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被窩裡的皇太孫(1 / 1)

她要殺他,他在感激她。 一股澀意從胸膛中生出來。 這感覺似乎是她曾熟悉的,被她放進記憶深處,隻要她撣撣灰,便能輕易拾起來。 她甚至忍不住懷疑,世間之人千千萬萬,沒有什麼人是絕對的獨一無二,人身上總該帶些相似。 她鬆開胤承脖子上的手。 係統也鬆了一口氣。 然後便見蕭綏一拳砸在胤承臉上。 胤承被她這一拳砸懵了。 原本以為是要身死於此,沒想到峰回路轉,他即刻反手相向,倆人如地痞流氓般在床上扭打成一團。 蕭綏邊打邊嫌棄:“你這皇太孫當得窩囊又蠢,要我是你,都不好意思說自己生在皇家!” 被她這樣當做人肉沙包般地捶,還要忍著她的冷嘲熱諷,縱是泥做的人也有了火氣,胤承反唇相譏:“天下武夫多得是,孤看你也不過爾爾,還說什麼天下第一,區區一個陸庸都打不過!” 蕭綏一腳踹上他的腰腹:“你有本事自己去殺他,還喊我做什麼?你這低微的武功還配稱我師兄?我沒有你這麼廢的師兄!” 胤承狠狠拽住蕭綏的長發,嫌惡道:“我也沒有你這樣的師妹,見錢眼開,不可理喻!” 不用內力,男女的差距便顯現出來,蕭綏被胤承死死壓在床上,臉色漲紅,呼哧呼哧喘著粗氣,她猶自抬頭狠狠一頂,撞上胤承的下巴,砰得一聲—— 蕭綏腦門頓時多了個犄角,胤承上下牙直接咬上自己的舌頭,疼得他“噝”地倒抽一口冷氣。 這一抽氣,身上緊繃的力道一鬆,他直接壓在她身上,神色古怪。 蕭綏捂著額頭,看胤承發冠傾斜,頭發散亂,眼中水意盈盈,眉毛擰成一團,看上去竟有些委屈。 蕭綏忍不住“噗嗤”一笑。 胤承捂著舌尖,也忍不住跟著笑起來,歎道:“孤此刻倒覺得,你沒那麼惹人生厭。” “敢把討厭我說出來,還能喘氣的,也隻有你一個。”蕭綏虛虛踢了他一腳:“起來。” 胤承翻身躺在她身側,手臂貼上額角,不看她:“不想殺我了?” 不是孤,是我。 蕭綏亦躺著,頭頂青色幔帳上,抿唇一笑:“先殺陸庸。” 算了,還是……先殺陸庸罷。 胤承聽她笑意隱隱,不由自主地轉頭看她。 看她正臉時,隻覺她眉目楚楚含情,極儘女子溫柔和軟。 不知是否是鼻梁太過挺秀的緣故,她的側臉卻是出乎意料的冷清,尤其是顏色淺淡的薄唇,夏花般纖巧,微微下垂的嘴角,倨傲莫名。 聽說,唇薄的人,福氣也是淺薄的。 胤承突然道:“你這小院除了那兩個丫鬟,還插了數十個暗衛,尋常武夫,插翅也難飛。” 想到連上茅廁都要亦步亦趨跟在身後的丫鬟,蕭綏眉心微蹙:“哪有有老子認不出自己姑娘的?不知道哪裡露了破綻,李勳見我第一麵就知道我是個假貨。” 她見著李勳當夜,李家一隊暗衛連夜朝西南趕去,五日後回來,背著一個人形包裹,李勳對著那包裹枯坐一夜,第二日,開了李家祖墳。 這一切都在暗中進行,卻逃不過西廠的眼睛。 她是個冒牌貨這事被陸庸當麵挑出來,李勳便派了一堆人看著她,生怕她跑路。 李勳需要的不是李蘅蕪,也不需要李蘅蕪死因的真相,他需要的是,僅僅是一個活生生的國公爺嫡長女,身份足夠,可以拿得出手去聯姻。 蕭綏譏誚地笑笑:“國公爺是個要做大事的人。” 