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霄仙尊已是金仙之身,卻也會進食?
“膳房在那邊,我看天色有點深了,你去簡單做碗陽春麵就好。”說話時,褚漫川看向東邊那間獨立的屋子,示意那裡就是接下來蘭則安要大展身手的地方。
蘭則安順著他的目光僵硬地轉過頭,那所謂的膳房跟這棵楓樹下的桌子一樣,灰撲撲的落滿了塵埃。七百年沒人用過的東西,沒人踏足過的地方……
藏霄仙尊乃金仙之身,仙力高強,難道出去遊曆前就不曾想過,用一個簡簡單單的防塵術嗎?!
暗暗打量他的褚漫川彎了彎唇角,久違的暢快感在心頭浮現,他拂了拂衣袖上並不存在的灰塵,心情極好地說:“快去吧,也讓我嘗嘗你的手藝。”
說完,他筆直走向正屋,左右兩扇木門在蘭則安眼前“砰”的一聲合上,沒給他一句解釋的機會。
蘭則安茫然地看看膳房,又看了看沒得商量的正屋,隻能邁著沉重的腳步先去解決眼下的問題。
第一步,打掃膳房,清理做飯要用的物件。
膳房南麵的窗子大開,站在窗前,儘可俯瞰藏月山一山的蔥鬱林木。隻是從這裡看,蘭則安的心境卻與剛上山時完全不同了。
具體就表現在,他現在覺得這裡的林木都長得張牙舞爪的,半點也不可愛。
“哎。”蘭則安歎了口氣,卷起袖子,認命地開始忙碌起來。
正屋門窗緊閉,微暗的光線中,褚漫川站在窗子後,眸色漸漸深沉,狹長的眼底儘是探究之意。
這座日益破敗、荒廢的小院,安靜了整整七百年,直至今日,才稍微有了點人氣。
膳房裡不時傳來一些或輕或重的聲音,褚漫川安靜站了一會兒,想給自己沏杯茶喝,但垂眼一看,他這屋裡也早就變了個樣子。
“到底是七百年沒回來了。”他抬手一揮,不過眨眼的功夫,屋裡就煥然一新,重新變成了褚漫川記憶中乾淨整潔的模樣。
他四下看了看,眼底慢慢多了縷純粹的懷念之色。
……
暮色漸沉,窗子外的光線逐漸黯淡下來。
晚風將楓樹葉子吹得不停搖曳,沙沙的聲響傳來那道縹緲的男聲。
“師尊?師尊。”男人的聲音帶著饜足後的親昵曖昧。
他的衣衫鬆鬆垮垮,抽緊的腰帶鬆著,隱約可見內裡結實強勁的肌肉。
他半蹲著身子,俯身向前,右手伸進被子裡,輕輕握緊那隻微涼的手。
低啞好聽的聲音刺激著床上人的耳朵,迷蒙中,那聲音依依不舍地跟他說:“我需得出去一趟,師尊再睡一會兒,等醒了,我們吃陽春麵。”
那時的天似乎就有些暗沉了,很像現在這個時候。
褚漫川記得,他當時含糊答應了一聲,腦子昏昏沉沉,隻半睜著眼看了男人一眼。
隻一眼。
也是最後一眼。
……
屋內安靜,便顯得窗外那沙沙的聲響更清晰了。
“師尊?”蘭則安突然低低喚他,遲疑地問道:“書房裡的那些書,弟子可以看嗎?”
蘭則安問的是西邊那間獨立的屋子,那裡放的都是些閒書,褚漫川記得,裡麵好像還有些低階術法。
啊,其中好像就有除塵術。
想到這,褚漫川懶洋洋地回答:“隨你。”
蘭則安得了準確答案,便徑直走進了書房。
膳房和書房坐落在小院的東西兩側,門窗都開著,但奇怪的是,書房裡卻一塵不染,就連角落都沒瞧見一絲灰塵。
蘭則安仔細感受了一會兒,目光落在了屋頂正中央的那盞空心蓮花燈上。
那燈裡有一顆散發著柔白光亮的夜明珠,而花燈之上,附著著一個很精巧的小型陣法。蘭則安沒從上麵感受到威脅,他猜測這個大概率是一個輔助類的法陣,大抵就是維持書房乾乾淨淨的根本原因。
哪怕過去了七百年,滄海桑田,世事皆變,這裡也仍然是以前那般,纖塵不染,跟膳房截然不同。
住在這裡的人一定是個愛書的人。
蘭則安幾乎是瞬間就聯想到了那個人。
——藏霄仙尊死了七百年的弟子。
他忽然就很想知道,那個人,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