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明月高懸,整個候府都沉浸在寧靜的夜色中。四下裡安靜得隻剩下風聲,可廣平侯夫婦的臥房裡卻忽地響起了一道道驚恐的尖叫聲。
“啊,老鼠,有老鼠!”
侯爺夫人叫得嗓子都破了音,緊接著房門了被破開,隻見得侯爺夫人連衣服都沒有來得及穿好就光著腳從房裡跑了出來。
她一麵跑,一麵厲聲尖叫著,慌不擇路時不慎滑了一跤,一頭就栽進了花壇裡。頭發被樹枝掛中,更是疼得她當場就痛哭流涕地慘叫了起來。
廣平侯猛地見著這麼多老鼠,也是嚇得麵色蒼白,正要穿鞋的時候,一腳踩進去卻是踩到了一隻肥老鼠。
黑燈瞎火的,滿屋子都是老鼠叫,這麼冷不丁的一嚇,饒是他這樣的大男人,也嚇得當場摔在了地上。頭發披散,連滾帶爬地往外跑著。他一麵逃,一麵嚎叫著:“來人,快給我來人!”
那兩人的慘叫聲實在太大了,很快整個候府的人都被吵醒了。原本沉寂的候府登時亮起了燈火,府裡的下人紛紛趕往廣平侯夫婦的臥房,有的人甚至連鞋子都沒來得及穿,就舉著火把來了。
廣平侯直嚇得兩腿發軟,侯爺夫人更是捂著頭淒淒切切地哭了起來,待看清從臥房裡密密麻麻竄出來的老鼠,那些下人都忍不住頭皮發麻,直犯惡心。怕歸怕,他們還是立刻手忙腳亂地抓老鼠去了。
“快給我抓住它們,快!”
“廢物,一群廢物,連老鼠都抓不住!”
“不好了,老鼠往二姑娘房裡跑過去了!”
就因為那一籠子到處亂竄的老鼠,整個候府都滿是驚恐的尖叫聲,還有四處逃竄的女眷。這種高門大戶人家,養尊處優,哪裡見過這麼多老鼠,這回著實是把他們給嚇壞了。尤其是那些女眷,更是嚇得爬到了衣櫃上,縮成一團尖叫了起來。
整個廣平侯府燈火通明,老鼠的叫聲和男男女女的慘叫聲混在一起,惹得不少外人都推窗想瞧熱鬨了。
而院牆上,洛明蓁坐在牆頭,雙腿懸空,居高臨下地瞧著亂成了一鍋粥的廣平侯府,耳邊全是蘇母、蘇晚晚以及一眾女眷驚恐的尖叫聲。她雙手捧腹,直笑得前仰後合,眼尾都笑出了眼淚。
她進府都個把月了,何時見過那個笑麵虎親爹露出這種驚恐的神色,好玩,實在是太好玩了。
還有侯爺夫人一頭栽進花壇裡的樣子,披頭散發跟個母夜叉一樣,還一邊嚎,一邊逃。
一想到這兒,她就沒忍住又撲哧笑出了聲,直笑得肚子都疼了起來。雙手撐在身後的牆頭上,懸空的腿不住地撲騰著。
等她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對著廣平侯府啐了一口,就趕忙扶著牆頭往候府外跳了下去。
還好她從小就喜歡上山捉鳥,摸魚爬樹什麼的,這要換了彆人,就算沒人守著院牆,那恐怕也是出不去的。
待她平穩地落地後,又係了係腰上的包袱,便往外走了,隻是走了沒兩步,她像是想到了什麼,忽地停住了,又回頭瞧了瞧身後那麵牆。
雖然送了他們一屋子老鼠,可就這麼走了,好像還是不夠解氣,這群沒臉沒皮的東西,她總得再送他們一份大禮再走。
她眯眼笑了笑,抬腳就往牆壁處走了過去。
希望她那個偽君子父親明日可彆被她氣死了。
第二日,天剛大亮,受了一夜驚嚇的廣平侯正起身準備梳洗,門外一個下人急急忙忙地跑了進去,撲通一聲就跪在地上,哆嗦了半天沒有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侯爺,不好了,外麵……外麵……”
廣平侯昨夜因著那些老鼠,一晚上都沒有睡好。此刻眼下青黑,本就心情煩躁,一見這下人慌裡慌張的,更是氣不打一出來:“一大清早的,慌什麼慌?不說出個由頭來,就給我滾出府去。”
那下人被這麼一罵,身子抖得更厲害了,哆哆嗦嗦地道:“侯爺,不知是誰在咱們候府外牆上題了一副對聯,現下路過的百姓都圍在外麵看熱鬨了!”
