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旭沒說話,猜到了她會說什麼。
“我丈夫平時經常開快車,因為太胖了,還經常不係安全帶。”五十餘歲的黎豔紅麵色通紅,神色仿佛犯了錯非常羞愧的小學生,道,“是我沒有儘到應該提醒他安全駕車的義務,我還在事發後,出於害怕被指責的心理,鬼迷心竅,在交警來之前,偷偷把我丈夫的安全帶給扣上了。”
古飛原本想拿這事當開場白震懾她一下,沒想到被她的自爆打了個措手不及。
金旭卻像沒事人一樣,自如地說:“嗯,這個情況我們已經掌握了。”
古飛和黎豔紅頓時神色各異。
金旭卻轉進如風,徑自開始朝黎豔紅問下一個問題。
“你自己也會開車,拿到駕照快二十年了,家裡兩輛車,平時也常自己開吧?郝小兵開車毛病這麼多,你要從棲鳳到省會來辦事,還是一大早天剛亮,一百多公裡的路,你怎麼敢讓他開車送你的?”
住院部一樓。
尚揚端著咖啡,在角落裡玩手機。
他每次出門會把狗送去父母那裡,現在通過父母家裡的監控看狗在乾什麼。
他媽正抱著狗在看電視,要不說是老公安呢,敏銳得不得了,立馬發現監控動了,拿起手機,盯著攝像頭,電話就打了過來。
尚揚隻得接了。
“你是不是又偷看我?”尚媽媽道,“都去了西北,還不專心搞對象,看媽乾什麼?你是媽寶男嗎?多看看小金,少管我跟你爸。”
尚揚:“……”
尚媽媽道:“小金呢?沒跟你在一起?”
尚揚:“他加班。”
尚媽媽:“看看人家,搞對象也不耽誤為人民服務,你心裡就隻有小家庭這點小事。”
尚揚哭笑不得道:“正話反話都讓您說了,就是偏心他唄,那我走。”
“跟小金帶個好,不忙了來玩,有空就來家裡吃飯。”尚媽媽生怕三十才脫單的兒子終身大事再黃了,最後還要叮囑一句,“你對人家上點心!”
尚揚心想,還要怎麼上心啊?到頂了已經。
掛了電話,尚揚又看了兩眼狗。
一抬頭,看見一個男青年,在離他幾步外的轉彎處站著,眼神四處看,不像要乾好事。
尚揚待的這地方,可能是角度問題,那人瞥了一圈,也沒注意到這角還有尚揚這麼個大活人。
那男青年興許是覺得沒人了,又向後縮了縮,背靠緊了牆,一臉馬上要乾壞事的惡人表情。
尚揚這才看見他手裡還提著一個醫院裡挺常見的保溫飯桶。
他端起那保溫桶,把蓋兒擰開,對著裡頭,狠狠吐了幾口口水。
尚揚:“……”
男青年滿意了,又把保溫桶的蓋子蓋好,提著準備要走。偏偏這時候,猛然看見了尚揚在看他。
兩人四目相對。
尚揚就有點尷尬。
男青年瞠目結舌了一秒鐘,轉身就跑……跑得也不是太對勁。
這人是個跛子。好似兩條腿不一般長。但跛得不大影響行動,眨眼的功夫就不見人了。
金旭和古飛從病房裡出來,古飛在後麵,把黎豔紅的病房門關好。
門裡的黎豔紅仍坐在病床上,一副失了神的疲倦模樣。
剛才被支出來的女孩正和一個男孩在門邊說話,正低聲說著:“那個姓金的警官長得很帥,但是好凶……”
看見兩個警察忙住了口,道:“問、問完了?”
她也不知道金警官聽到她的話沒有,強作鎮定,想進去照顧“黎媽媽”。
那男孩在旁邊站著沒動,手裡提著一個保溫飯桶。金旭的視線朝他望過來,他立刻緊張地低下頭看地板。
“你叫楊雪豔,對吧?”古飛對女孩道,“方便問你幾個問題嗎?”
金旭看著張自力,問楊雪豔:“這是誰?”
楊雪豔有點怕他,板正地回答道:“他叫張自力,也是來看黎媽媽的,我們在省會上學的幾個人,這兩天都輪流來照顧黎媽媽。”
也是福利院出來的孩子。張自力看起來比楊雪豔要大一點。
但這兩個年輕人,也沒有提供什麼有用的信息,隻是強調“黎媽媽”和“郝爸爸”都是好人,請警察一定要早點破案抓到凶手。
張自力很內向,說話還有點打磕巴,社交方麵不太靈光的一個男生,在比楊雪豔更好的一所大學裡讀書。
據他倆說,他們福利院出身考到省會來讀大學的,一共三個,另外還有一個女生,和楊自力同一所學校,她已經上大四了,白天在單位實習來不了,這兩天晚上都是她過來守夜。
雖然沒什麼和案件相關的收獲,古飛還是和和氣氣對他倆道:“沒事了,你們進去照顧傷員吧。這是給你們黎媽媽煲的雞湯嗎?聞到香味了。”
張自力:“……是雞湯。”
“進去吧,我們走了。好好學習。”古飛便和金旭一道轉身朝外走。
身後,楊雪豔問張自力:“紅姐煲的湯?她晚上來嗎?”
張自力:“來。”
金旭側過臉看了他們一眼,那兩人一前一後進了病房裡。
他腳步稍頓,古飛便也回頭看他在看什麼,便也看到了。
張自力是個腿腳不太靈便的殘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