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劣質信息素 畫師Meow 85390 字 7個月前

“……”

夏清棠無語片刻, 麵無表情道:“你去L市乾什麼?”

他想如果霍則商要是說要陪他一起去那他現在就升頭等艙,等下下飛機的時候先下去把他甩掉。

卻聽霍則商說:“我要去一趟G市,等下到了L市轉機過去。”

夏清棠默默鬆了口氣,但是話是如此, 夏清棠又道:“現在好像不是機票高峰期吧, g市直達的票未必買不到?”

霍則商轉頭對上他冰冷的眼神, 想說什麼,又瑟縮回去,轉而麵不改色的回答說:“中轉的機票更便宜。”

“……”

無話可說。

自從上次跨年夜後夏清棠現在看到他都覺得不自在。

於是隻能一個勁兒往窗邊靠,然後抱著平板看那有關生產商的資料,霍則商也不打擾他,一直拿著軍方的通訊器在搗鼓些什麼。

兩個小時的機程,兩人一下飛機就要告彆,臨彆時,霍則商把自己剛才一直在飛機上麵拿著的通訊器遞給了夏清棠,說:“縣裡鄉下有時候通訊不太方便,如果出了什麼事,可以用這個聯係我。”

那看起來是一個小型的老年手機,但夏清棠知道這是軍隊特質的,就算是你被埋在地下了這手機也能打通電話。

夏清棠現在也不太了解那邊的情況,說了聲“謝謝”隨手接過了,而後兩人就告彆了。

然而夏清棠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愣是被黑車的人給騙了,打了兩百塊錢的車不說還和人擠了一路才到了他要去的那個縣裡,被騙了一次腦袋活泛些了,問清楚本地人那家人住在哪裡又能怎麼過去之後,自己乘坐班車到了那個小鎮鄉下。

他摸過那個料子樣料,在他的想象裡,能生產出這樣布料的人家家境應該不會差到哪裡去,所以當他到那戶人家跟前、看到那小木屋的時候,差點以為自己找錯了地方,可帶他來的阿姨又說做布料的隻有他們一家。

夏清棠想不管怎樣先進去看看,他沒敢貿然進去,先禮貌的敲了門,好在沒過多久一個老人就過來開了門,看到麵前這個樣貌清秀的年輕人,愣了下,警惕的問:“請問你是?”

夏清棠連忙遞出自己工作室的名片,表明來意。

老人一愣,聽到夏清棠居然要買他的絲綢,又是懵然又是驚喜的將人迎進門。

裡麵也和外麵沒差,院子裡一口單獨的水井,也沒有什麼花花草草,隻有井旁邊一顆鬆樹長得高大茂盛。

之後夏清棠才知道老人做布料有單獨的一個房間,那裡機械齊全,而且還有好多好多做好了卻一直放在倉庫落灰的布料。

夏清棠被驚到,問他為什麼不拿出去賣。

老人苦笑道:“我這料子成本高,都是我和老婆親手做的,光是從繅絲到成品就要大半年,所以賣出去的價格自然也不能太便宜,可我們這料子要是用來製衣,手法必須非常精細,一般的服裝工廠都覺得這料子太嬌貴,願意用更便宜的絲綢麵料也不肯用我們的布料了。”

夏清棠聽的心酸,說:“伯伯,您這裡還有多少布料,可以的話我都買了。我的作品要是上了今年四月份的時裝周,我會替你好好推廣你們的絲綢的。”

上了時裝周就相當於有了流量,他就可以趁此機會介紹一下這個絲綢,替老人好好宣傳。

老人看著麵前清俊的年輕人,笑起來:“不用啦,便宜賣給你就是了。我老婆一年前已經去世了,我做絲的手法沒她好,做出來估計也達不到你想要的效果,留著也沒什麼用啦。”

夏清棠剛才還真沒注意觀察,現在想來才發現似乎從進來開始就隻看到老人一個人,一時心頭更加酸澀。

他和老人聊了很多,驚喜的發現老人這裡還留存下來很多布料,足夠他全部用來製衣。反正K.L的春季限定都是限量的,這一件他可以作為主推款式,主推款式一般都是雙數限量的,如果限量二十件這些布料就完全夠了。

夏清棠當即便和老人說好,兩人互相留了電話,夏清棠承諾第二天擬好合同再來找他。

他還要想想怎麼把這些絲綢運回去。

夏清棠先坐車回鎮上找了一家還算乾淨的酒店住下,晚上和K.L的設計總監聯係說找到了布料,總監讓他加油,最好在二月前交上全部成衣趕上時裝周評選。

他和人聯係好,又擬好合同在鎮上找了打印店打印出來,在回去的路上接到了霍則商打來的電話。

“順利嗎?”霍則商問。

“嗯。”

霍則商低聲說:“我這邊也很順利,明年回s市會路過L市,可以來看看你嗎?”

夏清棠說:“……我不需要你操心。”

霍則商鍥而不舍:“我記得你是去找布料的,如果東西很多的話,是不是難以搬運?”

夏清棠眯了眯眼,問:“你想說什麼?”

霍則商立馬說:“執政官給我配了車,我開車回s市會路過L市,可以去接你。”

“執政官為什麼在G市給你配車?”

“我要求的。”

霍則商的腦回路他總是不太明白。

霍則商怕他覺得麻煩,在他開口前忙說:“我剛剛出發,已經在路上了。你發個定位給我,我估計明天一早就能到你那裡。”

“其實不用……”

“要的,一點都不麻煩,是我自己想見你。”

“……”

夏清棠深吸口氣,還要再說什麼時霍則商又生怕他拒絕似的,忙說:“我已經在來L市的路上了,馬上上高速接電話不安全,再見。”

“……”

剛才還剛出發,轉眼就要上高速了。

不過免費的勞動力不用白不用。

夏清棠站在原地轉悠片刻,還是在霍則商催促下把自己的定位發了過去,又想到一年多以前霍則商出車禍的那次,又忍不住提醒說:“你慢點開,我不想再去醫院撈你一次。”

“好的^_^”

因為霍則商說要來,這一晚上夏清棠都沒怎麼睡好,想要聯係霍則商問他到哪了又怕顯得自己很期待,隻能在床上翻來覆去,不是看稿子就是思考拿到絲綢後要怎麼將布料和設計更好的結合。

就這樣一直翻來覆去到早上八點,夏清棠都不知道自己睡了沒有,隻知道腦子清醒的時候膝蓋上的筆記本電腦已經黑屏了。

他看到時間,翻身去拿床頭櫃的手機,發現八點的時候霍則商就已經發來了信息。

“到了,要吃早餐嗎?我給你送上來。”

夏清棠清醒時是八點半,這條消息是半個小時前發的了,之後霍則商就沒有再發消息。

他直接打了電話過去,霍則商也接的很快。

“醒了嗎?”

電話那頭是霍則商略顯沙啞的嗓音,也不知道他開了多久的車。

“醒了。”夏清棠問:“你什麼時候到的?”

霍則商說:“六點多就到了。”

夏清棠驚訝道:“那你怎麼不給我打電話?”

“沒關係,我在你住的這家酒店訂了房間。”

霍則商說:“我現在在樓下買早餐,要我給你帶早餐嗎?”

夏清棠愣了下,說:“你沒睡?”

