的優先級自然是商人。
這也是劉璋從實際出發做出的考慮,封建時代農業作為第一優先級,種田的是最需要穩定的對象,而商人,或許多少有些作用,但在農業社會中的優先級並不高。
且劉璋隻是打算用蜀錦去收割商人手中的財貨,比起其他的諸侯,或是直接打劫商人的財貨,或是用直百、當千等貨幣明擺著薅商人的羊毛,劉璋的所作所為,還是能道的上一句體麵的。
“明公所言甚是,富商坐擁巨資,隻顧家私和個人享受,沒有為國為民之心,割剝此輩手中的財貨,確是義舉。”王連附和了一聲,同時說出了自己的考量:“但還需名正言順的拿到富商手中的財貨,不使此輩以為官府如同盜寇,意圖劫掠他們的財貨,所以專賣蜀錦,正是合宜。”
“鹽鐵、酒錦,這幾樁或是要專營或是要專賣的貨物,王卿可依據輕重緩急,依次推行下去,至於所需的人力物力……一則王卿可向王長史請求,所需之物我會讓王長史一一撥下,二則王卿若是有相中的人才,可直接擬用,你上表,我批準。”劉璋豪氣乾雲,秉承著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原則,再加上曆史上王連的表現,索性直接將鹽鐵酒錦這一大攤子事托付給了王連。
聞言王連先是微微一怔,他有些難以置信,不敢相信劉璋對他這個新晉之人如此的信任,緊接著他回過神來,端正麵色,出席向劉璋拜服而下,鄭重的道了一聲:“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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壽春縣的官寺之中,袁術臉上帶著遮掩不住的笑意,打量著麵前的工地。自從入住揚州以來,他嫌棄壽春原先的官寺過於狹小簡陋,配不上他袁氏嫡子的身份,因此他耗費了大量的時間和金錢,征召了一批匠人改造壽春的官寺。
幾個月下來,在不計較匠人的疲勞和死傷,同時不計較金帛絹布耗費的情況下,壽春的官寺按照袁術的心意,漸漸的變的奢靡豪華了起來,亭台樓閣、煙渚畫廊等建築皆是一應俱全,形製超過了王侯才能建造的屋宅。
若是尋常的時候,袁術當是會被幾封彈劾的奏疏貶斥一番,而後惹來朝廷的懲戒,可現下朝廷是朝不保夕,自然也就管不到袁術的胡作非為,由著袁術在壽春肆意妄為。
“妙,妙啊。”袁術撫掌對著眼前的建築讚歎了一聲,並招呼了一句位於他身後的主簿閻象:“閻主簿,想來再耗費個旬月之功,就可以大功告成,到時這壽春的官寺方才不至於墮了我袁氏的門楣。”
不同於袁術的的欣喜歡愉,閻象麵色平靜的如同一口古井一樣,他的心境也是古井不波,沒有起任何的波瀾,他端正麵色,拱手勸諫道:“明公,如今四方不寧,宇內大亂,應當撫恤百姓、收攏人心,做出如齊桓、晉文等人一般無二功業,其次就算不能如齊桓、晉文一般,尊王攘夷,稱霸天下,也當效仿河西竇融,保境安民於一方……而明公現下大興土木、築造宮苑,民間多有怨言,且百姓棄耕種而受勞役,於今年的米糧出產有所不利,還請明公思慮一二。”
“閻主簿,你還真是一如既往的敗興,見不得我袁術快樂。”袁術聽到閻象的忠言,隻覺逆耳無比,心中一百個不開心,但知曉閻象的為人,知道閻象也是為他著想,其次閻象做起事來,還算貼切,他倒是沒有說什麼重話,隻是單純的吐槽了一句。
吐槽完閻象的袁術,話頭一轉,扯起了其他事情:“近來四方有什麼消息嗎?”
閻象本還想繼續勸諫袁術一二句,可見袁術扯開話題,他也隻好順著袁術的話說道:“益州劉季玉,同荊州劉景升,於去歲年末的時候,兩家互遣使者,結為了盟友。”
“荊州和益州結盟,劉季玉和劉景升勾搭上了?”袁術有些難以置信,他轉過頭來漫不經心的說道:“我記得故益州牧劉君郎不是個什麼安分的人,曾經打造輿車千乘,有不臣之心,而後被劉景升上報給了朝廷,至此益州劉君郎和荊州劉景升兩家雖然都是宗室出身,但彼此之間是互相仇視的,這怎麼突然又結盟了。”
閻象斟酌的片刻,說出了心中的推測:“當是新任的益州牧劉季玉,和故益州牧劉君郎為人不太一樣,劉季玉似是比劉君郎為人安分一些,沒有做出什麼悖逆的事情,而且聽聞劉季玉為人溫和,不喜與人爭鬥,所以遣使荊州同劉景升結盟,也不是什麼意外的事情。”
“真是不當人子,劉景升向朝廷狀告過劉君郎,這劉季玉卻是拉下臉來同荊州結盟。”袁術對著那位新任的益州牧劉璋表達出了鄙夷的態度。
閻象卻是有不一樣的看法,作為主簿的他根據收集到的情報進行了分析:“去歲益州北有漢中米賊張魯作亂,南有南中叟夷造逆,這種情況下,由不得劉季玉不放下私人恩怨,和劉景升交好,免去東顧之憂……內憂外患,當時內憂更為緊要一些,去年下半年劉季玉已然解決了南中叟夷叛亂,估摸著今年會發兵漢中,了結了漢中張魯,等到益州內患平定,到時候荊州和益州結盟一事,八成會有所變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