胤承靜默一陣,道:“最近陸庸正鼓動陛下削藩,說是西南邊有異動。” “削藩?”蕭綏很快反應過來,“原來是寧王妃。” 大周朝眼下成氣候的藩王有四位,湘王封地在西南,寧王封地在東北,兩兄弟遙遙相隔,若想聯係,隻能等到進京述職。 這一下便通透了,隨寧王嫁到北藩,天高皇帝遠,半路上來路不明的寧王妃換成乖巧聽話的李家暗衛,神不知鬼不覺,待再回京都,已經是幾十年後,誰還會記得一個深閨貴女的模樣? 李家女兒被掉包的事萬不可鬨大,若鬨到陛下麵前,縱使在殺了蕭綏後,再讓暗衛添上李蘅蕪的位置,皇家也肯定不會收一個引來滿朝流言蜚語,來路不清不楚的兒媳婦。 所以,李勳才不會拆穿她,還順便對她嚴防死守。 “西廠傳來消息,陛下正在派陸庸暗中探查韓相。若有萬一,孤要你保住韓相獨子,韓晗。” 蕭綏當即乾脆利落地應下:“好。” 胤承詫異道:“不問原因?” 蕭綏不以為意,淡淡道:“你若不想告訴我,問也沒用。” 她倒拎得清。 這種拎得清卻讓人不太舒服。 胤承本不必解釋的,鬼使神差,他慢慢道:“前朝末年,韓家以外戚禍國,聽聞前朝皇族國庫鑰匙,便由韓家家主世代保存。” 頓了頓,他語氣重了些:“關鍵在那把鑰匙。” “你想要?”蕭綏似笑非笑,玩味地看著他:“殿下本就富有四海,何必私下要那麼多錢……” 兩人本就擠在一張床上,蕭綏一側臉便湊到他耳邊,她低笑打趣道:“可是有不臣之心?” 胤承不避不閃,烏黑的瞳孔迎上她的目光,沉聲道:“這錢,孤能拿最好,充做國庫亦可,隻是不能讓陸庸拿了。指揮使,似乎不想隻做個指揮使。” 錢是個好東西,尤其用在兵馬糧草上,銀子和水沒什麼分彆。 若有個國庫在手,兵馬糧草,還不是隨手即來? 蕭綏自然是懂的。 她扭頭看著與她同榻共枕的胤承,笑問:“這一次,你拿什麼交換?” 胤承早已摸清她這無利不起早的脾氣,還是有點肉疼。 他歎了口氣,把扭打時被扔到一旁的劍鞘遞給她,無奈道:“被你扔在地上的卻邪劍。” “卻邪?!”蕭綏猛地從床上翻身坐起,目光灼灼,手上天蠶絲飆射出去,纏上劍柄,轉瞬間地上的長劍已入她手中。 長劍若秋水,入手手感極佳,她指尖輕彈,劍聲若龍吟。 蕭綏手腕一轉,挽了個劍花,不滿地哼了聲:“師父也太偏心了些。” 這卻邪,本是張載雍的佩劍,胤承出穀,便傳給了胤承。 分明是她武道天分更高,劍術更好,張載雍卻更願意讓這柄絕世之劍跟著胤承這個戰五渣。 說什麼他在宮中危機重重,需拿劍防身—— 他在宮中活得如魚得水逍遙自在,隻有讓彆人防身的份,哪有他防身的份?! 這劍在他手中,暴殄天物。 現在看來,那老人興許早已看透一切。 這兩個徒弟,一個心機過深,一個武藝太高,他便是這兩個徒弟間維係平衡的一杆秤,不求東風壓倒西風,隻求兩人間一直能維係平衡,攜手向前。 蕭綏笑笑,長劍映出那人英俊高貴的眉眼,正對著她,眉目含笑。 她陡然出劍,直刺胤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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