廣平侯皺了皺眉:“那對聯寫了什麼?”
那下人臉色一白,嚇得直磕頭:“奴……奴才不敢說。”
見他死都不肯開口,廣平侯不悅地皺了皺眉,將手中的帕子用力甩在架子上,就越過屋裡那下人就出去了。
等他出去的時候,就見得候府外麵裡三層外三層地圍著看戲的百姓,雖有家丁在持棒趕人,卻架不住大家看熱鬨的心思。來往的人紛紛哄笑了起來,看向候府下人的眼神都帶著嘲諷。
廣平侯聽著這些人圍在院牆外笑,心下大概也知道有賊人作祟,可等他親眼瞧見牆壁上用毛筆題著的對聯時,差點一口氣沒喘過來,氣得暈了過去。好在旁邊幾個下人手疾眼快扶住了他。
而匆匆趕過來的蘇承言和蘇晚晚瞧見牆上的對聯,也是嚇得呼吸一滯。
而那牆壁上,不知是誰用毛筆題了龍飛鳳舞的幾個大字,還注明了是寫給廣平侯的:“攀龍附鳳天下第一偽善,賣女求榮屬你最不要臉。橫批:做你的春秋大夢。”
對聯旁邊還畫了一個大大的王八。
周圍不斷地聚集著看熱鬨的人,還有人將牆壁上的對聯大聲讀了出來,雖然用詞不雅,可讀起來實在好玩,那些人一麵念著,一麵毫不避諱地放聲大笑。
廣平侯咬牙怒斥:“誰乾的!”
家丁們紛紛跪了一地,實在是不知是誰整了這麼一出,都嚇得不敢做聲了。
廣平侯回過頭,見得路上看熱鬨的人還在背後對他指指點點,饒是他,一張老臉也漲成了豬肝色。他隻得指著那牆,厲聲道:“還不快給我把這大逆不道的對聯刮掉,刮不掉就把牆給我推了,養你們都是吃白飯的麼!”
那些下人得了命,立馬著手去刮牆。唯有廣平侯麵色陰沉,鼻翼一張一收,氣得幾欲殺人。
直到蘇承言喊了一聲:“洛明蓁呢,她去哪兒了?”
這話倒是提醒了廣平侯,按理說這麼大的動靜,整個候府的人都驚動了,洛明蓁不可能不見人影。他環顧四周,果真沒見著她。這樣一想,昨晚府裡進了老鼠,好似也沒見著她出現。
可還沒等他派人去後院尋人,就見得一個嬤嬤急急地跑過來,湊近了廣平侯跟前,慌裡慌張地道:“侯爺,不好了,三姑娘她不見了,屋裡的細軟都收拾走了,金銀首飾也沒落下,這人怕是跑了!”
廣平侯氣得吹胡子瞪眼,惡狠狠地看著那個嬤嬤:“你再說給我一遍?”
那嬤嬤被他嚇得不敢吱聲,倒是廣平侯像是想到了什麼,腳下不穩,差點一頭栽在地上。他扶著下人的手,重重地喘著粗氣,眼裡隱隱有了幾分血色,牙關咬得咯吱作響。
這一定是洛明蓁乾的,昨夜他屋裡那些老鼠定然也是她放的!那個小蹄子今日竟然還敢寫對聯罵他,讓他當眾出了這麼大一個醜。
他就算是刨地三尺也要把她給抓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