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夢中,維克托依稀又回到了自己熟悉的那個年代裡,平坦的高速公路上,銀白色的路虎車在雨中疾馳,駕駛座上,他一手扶著方向盤,另一隻手卻在副座那個女孩的乳白色裙擺下騷動。就在興致盎然間,一個碩大的車輪胎從半空中翻滾而至,猛地砸在掛著雨水的車前窗上,眼前的畫麵迅速昏暗下去......
片刻後,畫麵再次亮起來,隻是可見的場景卻變了,眼前是一處破破爛爛的木屋,一對滿臉皺紋、衣衫破爛的中年男女瑟縮在角落裡,而在這對中年男女的旁邊,還有兩個看上去十三四歲的孩子摟抱在一塊嚎啕大哭。下著瓢潑大雨的木屋門口,一個身材瘦弱的女孩,被一個身材魁梧,穿著軍裝的男人按在看上去隨時都會倒塌的門框上,男人一隻手捂著女孩的嘴,另一隻手則在瘋狂的撕扯著女孩的裙擺......
轟隆隆,一陣兒雷聲滾過。
睡夢中的維克托打了個激靈,猛地從沉睡中驚醒過來,眼前刺眼的光線令他感覺有些頭疼。
一隻手擋在眼前,適應了一會兒,他首先看到的就是桌上那兩袋東西。
這兩袋東西都是給之前那個女孩準備的,有了這些東西,相信足夠她和她的家人過上一段時間的舒心日子了。
女孩名叫安麗娜,白俄羅斯人,全名是安麗娜·安東羅夫娜·羅斯卡奇,原來家住羅斯托夫州,父親是羅斯托夫州紅十月化肥廠的一名技術工人。1936年,也就是差不多三年前,因為卷入了一宗反革命案件,而被判處了全家流放,期限是10年,而且這十年間不能離開流放地。
維克托有一個很大的秘密,那就是他原本並不是這個世界裡的人,他隻是在一個月前才剛剛蘇醒在如今這副身體裡的。
在最初的那兩個星期裡,因為這莫名其妙的穿越重生,他整個人都處在一種近乎癲狂的狀態裡,做了一些很荒唐、很肆無忌憚的事情,之前夢中出現的一切,都是他的親身經曆。
抻了個懶腰,從硬邦邦的椅子上站起身,維克托長出一口氣。他繞過麵前的桌子,走到房門口,低頭跨過門檻的那一瞬間,就看到安麗娜正坐在門外的回廊上,仔細的修補著一件破爛的小褂。小褂一看就是屬於孩子的,隻是不知道是屬於她弟弟的,還是屬於她妹妹的。
聽到腳步聲,安麗娜急忙站起身,她將手中的小褂搭在回廊的欄杆上,雙手垂在小腹前,微微垂著頭,不敢與幾乎站在她麵前的維克托對視。
這位還有一個月才年滿十八歲的女孩,是維克托用每天六個土豆雇傭來的,每天的工作就是照顧那匹名為謝爾蓋的戰馬,同時,給維克托做些洗洗涮涮的活。
儘管兩周前的暴風雨夜裡,醉酒的維克托粗暴的侵犯了她,可在第二天的中午,她還是拖著受創的身子出現在這棟木屋前,麻木的做著那份近乎卑微的工作。作為舍普琴科沃這個流放地的一名犯人,安麗娜或許根本沒有考慮過她的貞潔有多麼寶貴,更沒有考慮過她的尊嚴有多麼沉重,她隻知道每天的六個土豆,可以讓自己的弟弟妹妹活下來,不至於在某個清晨或是傍晚的時候活生生餓死。
這份工作對她來說很重要。
“瓦連卡?!”沒有理會膽怯的安麗娜,維克托兩步跨下回廊,站在台階前的草坪上大聲喊道,“瓦連卡?!”
“維克托·維克托羅維奇同誌,”不遠處,一個穿著製服的年輕人飛快的朝這邊跑過來,他一隻手按著頭上明顯偏大的軍帽,另一隻手提著一個水壺,嘴裡大聲應道,“我在這兒呢!”
“去看看,午餐還沒有準備好嗎?”維克托不等年輕人跑到近前,便不耐煩的說道,“趕緊去給我弄點吃的來,我要吃麵包,麵包,懂嗎?彆再給我弄那些該死的土豆了。”
“好的,維克托·維克托羅維奇同誌,”年輕人停住腳步,喊了一聲,轉頭又換了個方向,急匆匆的跑走了。
眼看著年輕人跑遠了,維克托才將目光轉到女孩的身上。
女孩有著一張標準的瓜子臉,輪廓很完美,隻是此刻這張臉上臟兮兮的,既有泥汙也有鍋底灰般的東西,嘿,流放地的年輕女孩大多數都是這個樣子的,一張醜陋亦或是臟兮兮的臉,真的能避免很多的麻煩。
不過,即便是一張臉塗抹成這個樣子,近距離仔細看的話,依舊可以看到女孩修長的細眉、挺直的鼻梁,就連那兩片粉白的嘴唇,都會給人一種精致的美感。唯一的遺憾,就是女孩這張臉太瘦了,瘦的雙頰凹陷,破壞了那份美感。
“一會兒先吃午餐,”伸手捏住女孩削俏的下巴,維克托用不帶任何感情的聲音說道,“吃了午餐,我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