“嗯,怕你找我。”

夏清棠抿了抿唇,垂下眼說:“不用了,我去樓下吃。”

“好。”

夏清棠洗漱完換好衣服坐電梯下去的時候門一看就一眼就看到了站在牆邊等他的霍則商。

夏清棠看到他的時候還愣了下,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霍則商已經朝他走過來了。

他走到夏清棠跟前,聲音悶悶的從口罩裡傳出來:“那邊有家很香的餛飩店,我們一起去試試吧。”

夏清棠一邊和他往外走,一邊偏頭問:“你沒吃?”

霍則商說:“還沒。”

那你剛才下樓乾什麼?”

“猜你快要起床了,想給你買。”

“……哦。”

夏清棠莫名覺得眼前這樣低眉順眼像大狗的霍則商有點詭異,下意識的和他拉開距離。

霍則商說的那家餛飩店就在酒店對麵,可能是他昨天回來的太晚這家餛飩店已經關門了所以居然沒有注意到。

如他所說,夏清棠還沒走過去就遠遠聞到了餛飩店裡的香味。

剛來這裡夏清棠還不太適應這邊的飲食,因此昨天晚上從鄉下回來也就是草草嗦了口麵,後麵就再也沒吃東西,現在乍一聞到這香味,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霍則商一來便和老板說:“要兩個大碗鮮肉餛飩。”

老板立馬道:“好嘞,你們先找個地方坐。”

兩人在路邊一個無人的小桌邊坐下了。

這裡油煙味很重,餐桌和椅子都有油漬,並不乾淨。雖然夏清棠有一點輕微的潔癖,但也許是吃慣了路邊攤,所以覺得也還能接受。

不過如果和他一起吃路邊攤的人變成了霍則商,這幅畫麵又有些新奇了。

隻是霍則商的臉都埋在口罩下,也不知道他現在是副什麼表情。

也許是察覺到夏清棠打量的目光,霍則商抬眼疑惑的朝他看去,他看過去時夏清棠又撇開了目光。

霍則商眼裡浮起笑意,有意無意的說:“以前打仗的時候,如果找不到乾淨的野果又碰不到容易對付的獵物,經常是有什麼吃什麼。”

夏清棠一愣,下意識順著問:“比如呢?”

霍則商輕咳一聲,挑了下眉看向他,問:“真的想知道嗎?”

他怕等下夏清棠吃不下餛飩了。

夏清棠顯然也是想到了這一層,說:“……吃完餛飩再說吧。”

鎮上這家店裡人並不很多,他們的餛飩上的很快。

饑腸轆轆的兩人吃的速度又快又乾淨,老板娘過來收碗結賬的時候都樂了,笑道:“兩個小夥子肯定都不是本地人吧?”

夏清棠笑說:“是,您做的餛飩很香。”

“那是,不論外地人本地人都喜歡吃咱們家的餛飩呢!”

老板娘驕傲說著,轉頭看到還沒來得及拉上口罩的霍則商,眯眼道:“我怎麼看您有點眼熟呢……”

霍則商還沒反應過來,就聽到夏清棠很淡定的說:“他大眾臉。”

“……”

“……啊?”

老板娘愣了下,正要轉頭再去仔細看看的時候,霍則商已經拉上了口罩,便沒再多想。

吃完早餐霍則商搶先結了賬,夏清棠也沒說什麼。兩人往回走的時候,夏清棠才對他說:“我和伯伯約的是中午十點,去鄉下隻要半個小時,還可以回酒店休息一下。”

疲勞駕駛容易出事故。

霍則商點點頭說“好”。

等電梯的時候,霍則商突然看向他,低聲說:“蟲子、樹皮、葉子。”

“……啊?”夏清棠愣住,奇怪的轉頭看他。

霍則商麵不改色的說:“以前在野外沒東西吃的時候就吃這些。”

“……”

您記性挺好。

進電梯裡的時候,兩人都沒說話,霍則商按完樓層又轉頭問夏清棠:“你住幾樓?”

夏清棠抬頭看天花板:“和你一樣。”

霍則商抿唇笑說:“那很巧。”

“是啊,畢竟這家酒店隻有五樓是單間。”

“……”

作者有話說:

好事多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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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 ? 第67章

◎“我有病。”◎

霍則商的房間離夏清棠的還比較遠, 兩個人各自回了房間之後就沒再聯係。

昨晚沒睡好的夏清棠也定了鬨鐘抓緊時間補覺。

九點半的時候他準時醒來了,起床清醒之後沒多久霍則商就打來了電話。

夏清棠真覺得這人有些奇怪,每次都把時間掐得很準, 像是在他身上裝了個監控似的。

“我已經在門口了。”

夏清棠問:“你睡了嗎?”

“睡了。”

夏清棠問出了心底的疑惑:“你怎麼總是把我的時間掐得這麼準?”

霍則商淡淡說:“你的生物鐘一般是早上七點到八點, 過了這個時間即使再睡也不會超過兩個小時。”

“……你監視我啊?”夏清棠實打實的震驚了。

霍則商在電話那頭輕笑一聲, 老實回答說:“你以前就是這樣。”

提到以前夏清棠又不想再多說了, 隻是不禁開始回想, 霍則商這人以前有觀察過他嗎?在他的印象裡, 兩個人甚至都很少完整的在家裡呆過一天,而且大多時候是夏清棠在觀察他的飲食習慣和日常作息來迎合他。

“你現在出門嗎?”霍則商聽夏清棠不說話了, 又連忙跳過了這個話題,說:“我把車開到酒店門口。”

“知道了。”

夏清棠坐電梯下樓一走到酒店門口就看到了霍則商那輛極其拉風的越野,因為車牌不同尋常,惹得路過的很多人都朝這邊看。

夏清棠生怕被認出來,連忙拉開後座車門上了車。

“可以給我導航嗎?”霍則商一邊慢慢把車往外開一邊說。

夏清棠“嗯”了一聲, 用手機調出那裡的定位然後遞給霍則商,霍則商隻是就著夏清棠的手看了一眼, 就立馬說:“好了。”

夏清棠忍不住側目朝他看去:“你看清楚了嗎?彆走錯了,這裡的路很複雜。”

霍則商說:“看清楚了, 不複雜。”

夏清棠目帶懷疑,霍則商從車內後視鏡看到了夏清棠緊繃的表情, 還一直盯著窗外似乎生怕他走錯,不禁道:“不管哪裡的地圖,隻要看一眼我就記得。在深林失蹤的那半個月,我就是靠著腦子裡的地圖走出去的。”

夏清棠沒料到他會解釋。

其實關於霍則商失蹤的那半個月夏清棠有很多問題一直想問他, 但一直覺得自己問太多會過於曖昧, 顯得自己很關心他似的。

但現在霍則商主動提起, 他又不由得好奇道: “聽說那裡的路很難走。”

霍則商以為他對這方麵很感興趣,斟酌了一下言辭,忙說:“是的,那裡很多野生動物,地形複雜,天氣多變,如果不是很有野戰經驗,去到那裡很難活下來。”

夏清棠這輩子除了老鼠青蛙之外倒是沒有什麼特彆害怕的生物,但光是想象自己身處在人跡罕至的密林裡就不由得有些窒息。

“不過其實也不全是危險。”霍則商突然又說,眼裡浮起淡淡笑意。

夏清棠好奇的看向他,問:“為什麼?”

霍則商在後視鏡看到夏清棠不由自主的往前坐了坐,似乎想聽他說更多,口罩裡的笑意愈加深,溫聲說:“那種地方幾乎沒有科技的痕跡,呈現的是自然最美的景象。夜晚能看到最美的夜空,還會遇到各種神奇的植物和沒見過的生物。”

很少出去旅遊的夏清棠聞言居然有點想去爬山踏青了。

“之前遇到過一種花,晝伏夜開,還會發出淡粉色的熒光。”

“會發光的花?”夏清棠眼睛一亮:“我怎麼沒有聽到過?”

