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裝傻(2 / 2)

既然他的行蹤已經暴露了,就沒有躲藏的必要了,不如就這樣陪他們玩一場。

洛明蓁見他遲遲不肯抬頭,怕他嚇著了,又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擔憂地問道:“阿則,你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啊?”

就在她疑惑的時候,蕭則抬起了頭,低垂著眉眼,遮住了眼底的冷意,麵上卻是帶著笑:“姐姐,我沒事。”

聽到他說沒事兒,洛明蓁也放心了些。她伸手扶了扶腰,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你是沒事,我事兒大了。疼死我了,趕緊給我倒杯水喝,剛剛巴巴的講了那麼多,口水都給我說乾了。”

她說著,又倒抽了幾口涼氣,掀開被子想去看看自己的腹部上的傷有沒有裂開,沒有看到血跡,她才放心了些。剛剛麵對那群凶神惡煞的官兵,實在是太緊張了,連身上的疼都忘記了,這會兒人都走得光了,她才覺得小腹上隱隱作痛,疼得她眉頭都擰成了一塊。

她平時最是怕疼了。

蕭則沒說什麼,起身便去給她倒一杯茶。隻是轉過身的時候才勾唇嘲諷地笑了笑。在這世上敢使喚他做事的,也隻有她了。若是換了旁人,這欺君之罪,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倒好了茶水他才走了過來,麵上還是像平時像的阿則那樣帶著懵懂的笑,彎腰將茶杯遞到她麵前後,就乖乖地坐到了一旁。

喝了一口熱茶,洛明蓁才覺得心裡舒坦了一些。她扶著腰坐了下去,仰頭看著頭頂的床帳。忽地偏過頭看向了旁邊低著頭不說話的蕭則,還是沒忍住好奇地問道:“阿則,那天咱們是怎麼逃脫的?我記得那個人捅了我一刀,是你把他打倒了麼?”

她本來還想問問他知不知道那些人是怎麼死的,可她又怕這些話說出來會嚇到他,便忍著沒有問了。

聽到她的聲音,蕭則撩了撩眼皮,一臉茫然地道:“阿則也不知道,那天我把他打暈了,就帶著你走了。”

洛明蓁低下頭,隨意地“哦”一聲,也沒有再糾結這個事情了。反正現在他們脫了險,那群人也死了,應該不會有人再來找他們了。唯一麻煩的就是還有一撥人,不知道是廣平侯府的還是王多寶派來的,她倒是寧願是王多寶派來的人,起碼比廣平侯府的那些人好搞定多了。

她抬手揉了揉太陽穴,一想這些煩心事就頭疼,再加上現在身上也有傷,她也懶得再去想這些事情了。

她尋了個舒服的姿勢,正準備睡下,抬看到旁邊一語不發的蕭則的時候,她又頓了頓,將頭枕在胳膊上,對著他輕聲道:“阿則,這回啊,真是多虧你了,不然我可能就要死在那兒了,這件事,就算我欠你的。”

