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行舟帶著傷回到了竹瀾院。
月亮東升,那圓潤的輪廓灑下皎潔的光芒,清亮而純淨。
在這寧靜的夜晚,長廊自假山蜿蜒至湖畔,波光粼粼的水麵映照出斑斕的光影,又一路延伸至庭洞內外,稀稀疏疏的花木見忽隱忽現。
月光如水,鋪了一地的銀色光華,愈發陸行舟狼狽。
他走到屋內,因滿腹怒火和心事,驅趕下人:“滾!都滾出去!”
罵完之後,陸行舟狠狠地關上了門,將外界的喧囂和紛擾隔絕在外。
他臉上一塊青一塊紫的,唇瓣結出血痂,不比陸行易傷的輕。
走到床畔前,陸行舟坐下捱著額頭,麵色陰沉難看。
他無法想象,再也見不到雲箏的日子。
回想起那些甜蜜的日子,那些曾經讓他心醉的瞬間,此刻卻如同軟刀子一般,一次次地戳入他的心窩,令他更加憋悶難受。
就在這時,門突然被推開了一個角,淒寒的月光透了進來,灑在房間內。
“嘎吱”一聲,門完全打開,陸行舟的怒火也隨之被點燃。
他猛地抬起頭,眼中閃爍著憤怒的光芒,大聲喝道:“誰讓你們進來的!都給我滾出去!”
三爺,是妾身。“”
林婉柔輕手輕腳地走近:“妾身聽聞您將下人都遣散了,一個人悶在房裡,心裡很是擔憂。”
陸行舟的眉頭一擰,聲音中透出不悅:“誰讓你過來的?”
林婉柔掩著唇角,裝作楚楚可憐的模樣:“妾身聽聞您與二少爺起了爭執,實在是放心不下,便自作主張,過來瞧瞧您。”
陸行舟和陸行簡廝打起來的事,已然傳遍整個侯府。
侯府上上下下人儘皆知。
林婉柔知曉後,想著這般好的打探機會,可不容錯過,於是裝作安慰陸行舟,獲取他的信任。
哪知陸行舟卻是不為所動,隻斜睨了她一眼,冷冰冰道:“所以呢?”
林婉柔噎了下,訕訕道,“若是三爺心裡有何不痛快的,可儘管與妾身說,妾身會儘我所能,為您分憂。”
她想做一朵善解人意的解語花,無奈陸行舟壓根不給她那個機會。
他麵無表情道,“我無須任何人的安慰,出去!”
“這……”
林婉柔咬了咬唇,不死心道,“妾身帶了一些藥,您臉上傷的這麼重,總不能就這樣放任不管吧。”
言罷,她手捧一隻精致的玉瓶,款步輕移,緩緩坐到了陸行舟的身旁。
說是敷藥,她卻故意貼近,今日又穿著一襲輕煙留仙裙,薄如蟬翼的紗質輕煙般若隱若現,映襯著她白皙細膩的肌膚,散發著淡淡的香氣。
陸行舟感受著身邊女人散發出的熱氣,眉頭蹙緊,一把推開。
林婉柔猝不及防,身形搖晃,差點從床上跌落:“三爺,您這是……”
陸行舟臉色有些許的僵硬,看也不看她一眼,便揚長而去。
落空的林婉柔隻得從地上起來,手中緊握著那隻玉瓶,仿佛要將所有的憤怒和不甘都擠壓進那小小的瓶身。
雖然從一開始,她就把那位三少爺當作了探取機密的棋子,可這樣的無視,卻讓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屈辱。
她不甘心。
真的不甘心,就這樣被一個男人一而再再而三地輕視。
林婉柔從地上爬起,出了屋。
剛下台階就迎麵撞上了趙明月。
趙明月手裡端著一瓶金瘡藥,也是來送藥的。
林婉柔眼底劃過一絲嗤色,走近了趙明月:“妾身見過三少奶奶。”
“真巧啊,為了勾引我夫君,就耍這些心機手段。”
林婉柔麵不改色,淡淡回應:“我們都是服侍三少爺的,又何須分得如此清楚。再說,您不也是手捧著藥瓶過來的嗎?難道三少奶奶的手段就比妾身高明多少?”
趙明月被她這番話堵得啞口無言,憤怒地揚起手,想要給林婉柔一個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