霍則商笑說:“很稀少,而且生長在懸崖邊,我也是誤打誤撞到的那裡,那裡地形凶險,進去了就很難再出來。”

夏清棠下意識問:“你為什麼會到那裡?”

霍則商沉默兩秒,回答說:“打第一場敗戰的時候,為了躲過追殺不得不躲進那片密林。”

那也是霍則商在前線那麼多年,第一次瀕臨死亡。

這是個沉重的話題,那場敗戰曾經一度讓霍則商一蹶不振,也差點與指揮官這個位置失之交臂。

兩人都默然片刻,霍則商聽到夏清棠居然說:“你已經做的很好了。”

古往今來,沒有哪個指揮官比霍則商在這個位置上坐的久。

前任指揮官便是三十歲坐上這個位置,沒坐幾年就因為過於保守逼到絕處還不願意打仗,被群眾趕下高台。

手握軍權,是進是退就完全由掌控者控製。太保守了不行,一味戀戰好大喜功也不行,可霍則商卻恰恰是做的剛剛好的那個,不然也不會二十幾歲坐上這個位置,至今十多年除了前段時間可以被人引導經曆過一場輿論風波外一直安穩無比。

也從沒有人為霍則商的能力提出過質疑。

後麵山路複雜,夏清棠便沒有再和霍則商說話,霍則商畢竟也是第一次走這條路,所以一路上都在聚精會神開車,好在十點前準時到了那裡。

他們去的時候門是開著的,老人也早已經在門口轉悠好久了,生怕夏清棠不來了。

所以他一見到夏清棠就立馬展開了笑,連聲請他進來坐,看到他身後還跟了個那麼高大的alpha時才愣了下。

夏清棠趕在老人猜測他們的關係前連忙解釋說:“朋友。”

老人點了點頭,沒有多問。

和老人喝了會兒他自製的菊花茶,夏清棠便和他簽了合同。他知道老人隻用現金,所以昨天回去的時候就找到鎮上的銀行取了現金一直拎在包裡,老人曾經被騙過一次,因此現在長了心眼,家裡還有驗鈔機。

夏清棠把錢一摞一摞交給他,清點過後的老人也終於放了心。

老人對夏清棠說:“本來還擔心你是騙子,沒想到你這麼爽快。”

夏清棠失笑道:“伯伯,我是誠心來的。”

付完全款後,夏清棠其實有些著急回去趕四月的時裝周,所以當下就打算走。

沒想到老人卻出口挽留道:“你們一早趕過來的,留下來吃個午飯吧。”

夏清棠有點想拒絕,但又想到他的妻子才去世不久,一個人在這鄉下似乎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心想反正也不差這一會兒,所以還是留了下來。

做飯的時候夏清棠和霍則商都想去廚房給他搭把手又被他趕出去,說他們是客人不讓他們動手,還找出了自己珍藏的米酒給夏清棠還有霍則商當開胃酒。

夏清棠不敢喝酒,霍則商要開車也不敢喝酒,兩個人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沒有動桌上的酒。

老人出來見他們不動還以為他們不好意思,夏清棠擺手說自己酒量不好,老人就給霍則商倒,在霍則商開口拒絕前,熱情道:“以後也不知道能不能再見著麵了,陪我這老頭子喝點吧,等下回去讓小夏開車就是了。”

霍則商看向夏清棠,夏清棠忙說:“你喝點吧,我能開,我駕駛證是c1。”

霍則商的越野是手動擋的。

“好。”

老人家的米酒釀的很好,夏清棠都聞到香味了,有點想喝,但想到等會兒要開車還是忍不住了,隻是默默吃菜,這都些家常菜,有點小時候家裡的味道。夏清棠難得的吃了滿滿兩大碗飯,感覺小肚子都要撐出來了。

而霍則商還真陪著老人家把那一瓶米酒喝完了。他酒量看著挺好。一般自製的酒度數都會有點高,這酒又絕大部分都是他在喝的,喝了這麼多還能麵不改色,夏清棠是打心裡的佩服。

“前年這個時候,還是我老婆陪我一起喝酒。”老人喝了點酒,看著院子裡的青鬆就不由得開始感慨。

夏清棠其實一直很疑惑一個問題,見老人眼角閃出淚花,便不由得問出了口:“您沒有孩子嗎?”

老人神色黯然的苦笑道:“沒有,她身體不好,無法生育,我們一直是相互扶持著生活。前些年日子全靠絲綢撐起來,後來她去世了,我們的絲綢也沒人買了,我也隻能勉強維持生活。”

夏清棠點了點頭,就在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時候,旁邊一直不說話的霍則商突然出聲喃喃道:“嗯,他身體也不好。”

夏清棠心裡一動,不由自主的看向他,霍則商卻沒有看他,而是盯著桌麵出神,他還以為霍則商是在說彆人,有些奇怪。

老人聞言也以為霍則商在說彆人,忙安慰道:“兩個人過日子其實也很好。”

霍則商歎出口氣,沉聲說:“是,他最重要。”

夏清棠看著霍則商眯了眯眼,意識到了點不對勁。

老人都發現了,偏頭小聲對夏清棠說:“小霍喝醉了吧?”

“……可能是。”

他也沒見過霍則商喝醉是什麼樣啊。

他們是十點多來的,等午飯等到快十二點,這頓飯居然吃到了下午三點多。這裡山路崎嶇,怕到傍晚天色晚了不好出去,兩人便提前和老人告辭離開了村莊。

夏清棠也是第一次開越野,不過他有一輛車也是手動擋,所以開起手動擋還算是得心應手,就是他的方向感沒有霍則商那麼好,隻能一邊看著導航一邊慢慢開。

霍則商從上車開始就一直安靜的坐在副駕駛裡,也不說話。

看他這模樣,夏清棠本來想今晚就回家的計劃也破湯了。

好在回酒店的一路上霍則商都還算安靜,夏清棠以為他睡了,每每轉頭去看又發現他是睜著眼睛的,夏清棠看過來他就去看夏清棠,夏清棠轉過頭他也目視前方,也不說話,莫名有些詭異。

夏清棠開車雖然謹慎,但這裡的路他也不熟悉,走錯了幾次導航還是霍則商開口提醒他才轉回去,就這樣折騰了一個小時才到酒店門口。

夏清棠將霍則商的車停在不太顯眼的一個角落,怕彆人認出這是軍區的車牌。

車才停穩霍則商就非常自覺的下了車,夏清棠便也緊跟著下了車,鎖好車門,下去的時候他才發現霍則商沒戴口罩,忙問:“你口罩呢?”

霍則商想了想,說:“好像落下了。”

“落哪兒了?”

“伯伯家。”

夏清棠無奈道:“那你把衣領拉上來一點,不要讓彆人看到你的臉。”

“好的。”

在快要進酒店的時候,霍則商突然停住了腳步,轉頭對夏清棠說:“可以一起出去走走嗎?”

現在正是傍晚,入冬的天很容易黑,不過這會兒鎮上的晚霞倒是正好。

夏清棠吃完飯後現在還撐著,也沒好好消消食,而且霍則商這模樣看起來也不太正常的樣子。他想隨便走走也行,正好看看附近有沒有藥店,給他買個醒酒藥什麼的。

兩個人便一路無言漫無目的地往前走。

終於路過一家藥店,夏清棠就讓霍則商在原地等了下,然後進去買了醒酒藥又去隔壁便利店買了瓶水遞給了霍則商,讓他自己吃。

霍則商乖乖吃下了。

“回去吧。”

目的達到,轉來轉去也沒什麼好看的。

霍則商站著不動,看著他,說:“可以再走一走嗎?”

