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就這麼說定了!”白翀爽快答應下來,“師弟,我得先回去了,師父他還等著我回去複命呢。”
蘭則安雙手捧著白玉盒,恭謹道:“師兄,替我向——”
“沒事師弟!”白翀大剌剌揮了下手,嘴角揚起,無所謂地說:“師父他老人家不在意這些虛禮,他還讓我跟你說,叫你彆放在心上,不是什麼貴重玩意兒。”
“不用送,我走了啊師弟,有空再來找你玩!”白翀仰頭看了下天色,壓根不給蘭則安開口說話的機會,嗖一下就跑遠了。
等蘭則安拿著玉盒回到藏月山山頂時,小院中已經不見褚漫川的身影了。
正屋門窗緊閉,聽不見一點聲音。
蘭則安眼巴巴看著房門,眼眸迷離,心潮起伏不定。
正值黃昏,大半邊天都是絢麗的金橘色,落日餘暉映照著火紅的楓葉,折射出晃眼的金光。
這棵紅楓原本長得極好,但繁茂的枝葉卻把山頂這處小小的院子遮了大半,白日裡都給人一種沉甸甸的感覺,讓人心頭壓抑煩悶。
自從師尊砍了一半枝椏,天光落進來,這裡就像是變了個樣子,樹顯得更挺拔了,小院也變得通透了。
蘭則安挺直地站在廊簷下,目不轉睛看著正屋房門,光影西斜,屋子的輪廓變得朦朧恍惚。
其實……他也隻是把師尊當師尊,絕非像他所說,‘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他是從來都不曾想過的。
“還傻站在那兒做什麼?是想讓為師出去請你嗎?”
熟悉的聲音從屋裡傳出,帶著不甚明顯的薄怒,蘭則安瞬間回過神,條件反射道:“師尊,弟子回來了。”
話一出口,他腦子轟的炸開,恨不得當場找個地縫鑽進去。
他人都站在院子裡了,師尊叫他進去,他居然還會回師尊這樣的話。
蘭則安耳朵紅了個徹底,他不敢再耽誤,輕輕推開門,快步走了進去,道:“師尊,白師兄送來了這個。”
褚漫川掃了眼,不感興趣地說著:“既是給你的,你收著便是。”
蘭則安抬眸,看褚漫川一點也不意外的模樣,心裡就清楚了。
他收起白玉盒子,正色道:“師尊,弟子還有一事想跟您商量。”
“你指的是跟他們去婆娑古境?”褚漫川悠悠然道。
蘭則安怔道:“……是。”
“去吧,我準了。”褚漫川輕描淡寫地開口,麵色如常,一副完全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的樣子。
蘭則安突然就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他看著褚漫川,無端有些失神。
褚漫川看出了他的心不在焉,遂道:“你先下去吧,今日早些休息。”
“那,弟子告退。”蘭則安躬身行了一禮,轉身後,他的腳步微不可見地停頓了下,臨時改變了主意,朝著書房去了。
書桌邊,蘭則安坐得端正,麵前放了一本嶄新的空白冊子。
這是他自己閒時做的一本無字書,墨綠色的封麵,用白色粗線裝訂而成,仿著楚崖藏在書架底部的那本,也是做來記錄習劍之途的心得。
原本他是想跟楚崖師兄一樣,記錄修習君子劍的劍道,但直至今日,他才知曉他弄錯了。
[吾之道乃修心,非是劍修之道]
蘭則安寫下這句話之後,端詳良久,才在下麵添上一行小字。
[誠如楚崖師兄所說,君子劍乃心]
“楚、崖。”蘭則安輕喃出聲。
他往後翻了一頁,眸色微沉,在空白的紙上繼續寫著。
[今日宗門大比,我輸了]
[我本來沒有什麼太大感覺,隻是覺得愧對師尊,覺得自己不配做仙尊的弟子]
[我聽見許多人在我耳邊提起楚崖這個名字,我本來是不在意的,直到我聽見師尊也說起這個名字,我才知道,我是在意的]
[可我在意的,好像不是楚崖,卻又好像是楚崖]
[我在意的,好像是師尊,又好像是師尊和楚崖他們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