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會兒心下發慌,知道自己是著了道,艱難地動了動嘴皮子:“你是誰……”可話還沒說完,她就支撐不住暈了過去。
暈倒之前,她看著梨月白遠去的背影,沒來由地在心裡歎了一聲,果真是美色害人。
雅間裡茶幾上的香爐還在燃著繚繞的煙霧,台上的戲子咿咿呀呀地唱著,戲樓人聲鼎沸。帷幕掀開,“洛明蓁”坐在太師椅上,雙手托腮望著樓下。
蕭則派來的黑衣人趴在屋簷上,見她無恙,便繼續隱在那裡。
無邊無際的寒冷侵蝕而來,洛明蓁腦子裡隻剩下一個“冷”字。她隻覺得自己掉進了冰窟窿一般,不停倒抽著涼氣。可她身子發軟,完全睜不開眼,陰冷潮濕的觸感貼在身上,連呼吸都漸漸困難。
四麵連半點風聲都聽不到,她凍得手腳冰涼,明明殘存了一絲意識,卻覺得自己像是浮在空中。耳邊似有腳步聲,一道滲人的目光打在她身上。她好看頭頂像是盤踞了一條陰冷的毒蛇,正盯著她的脖頸,蓄勢待發,隨時會咬斷她。
不知過了多久,有人輕笑了一聲。她將眼睛睜開一條縫,連個影子都沒有看清,很快又支撐不住地合上。
而在她頭頂,身著紅衣的蕭渝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
在他麵前,是一個僅可容納一人的池子,沒有水,隻有洛明蓁躺在裡麵。手腳都被割開了細細的口子,鮮血順著衣裙滲出,慢慢彙聚在她的身下。
那樣的傷口不會致命,隻會一點一點地將鮮血流乾,就連死的時候也不會有痛苦。
蕭渝蹲下身子,單手撐著下巴,桃花眼裡蕩漾著波光,他撅了撅嘴,好奇地問道:“姐姐,不知道你的血流乾了,還會不會這麼漂亮。”
他眯著眼,嘴角揚起天真的笑容,尾音愉悅地上揚,“沒關係,就算姐姐死了,渝兒也會扒了你的皮,做成美人燈籠的,到時候送給皇帝哥哥,他一定會很開心。”
洛明蓁始終躺在池子裡,意識越來越不清醒。連他說了什麼都不知道,唯有身下的鮮血越來越多,彙成了一幅妖冶又詭異的畫麵。
站在池子旁的白貓抖著耳朵,抬腿跳下去,舔了舔血水。
蕭渝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單手將它提起,湊近了它,危險地眯了眯眼:“寶兒,我說過了,彆吃肮臟的東西。”
他盯著那隻貓看了一會兒,眼裡透出深深的厭惡。隨手就將那隻白貓扔到地上,砸得它淒慘地叫了一聲。
他轉過身,毫不留情地走了,對著身後的侍衛道:“去這個女人的家,告訴我哥哥,她有危險。兩個時辰之內,能找到她,她就能活下來。找不到,這個漂亮的姐姐就要死了。”
他又笑了起來,偏過頭看著池子裡的洛明蓁,“真想看看我那不可一世的皇帝哥哥輸了之後,會露出什麼樣的神情,一定會好看的。”
他悶笑了幾聲,抬腳往外走去,白貓垂著腦袋嗚咽了幾聲,一瘸一拐地跟在他身後。
“遊戲已經開始了。”
外麵下了雨,雨珠子砸著鋪在屋簷上的青灰色瓦片,又順著縫隙往下滴落,一點一點,慢慢地流逝。
蕭則站在屋門口,撩了撩眼皮,斜雨打濕在他的衣擺邊,烏雲壓頂,讓人無端端有些煩躁。
院子外的路人被這毫無征兆的大雨淋了個措手不及,紛紛抱著頭往家竄,乾淨的鞋子踩在水窪裡,褲腿濺上了泥點子。
天快黑了,洛明蓁還沒有回來。
他不悅地壓低了眉頭,隻當她是在梨月白那兒舍不得走。他懶得管她,可轉過身時,目光停滯了一瞬。
他撐開竹青色的油紙傘,慢慢踏進了細雨裡。
一隻插著信紙地飛鏢擦過,沒入門板。他眯了眯眼,往院牆看去時,一道黑影一閃而過,很快就有人追了上去。
又一個黑衣人從屋簷上跳下來,替他取下了那隻飛鏢。半跪在蕭則麵前,高抬的手裡鋪開著那封信。
哢嚓一聲,傘柄差點裂開。
蕭則看著那封信,眼中情緒晦暗不明。果然又是他。
“蕭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