夏清棠看他一眼,說:“回去休息吧。”

霍則商從昨天晚上到現在隻睡了兩個小時,明天要是開車回去少說也要十多個小時,疲勞駕駛可要不得。

然而霍則商突然垂眸問他:“你是不是有點生氣?”

“?”

夏清棠疑惑地看向他。

他為什麼生氣?

“對不起。”霍則商莫名道歉。

這倒是讓夏清棠覺得好笑又無奈:“為什麼又道歉。”

霍則商抿抿唇,沉聲說:“其實我是故意買的中轉票。”

“什麼?”

霍則商還在繼續說:“其實我在s市有配車。”

“……”

這是坦白局嗎?

夏清棠正要說什麼中止這場乾巴巴的對話的時候,又聽到霍則商說:“其實從g市過來的路很長很長,但是一想到馬上能見到你,又覺得那條路也沒有那麼漫長。”

夏清棠的心裡一緊,往後退一步,躲開他的目光,低聲說:“你喝醉了。”

霍則商的臉色好像白了,眸光在街邊逐漸亮起來的昏黃色的路燈投射的陰影下更顯晦暗,讓人心頭也跟著壓抑。

“好希望我們一起走的這條路很長,這樣就能和你一直在一起。”

哪怕隻是一秒,隻是一刻。

夏清棠深吸口氣,刻意壓低著聲音說:“霍則商,你這樣一點道理都沒有,我說過我們……”

alpha的嗓音變得也啞了,他甚至不敢看夏清棠,像是犯了錯的孩子,看著地麵說:“隻是想能多和你待一會兒……”

夏清棠簡直要被他氣笑:“以前我和你在一起的時候你從來不說這樣的話。”

霍則商看著夏清棠,垂下眼好一會兒沒有回答。

夏清棠以為他是回答不上來了,又或者是心虛了,他也不知道再該說什麼,就在他側身要走的時候,卻聽到霍則商突然說:“因為我有病。”

“啊?”

夏清棠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

往常挺拔如鬆的alpha如同細嫩的草,麵色比紙還蒼白,原本隻是隱隱作痛的傷口因為心口的悶疼好像被撕開陳舊的結痂、剜去壞死的皮肉,疼到讓他的喉嚨都湧動起酸澀的水。

“我去看心理醫生,他說我有病。”

“……”

夏清棠又好氣又好笑,下意識問:“你有什麼病?”

霍則商不語,像是難以啟齒。

夏清棠便猜道:“心理障礙?”

可是沒有強大的心理,他是怎麼帶兵打仗的?上戰場的人的心理是一般人無法想象的吧。

沒想到霍則商默然片刻,卻小聲回答說:“社交障礙。”

“……”

作者有話說:

晚上七點,二更。

68 ? 第68章

◎“我愛你。”◎

像是怕夏清棠嫌棄他, 霍則商為自己找補似的,忙說:“但是清棠,我已經變得很好了, 我已經沒有這個……病, 也不會再像以前一樣, 總是讓你傷心難過。”

夏清棠深吸口氣, 低下頭沒再說話, 隻是慢慢的往前走, 他也知道霍則商跟了上來。

等到天邊的晚霞腿去,天色慢慢暗下來, 兩人也不知不覺地走到了無人的僻靜處時,夏清棠才停下腳步,轉過頭,認真的對他說:“霍則商,其實你隻是不習慣而已, 畢竟我們在一起少說生活了五年。但事實上你根本沒有那麼喜歡我,當年你甚至都不了解連一個和我熟悉的機會都不給就要和我訂婚, 要不是那個意外我們甚至未必結婚。其實你根本也沒有那麼在乎身邊的人是誰,如果說和你結婚的是彆人, 你也許也會和他說這些。我當年可能一時犯渾,但我現在絕對不會了, 也不會再做你們霍家的美麗花瓶,你明白了嗎?”

在他話音落下的那一刻,霍則商的神色由悲傷轉變成一種迷茫的失落。

之前不論夏清棠多麼凶他對他說了多少狠話霍則商都無動於衷,卻在夏清棠推心置腹和他敞開心扉試圖心平氣和開導他後, 他的臉色變得那樣無辜不解, 像是受到了天大的誤解。

“我沒有。”

霍則商在外人麵前總是沉穩冷靜而強大的, 這也是夏清棠首次見過霍則商慌亂起來的模樣。

“我沒有。”他又說了一遍,像是生怕夏清棠對他的誤解更深。

“從來沒有任何人可以代替你,你也不是花瓶。”

霍則商的語氣居然暗含委屈,讓夏清棠都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說錯了什麼。

霍則商眸色沉沉的看著他,異常認真的說:“我二十歲第一次見你的時候,就……很在意你。”

夏清棠怔愣片刻,腦袋白了一瞬,才震驚道:“……二十歲?”

霍則商二十歲的時候,他才十五六歲吧……

夏清棠看霍則商的眼神都不一樣了。

霍則商抿了抿唇,小聲說:“隻是單純的……在意,沒有彆的。”

夏清棠沒說話。

不過聽霍則商這麼一說,夏清棠倒是想起來自己十五歲時是見過霍則商。

那會兒他才上高一,而霍則商已經是小有名氣的少尉,當時風頭正盛,也是春風得意時,他們學校是帝都的重點中學。原本是請了一位中尉來講座,結果中尉有事沒來,霍則商就臨時頂上了。

那時的霍則商是一個年輕又英俊的alpha,又連連打勝戰,名聲鵲起,他要來講座前就已經有很多omega暗暗春心萌動。不過那會兒夏清棠身邊有蘇尋,自然是沒怎麼注意彆的alpha,以至於慢慢都快忘了自己十五歲時見過他了。

再多的夏清棠也不怎麼記得清了,但他沒想到霍則商那會兒居然就注意自己了。

霍則商繼續說:“雖然那之後我打了一場敗戰,但二十六歲那年,我又拿回了自己的榮譽……那場盛大的晚宴原本就是為了你才舉辦的,如果你沒有來,那於我而言沒有絲毫意義,可是你來了。”

霍則商向他走近一步,眸色深沉又暗含某種讓人壓抑的情感。他聲音沙啞:“在我心裡你從來不是花瓶,你是很厲害的設計師,我說過很多次你設計的衣服很美,每次在舞台上看到你講解自己的作品都會感歎你的耀眼。你很溫柔,不論對人對小動物還是對花草。你會在後院裡種花養盆栽,所以每年的紀念日我都送玫瑰花和禮物……但我很抱歉,我不知道你不喜歡玫瑰,而因為我的自以為是,讓你誤會,讓你傷心……我知道我最無可恕。”

“婚禮上,念誓詞的時候我就說過,沒有其他人,隻有你。如果不是你,我也許這輩子都不會到結婚這一步。”

夏清棠心中巨動,看著霍則商好久才緩慢的消化了他的話。

不知道過去多久,他才顫抖著呼出一口氣,撇過頭,低聲說:“……你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

“都已經過去那麼久了,我釋懷不了。如果不是你態度模糊,我也不會誤會。是不是如果我們不到離婚這一步,你永遠不會對我說這些?那我永遠都要活在自我懷疑裡,每天思考我究竟哪裡做的不好……”

alpha的雙眼也已經泛起疼痛的波瀾,他一遍遍說:“再也不會。”

