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
幾乎是眨眼之間,翻滾的氣柱便由遠變近,狂風夾雜著無數飛沙走石襲來,甚至還有不少被刮斷的樹杈。
李歧抬起袖子擋住了前方的氣浪,臉上的麵紗才險險沒有被刮掉,他於風沙中眯起眼晴,逐漸看清了氣柱中央的高大人影。
那是一名穿著天青色長衫的年輕男子,手持一柄翠綠竹笛,肅然的麵色給周身溫文爾雅的氣質帶去了幾分尖銳。
看清來人麵容,洛宓精神一振,如果她是人形的話必然會以大哥的姿勢拍拍李歧的肩膀,語重心長的告訴他,“心肝兒,你要堅強。”
畢竟穿著女裝被親爹追殺的經曆不是每個人都能有的。
眼前的青衣男子與洛宓記憶中的魔尊有六分相似,隻不過後者的輪廓和五官更要精致一些,應該是還未露麵的綠拂仙子的功勞。
與成年後的魔尊有六分像,也就意味著與現在的李歧有四五分像,可惜現在這張臉被隱藏在麵紗下,隻露出了一雙被塗抹的麵目全非的眼睛。
二者之間僅隔三尺,父子二人首次相見,卻是比形同陌路還不如。
父親要抓,兒子要逃,咫尺天涯,莫過如是。
“竟然是名女子……”淩霄真人低聲說道,似是有什麼事情沒有想通。
李歧沒有答話,隻是握緊了劍柄以示戒備。
“我乃雲夢澤李淩霄,”還是當父親的率先開了口,“我兒羽淵遇襲,賊人夜逃出城,方圓百裡唯有姑娘於這荒郊野嶺孤身一人,李某不才,冒昧要請姑娘前往城中一趟,交與我兒師門長輩辨認。”
李歧向後退一步,這便是拒絕的意思了。
“那李某得罪了。”
話音未落,淩霄真人一出手便是一記捉雲手,此乃雲夢澤的招牌技能之一,走的便是飄忽不定的路子,讓被捉的對象猝不及防,洛宓隻覺得一隻巨掌鋪天蓋地襲來,身後有幾股風力將一人一劍往對麵推去!
要被抓住了!
艱難抵擋著吸力的李歧咬了下牙,早先布下的白色符籙一齊升起,林間頓時鬼氣森然,就連席卷四周的狂風也混上了陣陣陰氣。
幽怨的抽噎聲自地底飄出,無數乾枯腐爛的手臂從墳包裡破土而出,之後便是腦袋、軀乾和腿……本該在地底長眠的屍骨竟從自己的墳墓裡爬了出來!
腐朽的屍骨們你疊我、我蓋你,在狂風之中組成了一道顫顫巍巍的白骨牆,擋在了李歧麵前,而後者的臉龐幾乎與白骨同色,以築基之力去抵擋金丹修士的一擊,實在是與以卵擊石無異。
但他不得不做。
但凡讓李淩霄看一眼他的臉,他都有可能活不過今夜。
奪天換命之術,既然能夠顛倒黑白陰陽,自然有著不為人知的詭秘與霸道。自他與“李羽淵”互換命數,天機被邪術蒙蔽,相關聯的所有人都被篡改了認知,除非二人再施法換回來,否則,一旦中途出了岔子,都隻有雙雙斃命的這一結局。
李淩霄不能看到他的臉,因為他不能讓他產生任何懷疑。
“黃符借天神,白符招鬼神……哼,歪門邪道!”
李歧暴露出的魔修身份讓淩霄真人失去了耐性,搖搖欲墜的白骨牆在一聲冷哼下被震成了齏粉。
隻見男人一揮衣袍,少女便被擊的倒飛出去,一口鮮血噴出,全部濺到了被她死死抱著的長劍上麵。淩霄真人走到萎頓在地的女子麵前,沒拿竹笛的手再度抬起,對著她抓了過去。
而在沒有人注意的時候,李歧噴出的鮮血已經全部滲進了懷中長劍的鏽跡之中。
“嗝。”
洛宓打了個飽嗝兒。
她知道,到她舒展舒展筋骨的時候了。
陡然出現的強烈心悸讓淩霄真人的動作一頓,生死之間磨礪出的本能令他急忙後退,然而,還是晚了一步。
豔麗的血花在空中綻開,男人一低頭,就看到自己伸出的左手被一柄毫不起眼的破敗長劍連劍帶鞘整個刺了個穿透。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小仙女裙長一米六、薺小小的地雷,麼麼噠。
感謝阿茶姑娘不在家 、mzzzzzzzz灌溉的營養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