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辭。”
說完這句話, 李歧轉身作勢要走, 剛邁出一條腿, 就被洛宓眼疾手快的抱住了小腿肚, 就聽後者惡狠狠的說道:“進了這祭壇, 就是老娘的人, 當了祭品還想跑?沒門!”
當了祭品還想跑的李歧試著拔腿,沒拔動。
歇了一會兒,他又試了試拔腿, 還是沒拔動。
站在一旁的楊林撓了撓頭,覺得自己在這裡有點多餘。
這就很尷尬了。
就這麼我抱你拔的僵持了好一陣子,直到厚臉皮如洛宓也覺得自己有點鬨過了,三人才總算結束了雞同鴨講的古怪局麵。
“其實我是被抓到這裡的廚娘,”洛宓假惺惺的用袖子拭淚, “隻因我年輕貌美就被那青衫妖人瞧上,然而我抵死不從,才被扔到了這種地方自生自滅,幸好遇到了兩位少俠, 否則還不知道會被怎麼糟蹋呢!”
“……她說的青衫妖人是宗主嗎?”楊林湊到李歧身邊小聲說道, “那她豈不是你小娘?”
剛被“小娘”調戲了一把的宗主之子拒絕回答這個問題, 並給了楊林一手肘。
被擊中要害的邋遢青年發出了一聲悶哼,麵部因疼痛而扭曲, 眼睛瞪的眼白比瞳仁大, 憑借著頑強的毅力愣是把到了嗓子眼的痛呼扭成了義正言辭的訓斥, “不!宗主不是這樣的人!”
見鬼了, 高盞竟然還有擁躉?
潑汙水不成的洛宓非常震驚,然而她向來不會輕言放棄,“你要是不信,我可以背出這三天來每一頓的菜譜!”
“咳咳,”眼看話題要進入奇怪的漩渦,李歧咳嗽了幾聲,一本正經的對楊林說道,“我確實曾在後廚見過她幾次。”
他每天都要定點去後廚逮劍,可不是曾在後廚見過幾次嗎?
“你到底是哪邊的啊?”捂著自己隱隱作痛的肋骨,楊林感到萬分委屈。
以二打一的明顯優勢,洛宓三言兩語就坐實了“被老色鬼高盞覬覦的俊俏小廚娘”這個名頭,隻覺得自己信口胡來的功力又深了一層。
“據我觀察,這裡應該是供奉九幽的地方,”洛宓指了指身後的金山銀山,領著二人向上走,“凡間傳說九幽位於地底最深之處,其實是一個謬誤,真正的九幽位於九重天和凡間相接處的縫隙,是獨立於二者的第三界。”
“作為一名廚娘你知道的可真是太多了……”楊林虛著眼槽她。
洛宓假裝自己沒聽見,“正因為是不同世界,所以供奉起來也格外麻煩,常見的食物之流肯定都不行,就像每個道觀裡的供香各不相同,想要在成為九幽心中最受寵的那個小妖精,就得投其所好。”
“你是說……九幽其實是一隻巨大的螞蟥精?”楊林對著血河瀑布做了個鬼臉,泥一樣的土黃色粉末在他的衣衫上滾動。
“你是傻瓜嗎?”走在前麵的姑娘向他投來了嫌棄的眼神。
“這些血代表的是獻出的生命,九幽是生與死的交界地,活著的人進不去,純粹的死物不能去,唯有活物由生轉死的一刹那才能抵達哪裡,”李歧糾正了他,“所以宗門才會讓咱們在這裡自相殘殺,由祭品自己完成由生到死的轉化。”
“看看人家,再看看你!”走在前麵的姑娘對楊林投來了格外嫌棄的眼神。
楊林告訴自己好漢不吃眼前虧。
“啊,這個!”
三人好不容易走到了山頂,洛宓彎腰把孤零零的矗立於寶山之巔的骨碗拾起來,遞到了李歧的麵前,“你瞧,這些都是主祭人的小指骨,他們通過獻祭儀式在九幽那裡掛了名,就可以借住九幽的力量來施展一些高深的術法。”
“喂,”楊林又把腦袋湊向了李歧,還欲蓋彌彰的抬起手掩住了嘴,“我開始相信她是你的小娘了,這麼機密的信息肯定是宗主告訴她的,真是英雄難過美人關,沒想到夫人去世這麼多年後,他還能綻放第二春呐。”
於是他毫無懸念的又挨了李歧一手肘,疼的那叫一個齜牙咧嘴。
然而他皮糙肉厚慣了,看到洛宓遞碗給李歧,他又湊過去瞧,結果就臉上又挨了一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