再也不會讓你傷心,再也不會讓流言蜚語傷害到你,再也不會自以為是,再也不會把你一個人丟在寂靜的深夜裡。

“信我……”

他倔強的站在夏清棠的麵前,懇求著他能再給自己一次機會,哪怕隻是一點點微渺的希望。

夏清棠也想變得像石頭一樣冷漠,他也想毫不留情的推開麵前的alpha漠然離去,或者連夜離開,再也不和他見麵。

可站在眼前的也是他真心對待過五年的人。而此時此刻,他已然將這個無所不能的alpha摸得透徹清亮。

霍則商就這樣毫不掩飾的,赤.裸裸的把自己的所有脆弱展示在了夏清棠的麵前。

夏清棠沒法做到無動於衷,可也沒辦法做到就這樣如此輕易的原諒。

他不是石頭,但也不是棉花。

“先回去。”他說。

霍則商身形晃動了一瞬,但還是聽他的話,說:“好。”

沒關係,被拒絕多少次都沒關係,隻要這個人還願意出現在自己麵前,願意和自己說話。

夏清棠都已經轉過身,但走了幾步,有忽的轉過了身,停下腳步看向霍則商。霍則商的心跟著他腳步的挪動跳動,灰暗的眼眸因為他的停頓再次燃起微末的亮光,滿懷期望地看向麵前人。

“我問你。”

夏清棠猝不及防的發問:“我給你做的衣服你為什麼從來不穿?”

這個問題就像是根刺,雖然不是那麼的重要,但就是紮在那裡,時不時的隱隱作痛一下,他沒法不去在意。

霍則商愣了幾秒,老實說:“你給我做的衣服很少。穿壞了就沒有了,我舍不得穿。”

夏清棠今天不知道第幾次被霍則商氣笑了:“……你不穿我做了有什麼意義?”

霍則商又低下頭,低聲說:“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很少給我做衣服,我聽說你以前上大學的時候,經常給彆人做……”

夏清棠嗅覺靈敏:“彆人是誰?”

霍則商又不說話了。

夏清棠明白了。

他以前確實經常給蘇尋做衣服,但是那會兒他真是單純的把蘇尋當成試衣模特……

人家做了他的模特他總不能連一件樣衣都不送給他,工重 號夢 白推 文台而且事後還會請他吃飯。當時他還是個苦逼大學生,哪裡有時間去給人特意做衣服穿啊……

他實在沒想到霍則商連這種事居然都記得清清楚楚。

夏清棠懶得解釋,又問:“那些衣服你都扔到哪裡去了?不穿可以捐給有需要的人。”

霍則商立馬說:“藏起來了,很好看,很乾淨,我偶爾會在家裡穿。”

穿去外麵容易弄臟,而且霍則商一般出門就是去工作,工作時隻能穿製服。

但是夏清棠心裡還是堵著一團氣。

這種感覺就像是你非常介意哽在心頭更多更多年的一根刺,結果你發現如此輕易就可以將那根刺挑出來,又或者說咽下去。

夏清棠呼出口氣,本想轉上,但又忍不住想,既然開了話匣子,那曾經不明白的,想問的,索性就一次弄清楚好了,省的一直哽在那裡,反正是霍則商自己要說的。

“還有。”

霍則商果然說:“你問。”

“我們的禮服去哪裡了?”

夏清棠疑惑很久了,新婚夜之後這兩件衣服和憑空消失了一樣,仔細想想也隻有霍則商會知道他的去處,可是每次開口問霍則商都說收起來了,到底是收在哪了他又不說。

霍則商眨了眨眼,撇開眼,說:“藏起來了。”

夏清棠瞪向霍則商:“為什麼藏起來,是我設計的衣服,你憑什麼不告訴我在哪裡?”

霍則商自知理虧,心虛地眨了好幾下眼才闡述心理路程:“當時你做完就和我說婚禮之後要我記得脫下來給你,我問為什麼,你說……”

——“下次結婚就不用那麼麻煩啦。”

夏清棠還深刻記得那會兒他是用很俏皮的語氣對霍則商說的,明顯是在和他打趣,但霍則商……真的聽進去了。

“……”

夏清棠臉都被氣紅:“我那是開玩笑!”

霍則商語氣沉重:“現在來看,有可能成真。”

“……”

“……隨便你。”

“對不起。”

麵對認錯這麼良好的霍則商夏清棠甚至不知道氣該往哪裡發,可是有件事情對他來說始終是一個巨大的疙瘩,不可能因為霍則商的一句“對不起”就彌補的回來。

“回去吧。”

夏清棠將用很長一段時間去平複因為今晚而起起落落的情緒。

“那可以聽我說幾句嗎?”霍則商突然低聲開口。

夏清棠神色一頓,麵無表情的看著他,問:“你要說什麼?”

霍則商斟酌幾秒,才做好心理建設似的,緩聲說:“你養在帝都那個小院裡的花我讓家裡的阿姨照顧的很好,鳶尾花在你走的那年就開花了,你沒有帶走的盆栽現在也生機勃勃;你落下的衣服我都給你收好放在了你的衣櫃裡;你摔壞的戒指我修好了;你不喜歡的那塊表我也捐給了另一個慈善拍賣會。頌祺的名字來源於你和我訂婚那年的歲末給我發的一條短信,‘順頌時祺,秋綏冬禧’,不是隨便取的。”

“其實我很早就想來s市找你,隻是工作調動很麻煩,走了很久的程序,再加上中間發生了一些事情……做了很多準備才能過來。抱歉,讓你這麼晚見到他。他的姓名你想什麼時候改都可以,他的撫養權你想什麼時候拿回去也都可以。”

夏清棠啞口無言的看著光滑的地麵,為霍則商的坦蕩感到無措。

霍則商的聲音又倏然壓低,他對他說:“我告訴你這一切,不是希望你寬恕我的罪過原諒我的遲鈍,隻是想讓你知道,你自由快樂的時候我比任何時候要喜悅。卻又是我的遲鈍愚蠢讓你感到痛苦,所以無論什麼懲罰我都接受。你現在這樣就很好,我現在也很開心,能看到你,能在你最需要我的時候陪在你的身邊,這簡直是一種奢望。”

“清棠,我不再要求過多了。我可以不要名分,我隻要你的施舍。”

最後,他閉了閉眼,聲音倏然再次沙啞: “清棠,我已經學會表達愛了。”

夏清棠好像預感到他要說什麼,下意識的屏住了呼吸,對上了霍則商那雙仿佛被月光照亮的眼,他那樣溫柔地看著他,語氣鄭重地對他說:

“我愛你。”

這個遲來十年的愛,在這樣一個猝不及防的夜晚。

如同很多年前,二十幾歲的霍則商隻是一眼就看到了高中校園裡的夏清棠,原以為隻是平常一眼,後來宴會再見,才明白那一眼竟在心底紮根了許多年。

那是年少時開的花,卻在青年時才結果。

隻可惜青年結的果沒待熟透,又在中年時掉落歸塵。

作者有話說:

好事繼續磨。

69 ? 第69章

◎“我等你,多久都可以。”◎

這樣寂靜的夜, 無人打擾的昏暗街道,是最好敞開心扉的時間點。

而夏清棠一時怔愣,竟驚到連話都說不出來。心臟猶如寺廟門口的一口鐘, 往下落的同時傳來一聲驚天的巨響, 震得他耳邊嗡嗡作響, 腦袋也空的像白紙一張。

為什麼?

原來霍則商也能卑微到這步田地嗎?

