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飛愁容滿麵,簡直連飯也吃不下去了。
金旭無所謂地說:“先查清楚才知道是不是。”
尚揚也道:“下午就去見黎豔紅了,她這次也許能說點什麼有用的信息,不是說她和死者郝小兵感情還不錯嗎?她應該也很想快點抓到凶手。”
“希望是這樣吧。”金旭語氣平平地說了這樣一句。
他對受害者之一的黎豔紅,也是持懷疑態度,不過他在辦案中,一向對所有涉案人員都是這種態度。
這點其實很讓尚揚感到佩服。人是情感動物,很難沒有自己的立場,可是到了刑警辦案工作中,一旦有了傾向性的立場,對工作的破壞性是極大的。
刑警們日常接觸到的儘是遊走在黑白灰之間的人性,這注定是一個很難有溫度的職業。
從事這份職業的金旭很有種殺伐決斷,絕不會被感性絆住腳步的氣勢,還挺酷。
金旭不知道自己又在尚揚心裡上分,敏銳地發現了他正在看自己,被看得還有點不好意思了,摸了摸耳朵,又摸了摸臉,眼神詢問尚揚:看什麼?
尚揚隻是對他笑。
他也不知道尚揚在笑什麼,莫名其妙了幾秒,對尚揚做了個凶神惡煞的表情,逗尚揚玩的。
尚揚樂得差點噴飯。一時又想道,每當從職業裡暫時抽離出來的時候,金旭又是一個生活極其簡單、還經常會有點笨拙的男的,一點都不殺伐決斷,也不酷,有時候還挺可愛。
情侶之間不需要肢體接觸,單是眼神流動,就理所當然很有種旁若無人的熱辣感。
古飛就是旁若無人的那個“人”,麵無表情道:“你們倆差不多點得了,辣子雞都沒你們倆的愛情火辣。”
尚揚跟他越發熟了,被調侃也不像一開始那麼不好意思,低頭吃飯不接話,就當沒聽見。
“少管閒事。”金旭道。
“忘了說,剛才在你家小區門口,我接的那個電話,是交管部門打來的。”古飛道,“你們猜是什麼事?”
金隊長態度明確地不猜。
顧問積極響應道:“是……是不是安全帶的事?”
古飛打了個響指:“猜對了!”
金旭一臉無語。尚揚還是很高興的,道:“你先改了你這說半句留半句的毛病,沒有領導會喜歡這樣,影響你升職。”
“真的嗎?”古飛道,“……先說正事,是這麼回事,車禍發生以後不是有個過路車輛發現的嗎,那個報案人,今天上午又去交警隊報了一次案。”
那位報案人當時途徑事故現場,打了報警電話,還拍了一段幾秒鐘的現場視頻,發給了朋友。
本來是做好事,回去以後也很關注這個新聞,結果昨天晚上和朋友又聊起這件事,隨手又打開那段視頻看了看,發現視頻裡的現場,和警方對外公布的現場信息不一樣。
報案人糾結了一晚上,今天上午又去了交警那裡,出示了視頻,視頻中可以清楚地看到,死者的安全帶根本就沒係。
而隨後就趕到現場進行施救的交警,確信自己當時看到死者是係著安全帶的。
“這說明什麼?”古飛一邊開車一邊道,“法醫的鑒定結果,郝小兵在第一次撞到防護欄後,當場就昏迷,是在休克中死亡的,一個休克的人能給自己係上安全帶嗎?車裡隻有兩個人。”
現在剛過中午一點,三人在去省人民醫院的路上,古飛和黎豔紅約的是兩點做筆錄。
坐在後排的金旭道:“黎豔紅隻是輕傷,她完全有力氣給郝小兵扣上安全帶,可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古飛道:“不知道,問問她,上次她說磕到了頭不記得,這回有證人有視頻,看她怎麼說。”
尚揚想到了什麼,又不太確定。
金旭注意到,問他:“是不是想到了什麼?”
“這……”尚揚不太自信地說,“我看新聞,評論裡有網友說,道德模範,怎麼會不係安全帶。”
古飛道:“這什麼邏輯?道德模範又不是聖人,再說聖人也不是就不犯錯誤。”
“我隻是有這麼一個聯想而已。”尚揚也覺得這聯想的邏輯有點脆弱。
金旭大致猜到了他的意思,道:“你是覺得,黎豔紅可能有比較重的模範包袱?”
尚揚道:“假如說,黎豔紅在那麼一個生死存亡的時候,還要給郝小兵扣上安全帶,這麼一個沒有邏輯的行為,有沒有可能,隻是因為她不想讓大家知道,她這個道德模範的丈夫竟然開車不係安全帶。”
古飛一臉匪夷所思,對顧問出言不敬:“尚主任,你到底在說什麼?這怎麼可能?”
尚揚:“……”
“很有可能。”金旭道,“比凶手被樹葉擋著眼,隨便開一槍就能打中目標的可能,高得都不知道哪兒去了。”
古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