如果他的心智再也好不了,那她就養他一輩子。

聽到她的話,蕭則的眼睫微不可見的顫了顫,麵上還是靦腆地笑著。看著毫不知情的洛明蓁,他的眼底卻沒有半點笑意。

如果沒有他,她不會遇到這些危險,他也不過是想利用她隱藏身份罷了。

居然還覺得虧欠了他。

他彆過眼,眸光漸深。

而床榻上的洛明蓁卻早就睡了過去,手臂還放在被子外,側著身子,滿頭青絲淩亂地鋪散著,被子隻搭在腰上,呼吸卻漸漸平穩了起來,隻是時不時伸手撓一撓脖子。

蕭則淡淡地掃了她一眼,看著她不雅的睡姿,微不可見地皺了皺眉頭。

他還從未見過如此不注重儀態的女子,好歹他還在一旁,也不知收斂些。

他沒再去想她,隻是目光又往她的小腹瞧了瞧,衣衫還是乾淨的,沒有浸血,確認她的傷口沒有裂開。他才又收回了目光,生硬地抬手將她的被子扯了上來,將她嚴嚴實實地蓋住。

她睡得很沉,似乎是這兩日累極了。臉往左側偏著,因為之前失血過多,還有些蒼白。

蕭則的目光移到她小腹的位置,漸漸幽深了起來。他低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麼。等回過神時,手指已經觸碰到她的麵頰,指尖的溫熱讓他有些不適應。他盯著她看了一會兒,她的脖頸很細,像剛從水裡撈出來的豆腐,隻有輕輕一掐就會了無聲息。

可她竟然為他擋了一刀。

她為什麼要那樣做?

為什麼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救他?

他沉了沉眉眼,對於他這樣早就擯棄了感情的人而言,很難想明白這其中的道理。他隻是盯著她看,好半晌才彆過目光,轉身坐在了床榻旁,闔上眼休息。

安靜的房間內,隻有微風吹動窗台的吱呀聲。

城東酒館內,二樓雅間,雕花木窗大開,風吹進來,將朱紅的幔帳揚起,隱隱約約透出一個少年消瘦的身影,還有他蒼白得失了血色的肌膚。

一隻白貓依偎在他的腰側,碧藍色的眼瞳泛著幽深的光。撫摸在它脊背上的手指修長白皙,指甲尤其長得滲人,好似一把利刃,輕輕劃過,就能割破那隻白貓的皮肉。

那少年仰躺著,慵懶地舒展著身子。一身紅衣似血,鬆鬆垮垮地穿在身上。嘴裡還哼著調子,明明是輕快的音律,卻無端端讓人心底發寒。

之前在客棧的那個官兵頭子恭敬地跪在地上。屋裡明明隻有那少年一人,他卻不敢抬頭,隻是恭敬地道:“回稟殿下,下官已確認過了,陛下確實神誌不清,言行舉止如孩童一般。和他在一起的那個女子似乎也隻是一個普通人,想來對陛下的身份也一無所知。”

幔帳後的少年抬了抬手,鈴鐺聲響起,像是誘人心神的靡靡之音。

他忽地低頭笑了起來,像一個孩子發現了什麼有趣的玩具一般,咧開嘴,不住地拍了拍手:“好玩,這可真是太好玩兒了。我那最最聰明的皇帝哥哥,竟然變成了一個傻子,說出去,誰會相信啊?”

那個官兵頭子抿了抿唇,還是謹慎地道:“殿下,陛下有沒有可能是故意裝傻?畢竟以陛下的手段,應當沒有這麼簡單,他的心思也一向難以捉摸,下官覺得還是不可掉以輕心,免得中了他的詭計。”

幔帳內傳出一聲輕笑,那少年伸手撫了撫白貓的脊背,慵懶地道:“那有什麼關係?反正我都抓到他了,這下,皇帝哥哥可以好好陪我玩一場了。遊戲已經開始,就看他輸不輸得起了。”

那官兵頭子眼中閃過一絲凝重:“若陛下真是神誌不清了,那下官接下來該如何行事?是否要將陛下帶回來好生看管?”

那少年挑了挑眉眼:“帶在身邊多沒意思?我得好好想想,怎麼樣才能讓我的皇帝哥哥玩得儘興。”

那官兵頭子沒有再說什麼,隻是低下了頭。當今陛下凶狠殘暴,可也隻是對敵人而言。但這個與他一母同胞的九殿下,卻真是讓人從心底感到可怕。

“你不是說他身邊有個女人麼?”他手指收攏,麵上帶著笑,眼底卻閃過一絲寒意,“你說,我要是當著他的麵,殺了那個女人,皇帝哥哥會是什麼反應?應該會很感激我吧,感激我幫他殺了一個虛偽的壞女人。”

他低下頭輕笑了幾聲,抬起手指點了點麵頰,看著窗外的遠山,眼中笑著更甚:

“皇兄,渝兒來陪你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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