那五年裡他們卻仿佛同床共枕的異世界人, 睡著同一張床, 做著兩個夢, 睜開眼睛奔向各自的世界,互不打擾。

就像霍則商原來不知道夏清棠愛他, 夏清棠也不知道霍則商真的愛自己。當然也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那個似乎總是高傲冷漠的alpha會可憐兮兮的站在自己麵前,渴求他的施舍他的垂憐。

霍則商說他根本不需要回頭,他往前走, 他跟得上,讓夏清棠也繼續無所顧忌的往上走, 開始自己的新生活。

可是過往種種真的說放下就放下嗎?

夏清棠不知道。

他確實心軟,可在感情婚姻上的事情上麵他卻不得不很慎重, 他很害怕重蹈覆轍,他總想及時止損。

如果傷害真的那麼輕易就能放下的話?那他之前所受的煎熬和痛苦難道要成為一個笑話嗎?

夏清棠不敢回頭了, 甚至不敢看霍則商。

他垂下眼,隻低聲說:“你喝醉了。”

像是在提醒霍則商,又像是在提醒自己。

這隻是醉酒後的一場夢。

也許等霍則商醒來他都不記得了,自己也可以當作從來沒有發生過。等回到s市, 他們還是和以前一樣, 隔著遙遠的距離, 過自己的生活。

可是霍則商卻偏要追上來,認真的說:“清棠,我知道我在說什麼。”

“先回去吧。”

夏清棠不想再說這個,也不想再談這件事。

他腦子很亂,他現在比任何時候都想要一個人。

霍則商咽下喉間苦澀的水,點頭說:“好。”

兩人就這樣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一前一後地回了酒店房間。

傍晚的談話猶如燒心的烈火,讓夏清棠心煩意亂,洗完澡在床上繼續輾轉反側。

本以為會失眠,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昨晚沒有睡好,想著想著不知道什麼時候就翻身睡了過去。

不過這一晚他做了一個很離奇的夢。

夢裡他回到了高一那年,霍則商新晉少校來他們學校演講的那個時候。

“少校您理想的生活是什麼?”年少的他站起來大聲問台上的alpha。

那時候的alpha看上去就非常傲慢冷淡,至少當時夏清棠望進他黑沉的眼底時就莫名有些害怕了,還以為自己是不是問了不該問的問題。

但他其實就是單純的好奇,年少時的他也是,他隻是好奇這樣一個優秀的人,會想過什麼樣的生活。

在夢裡,alpha卻沒有沉默,而是忽然從舞台中間走到了他的麵前,深沉的眼眸浮起漣漪,嘴角帶著笑,看著他說:“身邊有你。”

夏清棠瞪大了眼睛,心臟哐哐直跳,如同有小人拎著錘子在裡麵砸來砸去,他登時就被嚇醒了。

醒來後,他睜開眼睛看著天花板緩了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

房間內暖氣很足,卻也因此讓夏清棠的腦袋裡空白一片,因為溫暖感到迷茫,看向牆上的掛鐘才發現現在已經將近十點。

已經超過了他生物鐘的時間。

他拿出手機一看,發現八九點的時候霍則商就給自己發了信息。顏閃町

“起床了嗎?”

“還沒起嗎?那多睡會兒,什麼時候出發都可以。”

話語平常,一點也不像是記得昨晚的事情的樣子?

斷片了嗎?

回房間以後夏清棠就沒有再管過霍則商,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回去之後就睡了。

他隨手回了一句“醒了”,然後就把手機丟在一邊,起床去洗漱換衣服然後收拾好行李。

他也就帶了兩套換洗衣服,因此很快就收拾好,才打算出門就接到了霍則商打過來的電話

“我在電梯這裡,等你一起。”

“知道了。”

絲綢的事情還得麻煩霍則商,就算是把人家當作免費搬運工,夏清棠也不能再躲著他。

而且既然霍則商都不提,他索性也裝作什麼都沒發生過好了,反正昨天晚上霍則商喝醉酒了。

做過一通思想建設,夏清棠深吸口氣,提著箱子拿出房卡關上酒店門朝電梯口走去。

但夏清棠看到霍則商的第一眼就僵住了。

要不是霍則商那麼高一個人,他可能真認不出那個穿著衛衣休閒褲,戴著鴨舌帽口罩,穿著運動鞋單肩背著個書包、仿若男大學生的人是……年近四十的霍則商。

“……”

“你來啦?”

霍則商看到他,拉下口罩朝他笑了笑,然後才按了往下的電梯。

夏清棠故作鎮定的轉過頭,儘量控製自己不往霍則商那邊看一眼,等電梯門開,首先鑽了進去,和霍則商保持著半個電梯的距離。

電梯門關上下行的時候霍則商就若有若無的站在了旁邊,還頻頻轉過頭來看他。

夏清棠心想霍則商今天吃錯了什麼藥?

遂閉了閉眼,視他為無物。

在對麵的餛飩店吃過早餐,兩人就開車正式踏上了回家的旅程。

因為後座和後備箱都堆滿了布料,所以夏清棠不得不坐在了副駕駛,他和霍則商提議他們可以輪番開,霍則商嘴上說好,但從駕駛開始就沒停過,幾次夏清棠說換人他都說沒關係。

開了差不多三四個小時的車,到下一個服務點時,夏清棠就不讓他再開了,提議停車休息會兒,霍則商自然都聽他的。

趁著休息這空檔,夏清棠給夏頌祺打了個電話。

這幾天夏清棠因為忙著工作上的交接,很少和夏頌祺聯係,都是夏頌祺給他發信息打電話,夏清棠明顯感覺他情緒不怎麼高。

夏頌祺已經放了寒假,這些天正是無所事事,而夏清棠和霍則商又都不在身邊,所以這個電話他接的奇快。

幾乎是一接通,夏清棠就看到了夏頌祺湊上來的小臉蛋。

“爸爸,你和父親回來了嘛?”夏頌祺捧著手機眼睛亮晶晶的看著他。

夏清棠點點頭,說:“應該晚上就能到家了。”

夏頌祺高興的眯起眼,又問:“爸爸,有給我帶禮物嗎?”

夏清棠因為工作有時候也要出差,夏頌祺並不能每次都跟著他,於是父子倆便約定每次夏清棠沒有帶他出去的時候回來都要給他帶一個禮物。

這件事情夏清棠可一直記著的。

他道:“回去給你看。”

“好的。”

兩人寒暄片刻,夏頌祺還依依不舍的不想掛電話,直到夏清棠說他們要開車出發了夏頌祺才想起自己另一個爹,忙問:“爸爸,父親在嗎?”

夏清棠愣了下,霍則商聽到電話那頭的兒子總算是想起了自己,也投過來視線。

“在。”

夏清棠乾脆把手機遞給霍則商,霍則商忙接過。

“父親?”

“嗯。”

夏頌祺驚奇的看他一眼,驚訝道:“父親,你穿的是爸爸的衣服嗎?”

夏清棠:“?”

霍則商愣了下,失笑道:“為什麼這麼問?”

夏頌祺說:“爸爸才適合穿這樣的衣服。”

霍則商眼裡的笑意頓時消失殆儘,麵無表情道:“……你什麼意思?”

夏頌祺敏銳的發現了父親的情緒變化,忙說:“我要寫作業了,爸爸再見!”

