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他說錯話了。
師尊不喜歡“一日為師,終身為父”這句話。
他不該故作聰明,自以為跟師尊親近。
蘭則安默默低下頭,在道歉和沉默間猶豫不決。
“你說,你應該叫我什麼?”褚漫川緊盯著他,眼神極冷,聲音明顯透出幾分氣急敗壞的意思。
蘭則安心緒不寧,卻還是抬頭直視著他的眸子,果斷道:“師尊。”
“不是說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嗎?”褚漫川冷笑出聲,眼神裡的嘲諷之意昭然若揭。
“是弟子胡言亂語!弟子在外隨便學了些東西,就在師尊麵前賣弄,是弟子不對。”蘭則安語氣誠懇,什麼都沒再問,也沒有要辯解的意思,“師尊,您懲罰弟子吧。”
褚漫川微微眯眼,漆黑的眸中晃出一抹嘲諷的笑。
……
“師尊,你覺得依我們現在的關係,弟子是不是應該換個稱呼了?”楚崖從後麵環住褚漫川的腰身,嗓音喑啞曖昧,話裡暗示意味十足。
耳邊是他說話時呼出的熱氣,褚漫川覺得有點癢,就想推開他,但剛一伸手就被他握住手心,十指交叉,扣得很緊很緊。
楚崖的手掌很熱,力道也很重,被他牽住,褚漫川漸漸也覺得熱起來,時間一長,就懶得鬆開了。
“隨便你。”當時,褚漫川放鬆地依偎在楚崖懷裡,被男人的氣息環繞,一點也不想動。
陽光穿過楓葉間的縫隙,落了他們一身。風吹過,那些金色光斑就在他們四周搖曳,美得不像話。
褚漫川慢慢來了睡意,意識昏沉間,聽見蘭則安在他耳邊低語:“師尊,我想做你的道侶。”
“按照修真界的叫法,好像是……夫君?”
……
還真是人心易變啊,一千年不到,就給自己生生降了一輩。
這事絕不會隨隨便便就翻篇了,他得好好想想,怎麼懲罰麵前這個混賬。
褚漫川眼底翻湧著晦暗不明的情緒,眉宇間的寒意淩厲逼人,蘭則安便是沒抬眼,也能清晰感受到落在他身上的這道銳利目光。
審判遲遲沒有落下來,蘭則安站在褚漫川身前,覺得脖頸那裡正懸著一把劍,劍刃緊貼他的皮膚,一冷一熱,兩種極致的反差像是把他放在了烈火上炙烤。
正此時,傳來了一聲泠泠鳴響。
褚漫川微抿了下唇,淡聲道:“有人來尋你了,你先過去吧。”
找我的???
蘭則安驚詫抬頭,怔了一瞬,應聲道:“是,師尊。”
褚漫川沒搭他腔,看都沒看他一眼。
蘭則安眼睫顫了顫,沒忍住又說了一句:“師尊,我很快回來。”
褚漫川繼續不吭聲,絲毫沒有要接他話的意思。
蘭則安沒法,隻能先按捺住失落的情緒,欠身行了一禮,轉身快速下了山。
看見山腳站著的人時,他還愣了下,沒想到居然猜錯了人。他當是藍義過來找他,結果現在站在他麵前的卻是白翀。
“蘭師弟!”白翀興致衝衝叫他:“我師父讓我來找你,他說要送個東西給你。”
“我?!”蘭則安一頭霧水,神色茫然,“師兄,你確定……這不是送給我師尊的嗎?”
來到萬世仙宗之後,除了宗主師鶴語,他就隻見過器合峰峰主段至,還是今日才聽師尊跟他說起五峰峰主,知道鐘恒的名字。
他一個剛剛化形、實力低微的花妖,哪裡會被一峰之主放在眼裡呢?
白翀卻是一點也沒猶豫,聲音很是認真:“就是送給你的!師父還讓我一定要親手交到你的手中。”
說著,他把手裡的方形玉盒遞了過來,那玉盒由白玉製成,沒有一絲一毫的疵瑕。蘭則安接過來時,入手溫熱滑膩,神思也是莫名一清。
他若有所思地盯著看了一會兒,隱隱嗅到了一絲清淺的茶香。
“對了師弟,剛才在路上,藍義邀我去婆娑古境,我答應了。他說還不確定你要不要去,讓我再過來問你一聲。”白翀語氣鬆快,眼中躍動著光芒。
蘭則安這時才記起這件事,斟酌著開口:“我還沒問過師尊呢……這樣吧白師兄,等我下次再見你時就給你答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