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巴巴地又湊了過來:“哎喲,我的小姑奶奶,我又是哪兒惹著您了?”
洛明蓁彆過臉,還是沒理他。
他又轉了個麵,拖著步子,湊到她眼前,眯眼笑了笑:“彆氣了,氣大變醜,本來就嫁不出去,醜了就更沒人要了。”
“我真想把你這嘴給縫上。”洛明蓁咬牙切齒地看著他,這人真是要麼不開口,一開口就能氣死人。
衛子瑜挑了挑眉,用手指擋在唇瓣:“縫上了。”
見他這副滑稽的樣子,洛明蓁差點沒繃住笑出聲。可她還是壓住了嘴角,拉著臉道:“你啊,還是去你的茶樓聽曲兒吧,彆來搭理我們這些小老百姓。”
她心裡倒是不怎麼氣了,其實她也知道,衛子瑜隻是公事公辦,當時那屋裡那麼多手無寸鐵的姑娘,衛子瑜一個人再怎麼厲害,也不能在山匪窩裡同時護住那些姑娘們。
他當時若是立馬衝出來救她,肯定會打草驚蛇,反而平白害了一屋子的人。
可道理她都懂,生氣還是要生氣的。好歹她們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要不是蕭則及時趕到了,她那天就真的完了。
梨月白一個素不相識的人都知道護著她,他倒好,事後了也不見人影,連慰問兩聲都沒有,反而樂嗬嗬地跑到茶樓去聽曲兒。
她越想越氣,輕哼了一聲就準備走了。
聽到她的話,衛子瑜像是想到了什麼,低下眉頭,抿了抿唇。看來這丫頭是氣他那日沒去救她。
他緩了口氣,又跟了上來,一手撐著腰,抬起頭時,還是一副嘻皮笑臉的模樣:“彆生氣了,是我不對,我回頭請你去聚春樓行不?”
“走開走開,彆擋我。”
她說著,沒好氣地伸手推了推他。衛子瑜踉蹌了幾步,直到單手扶著牆才穩住了身子。他低著頭,碎發垂在側臉,脊背弓起,微微喘了幾口氣。
洛明蓁抱緊了南瓜,一臉嫌棄地看著他:“你彆訛我啊,我可沒使勁兒。”
他好歹也是個男人,還是個會功夫的,她就那麼輕輕一堆,怎麼可能把他推得往後退這麼多。
衛子瑜翻了個麵,背靠在牆上,抬手捂著胸口,哀怨地看著她:“就是你,彆想抵賴,你看你推我一大跟頭,我這能探案能抓賊的手都撞紅了。”
他誇張地抬起手,幾根手指也配合地抖了起來。
洛明蓁皺了皺眉頭,果然又是裝的!
她氣不打一處來:“你愛演繼續演,我不管你了。”
見她是真生氣了,衛子瑜收起剛剛那副柔弱的樣子,單手點牆,一手撐著腰往她那兒湊了過來。他始終低著頭,咽了咽喉頭才開口:“我那天真的要去救你的,我沒有故意丟下你,我去了的,隻是……”
他壓了壓眉頭,剩下的話沒有說出口。
隻是被彆人搶先了。
他尋到機會,裝作要解手,從那個看守的劫匪嘴裡套到了她的下落,就立馬跑過去了,可是沒想到那個蕭則比他先到一步。
連那個山匪頭子都被他弄死了。
可蕭則的身份肯定不一般,也沒有傷害洛明蓁,所以他沒查清楚之前,不想跟她透露太多,免得嚇著她。
洛明蓁扯開嘴角“切”了一聲:“你就會去茶樓聽曲兒,沒義氣,算了,我大人不計小人過,懶得跟你生氣,我要回家了,你也快點回去吧。”
衛子瑜皺緊的眉頭鬆了幾分,扯開嘴角笑了笑:“你不生氣就行,回頭我請你去茶樓聽曲兒,那小楊柳唱的,確實好聽,人也漂亮,嘖嘖嘖,我今兒聽得都快睡著了。”
“你自己去享受吧。”洛明蓁白了他一眼,跟他扯了半天,怕是蕭則都等著急了。
衛子瑜尷尬地用手指撓了撓麵頰,沒有再說什麼,隻是看著洛明蓁走遠。
直到她遠遠的消失在了拐角,他臉上吊兒郎當的笑才漸漸消失。
他忽地低著頭悶哼了一聲,撐在腰上的手臂微微顫抖著,步子晃了好幾下,直直地往旁邊倒去,單手撐在牆壁上,身子往下慢慢滑落,直到單膝跪地。
碎發往一側偏過去,額頭全是冷汗,他咬了咬牙,伸手撩開絳紅色的外袍,白色裡衣全被鮮血打濕,十三道刀痕,每一刀都深可見骨,若不是他避開了心口那一道,怕是今日就要把命賠進去了。
他癱倒在地,胸膛劇烈地起伏著。
還好今日,穿的是紅色的衣裳。
要是被她看到了,非嚇死她不可。
有很多事,不是她現在就能知道的。
他微張著嘴,眼皮卻越來越沉重,視線慢慢模糊,他低著頭,自嘲地笑了笑:“春十三刀,果然名不虛傳……”
他虛弱地閉上了眼,撐著身子便要起來。他不能倒在這兒,不能被人看見。
咕嚕一聲,像是什麼滾在了地上。
緊接著就是一聲驚呼:“衛子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