然後就乾脆利落的掛了電話。

霍則商:“……”

夏清棠早已經把頭扭到另一邊看著窗外的風景憋笑。

本來頂多覺得霍則商這一身不適合他,現在一看,確實奇怪。

“真的很難看嗎?”霍則商突然問。

夏清棠察覺到霍則商投過來的熱灼灼的視線,輕咳一聲,拳抵著唇說:“……也沒有。”

“真的?”

“嗯。”

無奈霍則商不肯見好就收,偏偏還要問:“你……喜歡嗎?”

“?”

夏清棠這下真笑不出來了,皺下眉不可思議的看向他,質問:“我為什麼要喜歡?”

霍則商垂下眼,小聲說:“我以為……可以顯得年輕一點。”

沉默,沉默在車內發酵。

不知道過去多久,夏清棠才違心說:“你有這個心態挺好的。”

“……”

霍則商顯然被打擊到了,不再就這件事情繼續說話,甚至穿上了一直被他擱在一邊的衝鋒衣外套,然後把手機還給夏清棠,默默再次啟程。

將近十多個小時的車程,夏清棠這個坐車的人都有些遭不住,在車上睡了一覺醒來卻看到霍則商還是精神抖擻的,於是在還有兩三個小時就要到家的時候,夏清棠在下一個服務區換人了。

這會兒天色已經全黑了,但大約是臨近除夕,所以高速上車很多,但好在不是高峰期,一路順利。

而霍則商明顯也是累了,夏清棠再次啟程後不過半個小時就瞥到霍則商已經在副駕駛睡了過去。

霍則商睡覺總是非常安靜,但大約是在戰場上養成的習慣,每次睡過去後眉頭都是緊皺著的,總是保持著警惕。

夏清棠怕吵到他,便在堵車的間隙給自己戴上了一隻藍牙耳機,調小聲音來聽導航播報。

在駛離高速,快要到家的時候霍則商醒來了,他看到燈火輝煌的道路,似乎愣了下,才坐起來,啞聲問夏清棠:“累了嗎?”

夏清棠昨天晚上睡了那麼久,下午在車上又睡了近四個小時,這才開兩個小時車,哪那麼容易累。聞言轉頭看霍則商一眼,說:“其實你可以再睡會兒。”

“不困了。”

像是兩個小時的睡眠就足夠他充電,之後一直到小區車庫,霍則商都沒再睡。

“你要回竹塢碧海嗎?”

霍則商搖搖頭說:“住樓下。”

現在天色已經很晚了,夏清棠是想今天先回家,明天再把絲綢搬到樓上去,便問霍則商:“你明天要用車嗎?”

霍則商搖搖頭說:“不用。”

“那我……”

他的話還沒說哇,霍則商已經拔下車鑰匙遞給他,說:“好。”

夏清棠愣了下,解釋說:“我不是要用你的車,我是想明天你開一下後備箱,我把這些東西搬回家去。”

霍則商又把鑰匙拿回去說:“好,我一直在樓下,不會出門。”

“哦。”

兩人便關上車門,去等電梯。

夏清棠莫名覺得氣氛尷尬,便無所事事的盯著樓層顯示屏看。

就在電梯緩緩上行的時候,他察覺到霍則商走到了自己身邊,突然喊他的名字:“清棠。”

夏清棠沒敢回頭,隻是“嗯”了一聲。

“那天晚上說的話,我很認真。”

仿佛呼吸停住,夏清棠閉了閉眼,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而霍則商還在說:“我願意等你,無論多久都可以。”

作者有話說:

霍則商:那夜的酒不足以讓我醉。

為了過個好年,我要加更完結了。

晚上七點二更,晚上十點可以蹲蹲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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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70 ? 第70章

◎拜年。◎

夏清棠是真的要忙起來了, 而霍則商也是真的閒下來了,他一周上五天班,如果軍事基地沒什麼事還可以不去, 他甚至還有雙休。

而忙著趕四月份時裝周的夏清棠估計除夕前都沒有歇下來的時間。他不但趕成衣設計, 設計完如果有瑕疵還要改, 改也不是簡單改, 要改就是大幅的修改, 讓人腦殼疼。

所以縱然夏清棠舍不得夏頌祺, 按照現在的形勢也不得不把夏頌祺暫時放到霍則商那裡。

而且夏清棠算是發現了,樓下那個房子根本就和宋霆沒關係。宋霆那個家現在已經完全成了霍則商的家, 自從霍則商來s市後,夏清棠都幾乎沒看見過宋霆了。

原本兩個多月沒有看到霍則商時的夏頌祺是非常想念霍則商的,但霍則商這人向來無趣、沉悶,更彆說他和夏頌祺也沒有什麼共同話題,父子倆隻有在談到夏清棠的時候才有話聊。

但是隨著夏清棠忙得和陀螺一樣神龍見首不見尾後, 父子倆是相看兩厭。

比起和霍則商這個悶葫蘆在一起,夏頌祺更願意看禿頭老爺爺給他上高數。

不過好處是, 夏頌祺現在有兩個家了,夏清棠回來了坐個電梯的功夫就能去找他, 不用再像以前一樣回另一個家要坐好遠好遠的車。

而霍則商也沒閒著。也許是忙起來的日子過慣了,想見的人現在又在忙正事, 所以霍則商在家裡的時候不是在拉著夏頌祺鑽磨廚藝,就是和夏頌祺在一起苦練美術。

好消息是父子倆在廚藝上有多少付出就有多少回報,壞消息是無論在藝術上下多少功夫鑽研都無濟於事。

沒有的東西苦學也學不來。

夏清棠倒是成了受益的那一個,每天早上一起來就能收到夏頌祺從樓下送上來的熱騰騰的早餐, 午餐在工作室那邊解決, 晚上一回家就看到滿桌熱騰騰的食物。

基本都是霍則商做好了, 夏頌祺端上來的。

夏清棠本來一忙起來就容易忘了吃飯,這次忙得連吃飯的時間都是擠出來的,本想著過年回家裡估計又會被夏父念叨瘦了,沒想到在他收拾行囊準備回家過除夕前上秤一稱發現自己居然還胖了兩斤。

不多,但是沒瘦就已經是奇跡了。

仔細想想,自霍則商正式搬到樓下開始,他好像還沒落下過一頓飯。

……勉強承認是他的功勞。

今年過年夏頌祺還是要和夏清棠一起回夏家,夏竹南和葉瑩現在老在電話裡念叨夏頌祺。

晚上夏清棠幫夏頌祺一起在房間裡麵收拾東西時,他有意無意的問起夏頌祺知不知道霍則商回不回去,誰知道夏頌祺卻反而疑惑地看向他,問:“爸爸,你不知道嗎?”

夏清棠愣了下,眨眨眼看向兒子,問:“我……知道什麼?”

