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李晚領路,實際就是衣琚拐一個彎,問下男生往哪邊走,然後衣琚繼續拉著對方往“周老師”的辦公室去。
沒多遠的路,硬是被李同學蹭了十多分鐘。
總算走到了地方,辦公室門緊閉著,裡麵傳來壓低聲音的爭執,衣琚攬著頭越來越低的李晚肩膀,敲了敲門。
談話聲戛然而止,裡麵靜了靜。
“請進。”男聲有些說了很久話的沙啞與疲憊。
衣琚開了門,推著李晚一把,讓他先進去,自己跟了進去隨手帶上了門。
屋裡站著的三個人詫異的看著進來的這兩位——李晚,他們熟悉,剛剛還談著這位呢,就是這另一位,看著也不像對方家長...
劉楠他們一時摸不清這兩位的來意,也不知道說些什麼,隻是投去探究的眼神。
“兩位...”
“周老師,對不起。”李晚立即接了話上去,似乎就一直等著對方開口似的。男生冒著一頭虛汗,不知道是緊張還是嚇出來的,話沒怎麼說,倒是一直深深的鞠躬。
站在窗邊周良晏不作聲,嘴上叼著沒點燃的煙,默默的看著跟進來的衣琚,周良晏清楚,應該這位是來說事的,而李晚隻是來表個態的。
“同誌你是?”副校長王中聞打量了一直沉得住氣沒作聲的衣琚兩眼。
衣琚拍了下李晚後背,示意他直起身,走上前兩步和屋子裡的人握了握手。
“衣琚,李晚的美術指導老師,李晚畫的畫經我指導過,沒想到給貴校帶來了這麼大的麻煩。”
衣琚誠懇的看向王、劉二人,最後將視線落到周良晏身上,“今天來商量個解決方案,儘量將對貴校,對周老師的影響降到最低。”
劉楠一雙眼睛犀利的看著衣琚,緩緩坐到辦公室的沙發上,抱著胳膊,“您說,怎麼辦。”
“李晚的畫其實也不是周老師,也不知道怎麼傳成現在這樣,他年紀不大對老師有些崇拜,這可能讓大家有些誤會了,我說的是不是,李晚。”衣琚帶著淺淺一層禮貌的笑意,拍了拍李晚後背。
“是這樣的,這都是,誤會。”李晚有些艱難的附和著,身體緊繃。
李晚內心是抗拒的,不想否認自身對於周良晏的情感,但多日來被學校施加的壓力與內心深處的忐忑不安,讓他在衣琚今日這份警示後,很難不去恐懼這份情感的後果會不會毀了對方,這不是他想要的,他可以不被世俗接受,但他不想對方因此向他投來失望厭惡的眼神。
“那這幅畫畫的是誰?”劉楠皺眉,她是有些狐疑對方突然的鬆口是不是彆有目的,也認為就算對方突然開竅,打算配合學校這邊說法,那這個解釋也是說不過去的。
衣琚不語。
副校長通透達意,看了眼越來越不安的李晚,溫和的吩咐著。“李晚同學你先出去,這裡沒你的事了,之後的安排我們會通知你,希望你能配合。”
“我可以配合學校澄清!也接受學校對於我不恰當行為做出的一切處理!但希望學校可以澄清這件事對周老師的不良影響...”
李晚急促的按著衣琚教的說著,躲閃不敢看投過眼神來的周良晏。
“對不起周老師,我也沒想到會這樣。”
李晚看到周良晏什麼也沒說,忍著難過,深深又鞠了一個躬,還是按副校長所說離開了。
衣琚看著男生離開,總算開口,隻是臉上的那層笑意也淡了許多,“李晚跟著我學過畫畫。畫的自然是我的畫室的模特。”
“藝術創作嘛,孩子有些過於自滿了,就霸占了貴校整個藝術角的版麵,誰想到有這種誤會。”
“可不呢,誰能想到。”劉楠深深歎氣,最近簡直焦頭爛額,也不明白這個事再出格怎麼會被網上的那群人扭曲的那麼肮臟。
“學校對於李晚影響學校公共環境的行為該怎麼處理就處理,不過網上那些有的沒的,我們不能認,這樣對周老師,對學生都好。”
衣琚咬重了都好這兩個字,看向一直沒說話的周良晏。
在座的都是在社會上摸爬滾打好多年的人精,自然明白衣琚所說不過是將不良影響降到最低的一個說辭,真相如何沒人會在意,怎麼說彆人會相信才是最重要的。
雖然不知道李晚怎麼清醒了許多,願意配合學校工作了,但這樣做,確實比將真相說出來開除學生好上許多。
真相有的時候就是簡單的,但毫無說服力。不被人相信的真相,也就失去了意義。
「學生都畫老師赤膀的樣子了,對方還有伴侶,這學生心思不臟麼?」
「那老師要是正經教課,果斷拒絕對方的好感,我不信事情會變成現在這樣。」
「估計就是中年男人四處撩撥,學生傻,直勾勾的上鉤了,誰知道人家就是逗他玩玩。」
「那學生估計是有些變態,正常人誰會這麼做啊,什麼鍋配什麼蓋,鎖死算了。」
「你們看學校之前裝死不裝的挺好的麼,看事情大了,推學生出來擋槍了,再象征性給老師一個處分。估計這個學校根就爛了。撥冗來敷衍鼠鼠我啊,鼠鼠我啊還怪榮幸的。」
真相早被人陰謀論成學校袒護老師,強權壓迫學生。
他們堅信不疑的相信自己臆想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