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荀攸和張肅卻是沒有入睡,借著皎潔的月光,二人在陽平關的驛站庭院中踱步而行,一邊欣賞著幾近圓形的滿月,一邊扯起了漢中之戰的收尾。
“明公雖是據有了漢中,可米賊張魯竄逃到了上庸,未獲全功,有些可以可惜了……米賊善以鬼道惑人,漢中多有士庶為其所惑,隻恐他日為患。”張肅語氣甚是惋惜,在他看來,隻有擒殺了張魯,漢中之戰才有一個圓滿的收尾,而走脫了張魯,就留有餘患了。
荀攸麵色輕鬆,他沒有同張肅一般求全責備:“米賊以鬼道惑人,但漢中不過是些鄉野村夫、田間野嫗會信奉,世家子弟、詩書傳家的豪族對張魯之輩都是敬而遠之……此前漢中士庶不過礙於張魯勢大,故而委曲求全,捏著鼻子信奉了天師道,如今張魯一去,天師道勢力衰落,加上明公正本清源,毀淫祠,滅邪說,這漢中的天師道不足為慮也。”
“聽荀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張肅被荀攸一剖析,他頻頻點起了頭:“以明公之英武,掃清漢中的餘毒,當是輕而易舉、手到擒來的事情。”
見著張肅一臉的自信,攜帶著對益州牧劉璋傾心無比的敬服,荀攸的嘴角噙著一抹笑意,自他進入蜀地之後,所見士庶百姓,言論間談起劉璋時,無一不是對劉璋傾心敬服,得人心如此,隻明主一詞不足以匹配劉璋。
如果說配的上劉璋的稱呼,荀攸想到了一個彆樣的稱呼-聖王,內聖外王。
‘呼呼’一聲風聲響起,驛站庭院角落的大樹隨風搖曳,樹影於月色的映照下落在了庭院的白牆上,入冬之際,大樹上的落葉早已大半落儘,隻餘下樹乾枝丫,在靜候著暖春的到來。
張肅呼出一口白氣,裹緊了身上的冬衣,他朝著荀攸道:“寒風驟起,吹拂久了對身體可不太好,荀君,我們還是到房內一敘吧。”
荀攸點頭,雖是明月高懸,樹影婆娑,彆有一番雅致,但夜深風起,寒意入骨,稍有不慎,就是風寒時疫,這幾年兗州豫州之地不知因此多少人亡去,誇張一點可以說是家家戶戶掛起了白幡。
進入屋宇的荀攸和張肅並沒有立即睡去,二人皆是身處壯年,精力方麵十分的充足,共臥一床,情好行密的二人接著談天說地。
“說起來倒是有些怪異,明公往日行事,都是有始有終,似平定巴郡,安集南中,都做到了斬殺禍首,不使走露一人……可偏偏今時張魯竄逃上庸,明公沒有去窮追猛打,反而往西用兵,攻打起了武都郡。”張肅言語中帶有一絲疑惑,皺眉琢磨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