夏頌祺驚訝道:“爸爸,父親說他買了機票,和我們一起回帝都呢。”

“……他沒和我說。”

夏頌祺眨眨眼,忙撇清關係:“爸爸,我也不知道,是父親說的,我不知道你不知道。”

夏清棠被他逗笑,抓了抓他的腦袋:“哈哈沒怪你。”

既然霍則商沒有和自己說,夏清棠也就沒問,畢竟他沒有限製他出行的資格。再說也不可能次次那麼巧,又買在同一列,挨得那麼近,而且這一次他們坐的是大飛機。

但夏清棠沒想到的是霍則商不僅是坐的離他們近,甚至座位正正好就買在他們旁邊。

“……”言杉聽

夏清棠一臉呆滯的看著朝他們走過來的霍則商。夏頌祺坐在窗邊,探頭過來看到霍則商,想打招呼看到爸爸的臉色又憋下了,給了霍則商一個“你好自為之”的表情,然後默默撇過頭看向窗外。

霍則商朝夏清棠笑笑,坐下後在乘務員的提醒中扣好了安全帶。

“好巧。”

又是一樣的話術。

夏清棠都懶得回他了,戴上眼罩裝睡。

一路安寧,下機後夏清棠和夏頌祺一起去行李托運處取行李,霍則商就跟在他們後麵,等到他們出去的時候才跟上來,小聲說:“我幫你……”

夏清棠躲開他的手,說:“不用。”

霍則商便默默站在了他的旁邊。

霍則商身份特殊自然專門有人來接。

夏清棠原本計劃是打車回去,但臨近除夕,機場的人多的不行,就是打車也要排隊,而且他們出來的時候才發現外邊居然開始下雪了。

“我送你們。”霍則商看向夏清棠被凍紅的臉頰,皺下眉說:“帝都的冬天很冷,會生病的。”

夏清棠還以為他是在說夏頌祺,聞言也沒再矯情,點點頭說:“那就麻煩你了。”

霍則商笑道:“不麻煩。”

霍則商也不知道是不是早就料到這個情況,所以讓司機提前過來了,三人一到停車場就能看見那輛黑色的保姆車。

車裡暖氣很足,夏清棠其實有點畏寒,今年帝都的冬天格外冷,乍一坐上去他都不由得微微鬆出口氣。

車子還是在機場堵了差不多半個小時才行駛上路,好不容易衝出堵車的包圍圈,夏清棠轉頭看向窗外的時候,發現雪下的更大了。

帝都很少下雪,但基本每年一下,下的時間也都不會很長,隻是今年的這場雪倒是來的比想象中快一點。

車子駛了一段路,夏清棠轉頭去看才發現夏頌祺靠著另一邊的霍則商睡著了,霍則商見狀乾脆將他抱到了腿上,往夏清棠這邊坐了坐。

夏頌祺的睡眠質量很好,輕易也吵不醒。

夏清棠見狀小聲說:“有毯子嗎?”

霍則商忙說:“有,在後座。”

夏清棠便轉身從後座拿過毯子遞給霍則商,霍則商拿過把懷裡的夏頌祺裹成了一團。

然後兩個人再次沉默。

從L市回來以後夏清棠一半是有意躲著霍則商,一半也是因為真的忙,所以兩個人三天兩頭也難以見上一麵,沒有再如那晚一般好好說過話。

前座擋板從他們上車的時候就是升起的,夏頌祺睡著後,這狹小的空間似乎他們就隻能再聽見彼此的呼吸和心跳,或者窗外微小的呼呼風聲。

夏清棠避免和霍則商對上眼神,便一直扭頭看著窗外。

入冬的帝都也不顯蕭瑟,高樓林立。臨近過年,去年的新年太過驚心動魄,所以今年的街道反而人潮洶湧。

於是原本預計三個小時的車程,也愣是增加了一倍。

這一路霍則商格外安靜,夏清棠本以為霍則商已經看清了他的態度,不會再和他說什麼,誰知道在快要進入夏家所在的彆墅區時,霍則商卻突然側過頭,對夏清棠說:“今年可以去拜年嗎?”

“什麼?”

夏清棠甚至以為霍則商不是在和自己說話,可這裡除了他和霍則商之外,就隻剩下一個還沒有醒的夏頌祺。

霍則商認真的看著夏清棠,說:“可以去給爸拜年嗎?”

“……”

夏清棠懷疑自己聽錯,瞪大眼睛震驚道:“請問你指的爸是指……?”

“夏叔叔。”

雖然以前霍則商也是這麼叫夏竹南沒錯,但離婚後再聽到他這麼叫夏竹南,夏清棠就未免覺得驚悚了。

於是深吸口氣,麵無表情道:“請你正視我和你的關係,我們不存在任何親屬關係,我的父親也不再是你的父親。”

而且他敢肯定,要是霍則商膽敢當著夏竹南的麵這麼喊他,一定會被他掃地出門!

霍則商倒是聽話,立馬說:“好的。”

原以為話題到這裡就該終止,誰知道等車停在夏家大門口的時候,夏清棠又聽到霍則商說:“那到時候見。”

“啊?”

夏清棠想問“你不會真要來拜年吧”,結果夏頌祺已經醒了,睡眼惺忪地問“是不是到爺爺家了”。

夏清棠的注意力又被他轉移。

不過他轉念又想,霍則商應該也就是嘴上說說而已,怎麼可能有膽子真上他家去拜年。當年離婚的時候霍則商應該就已經知道他爸的脾氣,想必他也不會自取其辱。

想到這,夏清棠的心放了一半。

但還有一半是懸著的,因為他發現霍則商這人從來是個實乾派。

隻是後來這點擔憂也在見到家人的驚喜裡被衝淡了。

今年夏牧北也在家裡過年,因為去年上了前線立了功,所以他又升了上校,也是被特許回家過年的。

隨著年齡的增長,夏牧北也出落的越來越成熟,褪去青澀,隻剩下成年人的沉穩,話少了,變得不苟言笑,居然隱隱有點霍則商的影子,不過他沒霍則商那麼木頭,見到夏頌祺時還揉了揉他的腦袋,給他封了一個大紅包。

夏翩然也已經有了工作,她學的是舞蹈,也小有成就,比夏清棠還忙。加入一個國際有名的舞團後,是全世界飛來飛去,也隻有過年這會兒一家人才能聚到一起。

不過夏翩然還是和小孩一樣,過年的時候還是喜歡拉著夏頌祺到小院裡去放煙花。

這一年的除夕過的比往年歡樂,不僅僅夏家,而是全國。

因為這是他們首個不用提心吊膽過的新年。

沒有了暴恐組織的威脅,也不用再憂心那些蛀蟲什麼時候會啃爛他們的歡樂。

街道各處張燈結彩,除夕後上門來走親戚的人也是陸毅不絕。

初一時陸陸續續有親戚過來拜年,自從夏清棠和霍則商離婚後,他們家不熟的親戚就少了很多,來的大多是一些看著夏清棠長大的長輩。

不過他們一來,夏頌祺的身份自然也就藏不住了。

去年因為霍則商還在浪潮中心,為了夏頌祺的安全,他們不得不讓孩子先躲起來暫時不要露麵,但今年再這樣做就沒有道理了,也會傷到小孩的心。

再說夏頌祺本來就是他們夏家堂堂正正的孫子,沒什麼好藏的。

隻是他們沒想到消息傳得那麼快,不過一天就有很多人知道夏頌祺今年在夏家過年,甚至有人猜霍則商和夏清棠是不是和好了,但更多人在猜測是不是霍則商要另娶omega了。

畢竟夏頌祺到底姓夏,也許霍家不想要這個孩子了也說不定。於是不過一天,就連霍則商要和誰定親都被人列了一串名單,指揮官的婚事,那些外人倒是比霍家人還著急。

這種傳言隻是在外傳一傳,夏清棠早就對這些免疫,聽到也隻是一笑而過,早不放在心上了。

不過那些傳言在初二的中午霍則商拎著大包小包的禮物來夏家拜年時都不攻自破了。

彼時夏家也還有一些串門的親戚,不過有幾個都是聽到了傳言來打探消息的。

在有人通傳說霍則商站在大門口來拜年的時候,彆說是那些親戚了,就連夏竹南和葉瑩都愣住了。

夏竹南甚至不可置信的又問了一遍:“你說誰來了?”

保姆也是一臉驚恐的回答:“指、指揮官!”

作者有話說:

加快進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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