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寫就寫。
老黃牛一樣的浮雲子在掌教師兄的指派下回房冥思苦想, 在薅光頭發之前總算憋出了三封信, 然後他將它們分彆塞進竹筒係到了三隻不同的靈鴿腿上,然後在一片充滿了疑問的咕咕聲中抄起鴿子, 扒著窗子就爬上了房頂, 蹲在上麵左瞧右望,然後在道觀裡的大樹下看到了正在懶洋洋曬太陽的洛宓。
“躺下!快躺下!”
滿地亂跑的小蘿卜頭們奶聲奶氣的說,他們正忙不迭的把跟自己身量差不多高的書籍從屋子裡搬出來, 再一本一本的在空地上攤開。
“我覺得我並不需要曬這個。”身體剛抬起一半就被按回去的洛宓實事求是的說道。
“可是師兄說姐姐也是古董, ”乖乖的蹲在地上給古書翻頁的香蕊咬著手指頭,“不曬乾的話,會發黴的。”
好一個會發黴的!
洛宓向正在指揮著師弟師妹當苦力的李羽淵,後者發現後還恬不知恥的衝她揮了揮手!
“……彆聽你師兄胡說八道, ”她從牙縫裡擠出了這句話,“男人都是大豬蹄子, 說的話半句也不能信。”
就在香蕊似懂非懂的點頭的時候,洛宓突然覺得遠處有一道不善的目光鎖定了自己, 她順著方向歪了歪頭, 又發現房頂上光禿禿的啥都沒有。
“好險, 好險。”
千鈞一發之際臥倒在地的浮雲子屏住了呼吸, 小心翼翼的在背陰麵向前蹭,懷裡的鴿子不安分的四處拱,還有一隻毫不客氣的往他臉上踹了一腳。
浮雲子很傷心, 想他堂堂一介金丹真人, 淪落到被鴿子欺負的地步, 說出去都沒人信。
然而抱怨歸抱怨,他還是要維持著屈辱的姿勢爬行,力爭要在洛宓眼皮底子將這三隻信鴿偷渡出去——開玩笑,要是讓那個能一人吃掉一桌席的女魔頭看到這麼肥的鴿子,那還得了!
不得不說,儘管根本沒說過幾句話,但半輩子都在跟不同年齡的弟子打交道的浮雲子還是一眼就看透了洛宓的本質。
大概就這麼蹭到了離曬書人群最遠的位置,老道士才小心翼翼的爬起來,把拱來拱去的鴿子一隻接一隻的捧著放飛了,或許是憋了太久,最後一隻飛出去的時候還留著點臨彆贈禮在他的手心。
看著手掌心上的“寶貝”,一口老血卡在喉嚨口的浮雲子覺得自己離成仙從來沒有這麼近過。
然而,當鴿子一去三個月杳無音訊之後,他不得不承認當時的自己還是太天真。
眾所周知,修士向來都是與守時無緣的。
其實這也沒什麼,當你有大把的時間可以去荒廢的時候,你也會慢慢習慣毫無緊迫感的生活,不說下棋下個一千年這樣極端的例子,金丹以上的修士們之間的寒暄語永遠都是“趕路呢?”和“希望能趕上”,仿佛遲到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因此,當第一個月沒有收到回信的時候,浮雲子並未當做一回事。
第二個月沒有收到回信的時候,他在感慨大家都越來越懶了。
可當第三個月也沒有任何一人給他回信的時候,他終於察覺出了一點不對。
淩霄真人和拂綠仙子暫且不論,他可是看著宣輅長大的,就算借這小子熊心豹子膽,也絕對不敢三個月也不回信兒。
浮雲子越想越不對味兒,他向來是個火爆脾氣,也顧不上正在指導弟子修煉,把手裡的心法一扔,風風火火的闖進了掌教所在的三清殿,然後被迎麵而來的白煙給嗆的直咳嗽。
隻見在殿門口的空地上正支著好幾叢柴火,而他英明神武的羽淵師侄蹲在篝火前,全神貫注的轉著一隻已經散發出焦香味的兔子,而他們三個月前還在商議戒備女魔頭正蹲在另一邊,旁邊散落了一地的羽毛,手裡拿著烤好的小鳥,半邊翅子已經塞進了嘴裡。
發現了他的到來,二人齊刷刷的抬頭,茫然的眼神看的他一口氣差點沒喘上來。
難道他的寶貝鴿子最終還是難逃虎口?!
“你們給我過來!”他氣的腦袋發蒙,一把搶過了火架上的兔子,氣勢洶洶的就衝進了三清殿告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