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道義(2 / 2)

不多時,當侍從來到屋內通告時,張肅不急不緩的放下了手中的竹簡,並將竹簡卷做一團,用布帛製成的袋子包好,以免竹簡受潮或是為蟲蟻啃食,然後他慢條斯理的起身,跟隨著侍從走了出去,在侍從的引路下抵達了馬騰處。

“益州張肅,奉我主之命,前來問安將軍。”張肅一邊使著規範的禮節,一邊用眼角的餘光打量起麵前的馬騰,不得不說,馬騰端的生有一副好皮囊,身長八尺有餘,身體洪大,麵鼻雄異,就相貌而言,有大貴之相。

馬騰客套的還了一禮,而後伸出手示意道:“先生遠來辛苦,還請就坐。”

“為主分憂,不敢辭辛苦。”張肅出自內心的道了一句,而後才施施然入座。

待主客坐定,馬騰沒有第一時間追問張肅來此所為何事,他隻舉起酒杯示意張肅,打算先灌張肅幾杯酒水再說,況且他身為主人,追問張肅的來意,就顯得有些心虛了。

酒過三巡。

馬超緩緩開口:“先生遠來,不知所為何事?”聽得馬超問出了心中的疑問,上首的馬騰一邊假裝仰頭飲酒,一邊用眼角的餘光掃視著張肅的麵色,想從張肅的麵色中看出一二。

張肅聽得問話,他放下了手中的酒杯,端正身形,卻是沒有向著馬超開口,而是對著上首的馬騰言道:“今番肅奉我主之命來到此地,一則是問安將軍,二則是欲同將軍固好舊盟……憶往昔,故益州牧同將軍合兵進軍長安,欲尊獎王室、拯救黎庶,為天下除卻李榷、郭汜這兩個國賊,隻可惜一時不慎,為李郭所敗,如今我主繼承故益州牧之遺誌,輕取陳倉,將是兵進關中,今欲邀將軍一同前行,不知將軍意下如何?”

馬騰閉目養神,似是沒有聽到張肅的問話,那邊作為嘴替的馬超開口道:“劉益州邀我父出兵,不知有何酬報?”

“酬報?”張肅露出惑然的表情,像是聽聞到一個不可思議的問題,他搖了搖頭道:“我主遣我來時,未言酬報二字。”

說完,在馬騰和馬超皆是微微皺起雙眉後,張肅直直的歎了一句道:“為國家討賊、替黎庶做主,上應天道,下順民意,這是順天應人啊……凡有誌之士、國之忠良,自當忘身拋家行此大義之事,小將軍論及酬報,恐是為人所輕也。”

“先生說的好聽,難不成隻想憑借一席話語,讓我們拋頭顱、灑熱血,去同李榷、郭汜帳下的涼州精卒抗衡嗎?”一名陪酒的豹頭環眼都尉在馬超的挑眉示意下,不屑的飄出了一句話。

“先生隻怕不知道,那李榷、郭汜發來書信、邀我家將軍相助,言是事成之後以右扶風為酬報,且糧草輜重、金銀財貨,早已是備齊,就等我家將軍前去享用……而先生之主劉益州卻如此吝嗇,一毛不拔,竟妄想一席話語,讓我家將軍出兵相助,豈不謬哉。”

聽得豹頭環眼的都尉言語,張肅麵露嫌惡的神色,但他的話還是不急不緩、十分的平淡:“李榷、郭汜二賊,同你家將軍素有怨仇,今番不過是為我主所逼,不得已邀請你家將軍相助……且先不言兩家之力能否同我主抗衡,就以李榷、郭汜的為人,可共患難,卻是不可共富貴,外加二人全無信義,素來反複……這李榷、郭汜的話,若是信了,豈不是蠢驢一隻。”

“你敢罵我是蠢驢?”豹頭環眼的都尉雖是一名武將,可話還是能聽出好歹的,他拍案而起,厲聲的道了一句。

“都尉對號入座,卻不是肅所指明。”麵對盛怒的都尉,以及都尉那一雙快要爆出眼眶的紅眼,張肅慢悠悠的飲下一杯酒水後,輕薄的道了一句,是一點都沒把這名都尉看在眼裡。

“你……”這名豹頭環眼的都尉見著張肅如此輕視的態度,他咆哮一聲,將腰間的刀抽出一半,就欲上前。

對於這名豹頭環眼的都尉威脅到他生命的舉動,張肅卻是懶得放在眼裡,他隻淡然的飲酒,似乎置生死於度外。

“肅靜。”在這名豹頭環眼都尉即將行凶的時候,馬騰及時發出了一聲平淡的話語,澆滅了這名都尉的怒火。

馬騰揮了揮手,示意這名豹頭環眼都尉下去,而後他拱手向著張肅致歉道:“騰帳下皆是武人,不通禮儀,若是驚嚇到了先生,還請先生見諒。”

“無妨。”張肅淡然一笑。

麵對張肅這般的沉穩,馬騰臉上不免有些失望,他本意想著讓豹頭環眼都尉威嚇一番張肅,使張肅於坐間失態,落入下風,而這名豹頭環眼都尉的失禮之處,他可以用一句武人行事不謹來推脫,可張肅全然沒有將豹頭環眼都尉放在心上,致使他的伏筆沒有生效。

‘好一個益州使者。’馬騰心中感歎了一聲,張肅波瀾不驚、沉穩莫名,讓他有些敬佩。

可敬佩是敬佩,但張肅話中言談,劉璋那邊沒有任何的報酬,這讓馬騰有些不舒坦,李榷、郭汜好歹以右扶風為酬,而堂堂益州牧,卻隻是一席話語,妄圖用什麼道義來勸說自家出兵。

可道義能當飯吃嗎?他想要的是實實在在的利益。

“同故益州牧之盟,乃是故盟,今者故益州牧已病故,新任劉益州騰卻是不識得的,若需結盟,這盟交還需重新締結一下。”馬騰緩緩開口,先是否定了和益州的同盟關係,避免落了個背盟的口實。

張肅淡然一笑,他似是意料之中:“將軍此言,莫不是有意絕交劉益州,引兵前去相助李榷、郭汜?”

“非也。”馬騰搖了搖頭。

“哦,那將軍是打算同我主締結新盟,出兵相助我主討伐李榷、郭汜?”張肅反方向問上了一句。

“非也。”馬騰還是搖頭。

既然兩不相幫,那就剩下最後一個選擇,張肅緩言問道:“將軍是打算作壁上觀,無意摻和三輔之事?”

“然也,騰軍中糧草匱乏,無力遠征,是以不得出兵。”馬騰沒有言明出兵是做什麼,他隻道明了眼下的困難。

但聽在張肅耳中,其中夾雜著威脅的語氣,馬騰按兵不動,他人就不免揣測馬騰要做什麼,有一份心力要放在應付馬騰身上,這是一隻沒有落地的靴子。

至於這隻沒有落地的靴子真正的用意,隻怕還是想索取更多的利益。(本章完)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