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不為劉氏客(2 / 2)

可在蜀軍出奇兵拿下定軍山的當下,張魯手下的一眾文武有些人不免出現慌亂的情緒了,而且這股子情緒蔓延了起來。

一聲略帶頹唐的語氣起了個調子。

“師君,蜀軍已據定軍山,並且根據斥候回報,有大部蜀軍正在趕來定軍山的路上……蜀兵人多勢眾,加之居於定軍山上,兵法雲:‘凡軍好高而惡下’。蜀軍一則兵力優於我軍,二則占據了地利,恐實難相抗衡……”

有人開了個壞頭,張魯手下的文武見到張魯未曾駁斥,隻是沉默著,不免有人帶著投機的心理,以為張魯膽氣已喪,因此繼續補充道。

“王祭酒所言甚是,蜀軍勢大,我軍勢弱,前者以陽平關天險,我軍方能同蜀軍抗衡一二……如今蜀軍占據定軍山,兵鋒所指,漢中皆在蜀軍的攻擊範圍內,我軍兵少,豈能處處皆防,又豈能防禦的住。”

這一局勢分析的話過後,文武們互相目視,各自的點著頭,並發出應和的聲音。

“說的不錯。”

“是這個理,沒得打了。”

起初開口的王祭酒在一眾文武的應和聲下,他的膽氣越來越壯,在沒有察覺到張魯的麵色越來越黑的情況下,他大大咧咧的出席勸諫道:“師君,我軍勝機實是渺茫,再者以漢中一地對抗巴蜀實是不智,當今之計,莫若降之。”

“莫若降之?”張魯終於發聲了,他的語氣淡然,聽不出有什麼不快,隻能算的上簡單的問話。

王祭酒見到張魯回應,並且聽張魯的語氣並不怎麼抗拒投降,他的興致不由高昂了起來,若是他能作為首倡之人,勸說張魯歸降劉璋,那日後這段故事傳入劉璋的耳中,他自然是飛黃騰達、榮華富貴傍身。

王祭酒往前踏了一步,他拱手言道:“正是,師君,一則尊夫人如今在成都,師君雖是同劉益州不睦,劉益州亦未因此怪罪尊夫人,可見劉益州為人寬宏,師君今則降之,想必可以母子團圓,全母子之孝悌。”

“好,你說的好,二則呢?”張魯眯起眼睛,露出了一個促狹的微笑追問道。

王祭酒道:“二則昔日有梁平縣令盛道、南中豪族孟儀,皆是犯下大逆之罪,可二人棄暗投明、撥亂反正後,劉益州皆是不念舊怨,對二人繼續委以重任,可見劉益州為人度量奇大,仁德播於巴蜀……師君若是現下以漢中歸降,當是可以保榮華享富貴,下則不失做富家翁,上則可以繼續坐鎮一方。”

張魯撫掌一歎:“不想王祭酒有如此高論,真是說到我心坎裡去了。”

“那裡,那裡,不過是一些淺薄之論,但由師君做主。”王祭酒麵帶微笑的謙虛了一句。

“誒。”立於席間首位的功曹閻圃見著麵露欣喜的王祭酒,再瞧瞧麵色和藹至極的張魯,他不著意的輕歎了一聲。

閻圃久在張魯帳下任事,並同張魯相處日久,他對張魯的脾性多少是有一些了解的,或許說非常的了解,張魯雖是讚歎王祭酒,並且張魯言語麵色看上去很不錯,但閻圃知曉,這是雷雨前片刻的安寧而已。

‘王祭酒危矣!’閻圃為王祭酒默哀了一句。

“楊昂何在?”在王祭酒有些自得的麵色前,張魯發出了一聲厲喝。

守在帳外的親衛楊昂聽到張魯的召喚後,他掀開了帳簾,大步的走了進來,拱手應聲道:“小人在。”

張魯臉色怒意浮起,發出雷霆般的咆哮,伸出手指著因他前麵一聲厲喝而有些疑惑的王祭酒道:“王祭酒妖言惑眾,敗我軍心,且拖下去斬了,將他的首級懸掛到轅門……”

張魯如餓鷹一般的眼睛掃視了一圈帳內,和每個文武對視上了一眼,並壓得剛才有意出言歸降劉璋的臣子低下頭後,他惡狠狠的道了一句:“吾寧為刀下鬼,不為劉氏客……再有言降者,現在可以站出來,同王祭酒一並上路。”

“師君,師君饒命,饒命啊!”王祭酒在張魯的隻言片語入耳後,整個人呆愣住了片刻,片刻後緩過神來的他雙腿跪拜而下,向著張魯不住的磕頭求饒。

隻是張魯麵色漠然,對王祭酒的求饒聲置若罔聞,張魯的鐵杆親衛楊昂走到王祭酒的身邊,先是一巴掌大力的對著王祭酒的臉扇下,‘啪’的一聲就王祭酒打的三魂出竅、七魄升天,讓王祭酒茫然失神的不能再發言求饒,中軍大帳的聒噪聲頓時止息住了,接著楊昂像是拖著一條死狗一般,將恐慌到身體顫栗的王祭酒拖出了營帳。

隨著王祭酒被拖出營帳,帳內的氣氛變的詭異了起來,一些有心投降劉璋的文武臣子牢牢的閉上了嘴巴,有王祭酒這個前車之鑒,他們如何不知道張魯的心意,張魯這個態度是鐵了心的和劉璋對敵,而且沒有什麼回圜的餘地。

‘寧為刀下鬼,不為劉氏客。’功曹閻圃在心底喃喃著張魯的這句話,他知曉張魯為何如何強硬,寧死都不願歸降劉璋的緣故。

起初張魯的母親盧氏擅長駐顏之術,常年令自己保持少女的容顏,而當時擔任益州牧的劉焉相中了盧氏,每隔幾日就召見盧氏到州牧府論道,當然這裡說是論道,其實是廝混在了一起。

借著盧氏的枕頭風,張魯得到了劉焉的重用,年紀輕輕就出任了督義司馬一職,後麵被劉焉派遣攻殺了當時的漢中太守蘇固,在後麵張魯趁著劉焉病死割據了漢中。

閻圃自度,張魯應該是覺得漢中是劉焉欺辱他母親盧氏的賠償,而且對外間流言劉焉是張魯假父一事甚為憤恨,所以張魯就算是死也不會投降劉璋,而且輕易不會放棄漢中。

這種橋段閻圃見過不少次,通常情況下某人娶了帶有兒子的寡婦,就算繼父再是掏心掏肺對寡婦的兒子好,可寡婦的兒子都會認為這些繼父給他的好處,是用他母親的肉體換來的。寡婦的兒子不僅不會感恩戴德,反而是對繼父懷恨在心,就算寡婦的兒子因為小的時候對抗不了壯年的繼父,但等到寡婦的兒子長大了,能獨立了,繼父的日子就不好過了。(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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