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結束本年度八月末的sat考試後,學校為高三學生舉行一場成年舞會,國際部和本部的學生都會參加。 這是整個高中生涯中,唯一可以光明正大地邀請異性一起跳舞的一天,也有許多學生借此機會告白。 在這個年齡的少女,能收到異性的跳舞邀請本就是一件值得驕傲炫耀的事。 當然,舞池總共就那麼大,就像不可能人人都找到舞伴一樣,也不可能人人都上去跳舞,沒有舞伴的人隻允許圍觀,順便借此機會拓展下自己的社交圈。 作為既沒有舞伴,又不想社交的蕭綏本不想參與,架不住楚綿綿軟磨硬泡。 不是自己的意願,蕭綏愈發憊懶起來,她沒有像其他女生又是對禮服精挑細選,又是做造型的全副武裝,隨意從衣櫃裡拿了件之前不知道參加哪次宴會穿過一次的水煙色晚禮服,陪上雙同色低跟瑪麗珍鞋,溜達著就出門了。 楚綿綿嫌她太過敷衍,在路上慌裡慌張地給她補了個淡妝,才一路與她相攜進了宴會廳。 楚綿綿一到,衛晟就迎了上來,看到楚綿綿挽著蕭綏,他直接眉頭皺得死緊:“蕭綏,我說過了,讓你離她遠點!” 說著,他直接把楚綿綿拽到自己身邊。 這一年衛晟過得極其淒慘——學生間針對他的霸淩愈演愈烈,老師也不管,他母親養活他已經足夠艱難,更是沒心思管他這些事。 連帶楚綿綿也受他連累一起受到了孤立。 韓家在一年前遭了災,韓江遠的爸爸成了落馬貪官,好在他母族有些勢力,能保他繼續安安穩穩地在這讀書。 韓江遠在學生間的威望低了些,對於他的事,也是有心無力。 能讓韓江遠有心無力的人,衛晟當然知道是誰。 不想讓楚綿綿跟著他受委屈,又臨近畢業,衛晟也不想再繼續逆來順受,他的本性逐漸開始顯露出來,這樣一來,欺負他的人反倒少了。 蕭綏一麵暗地讓人孤立整治他和楚綿綿,一麵又待楚綿綿“挺好”,因此在對待蕭綏這個人時,衛晟和楚綿綿這對小情侶幾乎站在了兩個極端—— 衛晟對她恨之入骨,楚綿綿見到她就往她身上撲。 楚綿綿不知被她灌了什麼迷魂湯,衛晟同她揭露蕭綏的惡行,她也充耳不聞,這讓衛晟現在對蕭綏討厭地牙根癢癢。 而蕭綏對衛晟,直接無視。 穿著燕尾服,人模狗樣的韓江遠也湊了過來,支支吾吾道:“蕭綏,有沒有人請你跳舞” 蕭綏沒搭話。 楚綿綿忙道:“沒人請她,你是不是沒有女伴” 韓江遠攤手,無奈道:“昨天晚上十一點半,榮升單身狗一隻。” “噗嗤——”楚綿綿一笑,把他推到蕭綏麵前:“那你倆不是正好湊一對” 她話音未落,直接被忍無可忍的衛晟拽走了。 蕭綏隨手從香檳塔旁邊拿了杯香檳,無視韓江遠期盼的眼神:“不跳。” 在韓江遠看來,這個舞會和什麼愛情,喜歡之類的情緒是沒關係的,這關乎的是一個男生的尊嚴—— 能有一個顏值高家世好的女伴,也是在變相檢驗了他作為一個“男人”的魅力。 一想到要作為單身汪圍觀彆人甜甜蜜蜜地跳舞,他就悲從中來,破罐子破摔腆著臉賣慘:“蕭綏,彆這麼無情好不好,你忍心看我的十八歲一個人孤零零地過嗎?一輩子隻有一次的十八歲!而且我是領舞,領舞!現在領舞沒女伴,咱們的舞會沒法開了!” 蕭綏不為所動:“關我什麼事” 韓江遠哀嚎:“蕭綏,你不能這樣啊,咱倆好歹也算青梅竹馬,你連著那麼多年的年夜飯都是在我家吃的,再怎麼說也是兄弟,給兄弟一個麵子成不成啊” 他說的倒是事實。 彆人家過年都是萬家燈火團團圓圓,她家過年冷冷清清,沒娘少爹連阿姨都放假回家了,一個人孤零零得無比淒慘。 在蕭綏和他還是純潔的兄弟情的時候,每年大年夜她都是往他家跑,韓束和他夫人待她也不錯。 隻有和他在一起又分手那年沒去,韓江遠還被他媽催著不情不願地打電話問她為什麼沒去—— 那年是和蕭昀一起過的。 蕭綏用香檳杯往他胸膛一抵,阻擋他撲上來的動作:“那我一會把飯錢結給你” “哥,大哥,我給您跪下了行麼?彆作弄我了,跟我跳一支舞有這麼難”說著,韓江遠還做了一個兩隻手指彎曲“跪下”的手勢,可憐巴巴地看著她。 蕭綏手指抵著下巴,思索一陣,道:“我聽說你外祖家養了一匹純血阿拉伯馬……” “它現在就是你的了!”韓江遠朝蕭綏伸出手,“跳不跳” 少年目光灼灼,笑意朗朗,燦若暖陽。 蕭綏把手搭在這個敗家子手上,與他相攜進入舞池。 ———————————— 蕭家。 蕭昀坐在椅子上,手下勾畫著蕭家的季度報表,眼前立了個平板,時不時掃上兩眼,吳奇不知他在看什麼,隻看他唇角微垂,似乎心情不太好。 想到今天要彙報的事,吳奇心中一緊,小心翼翼地道:“蕭奪逃跑的事,我查了整整一年,直到昨天收到確切消息,蕭奪並非運氣好才能逃過本家的絞殺,而是幕後有人操控……” “是誰” 吳奇支吾著,眼神躲閃,不說話。 蕭昀看他這神色便知曉了,眉心微蹙:“是她……” 吳奇脫口而出:“小姐也許隻是念及是她親生父親,所以才……” 看蕭昀麵上似乎並無怒意,又低頭繼續看平板,吳奇喏喏住口,心中暗暗舒了口氣,轉移話題道:“自從前家主出意外,周年祭一直沒邀請過其他人,本家和外家多有怨言,我爸的意思是讓您借著這個機會整治整治他們……” “嘎——” 吳奇一抬頭,他忽然發現蕭昀手中的筆,被他掰斷了。 不知道自己那句話惹到了他,小心地窺了眼蕭昀陰沉得幾乎能擰下水的臉,吳奇訕訕道:“您不願意便不請,我這隻是隨口一提,何必生這麼大氣” 蕭昀把斷筆扔進垃圾桶,平平淡淡地問他:“沒有其他事了” 吳奇打了個激靈,頭搖得像撥浪鼓:“沒有了,沒有了……” 蕭昀淡淡瞥了他一眼。 吳奇蹭地一下站起來,逃也似的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