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省道德模範黎豔紅遭遇人為車禍,丈夫身死,黎本人也在車禍中受傷一案的偵破工作,已經交由省廳刑偵局調度指揮,古飛警官是第一負責人。該案嫌疑人被抓捕歸案後,羈押在了市局。
昨天晚上金旭被古飛叫來這裡,和這嫌疑人見過一麵,嫌疑人不是太配合,尤其聽說金旭隻是“檔案管理員”後,說了些不太中聽的話,導致這場會麵並沒能取得什麼進展。
案件特彆顧問尚揚道:“不中聽的話?筆錄給我看看。”
接待他的刑警對從部委來的“顧問”感到非常惶恐,稍作猶豫,又通過對講低聲征求古飛的同意,得到肯定答複後,才把昨天的筆錄卷宗拿給尚揚看。
此時古飛已經帶金旭去了審訊室,正在安排他和嫌疑人的第二次會麵。
有了特彆顧問的名頭,尚揚得以了解到了先前古飛沒有跟他進一步說明的情況。
在這份昨夜的會麵記錄中,金旭和嫌疑人鄒文元見麵後,鄒文元先一步表示,金旭和金學武長得很像,提起自己是在電視新聞裡看到金旭,當時就覺得他和金學武之間肯定有什麼關係,就找彆人打聽了下,了解到金旭的籍貫相關信息,確定他就是金學武的兒子。
尚揚問旁邊的刑警:“這個鄒文元以前也是治安聯防的人,後來你們省沒了聯防隊,他轉成警員了嗎?”
刑警道:“沒有,他隻做了三年多聯防員,還沒等到聯防隊取消,就做買賣去了。”
尚揚點點頭,又接著看那筆錄。
嫌疑人鄒文元道:“我跟你爸1996年一起接受的治安聯防培訓,在一個班待過,那三個月裡,我們關係很好。”
金旭:“沒記得我爸提過你,我那時候太小了,也可能提過,我不記得了。”
鄒文元:“你媽媽當時生了病沒錢去看,我借給你爸爸三百塊錢讓他寄了回去,那時候三百塊很值錢的,我們聯防隊隊長一個月工資才四百。”
金旭:“這事他說過,說有好心人幫過我家的忙。謝謝。”
鄒文元:“彆的人還勸我,說和你們都不是一個地方的,培訓結束各奔東西,這錢肯定打了水漂,我覺得金學武不是那種人。後來培訓結束沒多久,他就把錢彙給了我,還寫了信給我,說有機會去棲鳳市看我。我沒看錯人。可惜那九幾年,通信不方便,也沒有電話,慢慢斷了聯係。你爸爸是正派人,好人都不長命。”
尚揚看著這段白紙黑字的話,因為文字記錄看不出情緒與語氣,他最初覺得鄒文元是在向金旭套近乎,然後是挾恩,可到了最後,又感覺這人好像隻是在講述這件事。
鄒文元:“你現在在省廳當了官吧?多大的官啊?”
金旭:“我現在是個檔案管理員。”
鄒文元:“什麼?”
金旭:“就是管檔案的人。”
鄒文元:“你不是立了功嗎?怎麼去管檔案了?得罪人了?”
金旭:“沒有,我自己的問題。”
鄒文元:“不可能,你怎麼跟你爸爸一樣啊?那你來有什麼用?你管得了我的事嗎?你管不了啊!我會被害死的!檔案管理員有什麼用啊?我真的會被你害死的!”
金旭:“你冷靜一點。”
鄒文元:“你走吧!你什麼都管不了!你跟你爸一樣都是廢物是笨蛋!我還以為你當大官了!什麼權力都沒有!笑死人了!”
尚揚:“……”
刑警道:“鄒文元大喊大叫起來,金隊長跟他溝通不了,隻能先出來了。”
“他精神是不是有什麼問題?”尚揚道,“前麵不是好好的嗎,怎麼突然發起瘋來了?”
刑警道:“可能是有一點,他先前是服刑人員,在裡麵五年了,剛出獄不到三個月,這類人員行為舉止和情緒上,多少會和普通人不太一樣。”
尚揚皺眉道:“為什麼進去的?”
“經濟犯罪。”刑警剛才趁著尚揚看筆錄,又對講問了古飛能讓這位顧問問到什麼程度,古飛回複說知無不言。
刑警便如實向顧問介紹案情以及這嫌疑人,說:“您還不知道吧?他是黎豔紅的前夫,本來兩口子一起經營了家公司,還有個女兒,女兒意外去世了,黎豔紅從那以後就沒心思賺錢,開了家福利院,把精力全都花在了幫扶那些孤兒上,賣房賣車也要助養那些小孩兒,鄒文元受不了,倆人就離了婚,黎豔紅才認識了後來的丈夫,就是前幾天車禍裡死了的那個。鄒文元和黎豔紅分割了公司,自己單乾,但他不走正路,做假賬、非法集資、搞詐騙,這不就進去蹲了五年。”
“是有證據能指向他是炮製這場車禍的凶手嗎?”尚揚道,“我聽古飛說證據還不太充分。”
刑警回答他:“他在牢裡跟獄友說過很多次,等出來不會讓黎豔紅好過,有點鑽牛角尖,好像覺得自己命途多舛,都是被黎豔紅克的。”
尚揚無語道:“這人精神是不太正常。有彆的證據嗎?說幾句話也不能當罪證。”
“車禍是因為擋風玻璃被擊中,才釀成了一死一傷的嚴重後果,現場我們找到了鉛彈彈頭,和擋風玻璃上的痕跡對比是吻合的。”
尚揚吃驚道:“鉛彈?是氣.槍嗎?想要打中行駛中的車輛擋風玻璃,凶手.槍法很好啊。”
刑警說:“鄒文元在聯防隊的時候就是神射手,離開聯防以後,也一直保留著射擊愛好。在獄中他認識了非法改槍賣槍的獄友,出來後他通過獄友介紹的渠道,買了氣.槍和鉛彈。車禍發生那一路段的山區裡,經常有人去打鳥,我們走訪了解到,有人見過鄒文元帶著氣.槍去那片打過鳥。案發時他也沒有不在場證明。”
尚揚了然道:“難怪他成了嫌疑人,是提前去踩點了嗎?有沒有找到彆的更有力的證據?鉛彈上有沒有指紋?事故現場附近的攝像頭沒一個拍到他?”
“鉛彈乾乾淨淨,省道上有攝像頭,山裡樹林裡都沒有。”刑警道,“現在是除了,他有作案動機,有氣.槍,槍法還好,說不清案發時在哪兒……其他什麼證據都還沒有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