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被窩裡的皇太孫(1 / 1)

那日雖答應胤承宮中秋季定會赴宴,但蕭綏還是不想以李蘅蕪的身份去。隻是想著找法子混進宮裡的女眷中,應付了胤承交代的差事了事。 胤承那廝的話是萬萬信不得,他雖說過非到萬不得已,不會讓李蘅蕪做太孫妃,可若情況有變,不得不讓她頂上,還不知道找誰哭去。 今天大清早,係統便在蕭綏耳邊唾沫橫飛,苦口婆心,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其實我覺得做皇太孫妃也不錯,那可是未來的皇後。一國之運所係,於修道一途來說,是不可多得的大機緣。這身子雖說不是你的,可神魂是你的,機緣這玩意兒隻認神魂不認肉身,待你回了昆侖大世界……” 蕭綏被它的聒噪吵得腦殼疼,打斷它道:“本座修道千年,這些還用你個小輩提點?” 係統對胤承有著一種蜜汁好感,一直鼓動著蕭綏往他身邊湊,最後被蕭綏套出話來,說是得到一國之君的認可在任務中是加分項,在下一次任務中可以獲得一份來自主神的神秘禮包。 但與一國之君締結婚約可是大事。 且不說沒人知道自己嫁的皇帝是個好皇帝還是個昏君,萬一一時瞎了眼,嫁了個殘暴不仁的玩意兒,惹萬民怨懟,起兵燹之禍,作為皇帝的媳婦兒,那怨氣可都要一起陪著挨的。 要是眼再瞎點,趕上個亡國君,一國的國祚氣運都斷在這了,彆說什麼神秘禮包,就算十份神秘禮包,也補不回來斷在這的修道之路。 有多大本事攬多大差事,天道向來公正,得了人家一國的氣運,自然也要背負起這一國的國泰民安,國運昌盛。 曆史上,修道之人參與國事,禍國者多,創盛世者少。 在昆侖大世界數萬萬年來,宗門林立,出色的女弟子多如繁星,城主夫人島主夫人倒是有幾個,但她自始至終沒見過一個做了背負一國氣運的皇後,還能得道飛升的。 哪怕昆侖大世界驚才絕豔如蕭綏,也不敢妄言。 更何況,她不用算都看得出來這大周朝氣數將近,就算胤承即位,乾掉陸庸,滅了藩王,仍是垂死掙紮,至多撐不過五十年。 病入膏肓,無人可醫。 傻子才會給自己攬個爛攤子上身。 “你若把這破破爛爛的國家往後延上三年五載,讓黎民百姓好過些,功德簿上記你一筆,你這皇後便能順利升職,不至於老卡著登不上地仙之位了。” 係統甜膩膩道:“親,你和地仙就差一頂鳳冠哦!” 蕭綏不為所動,挑眉道:“你說得真輕巧。若讓我早來個一百年,倒是能救上一救。眼下自根子上便爛透了,頹勢已無可逆轉。大廈將傾,單憑我一隻手,哪怕有通天徹地之能,也扶不正它。” 係統嘴皮子都快磨破了,道:“這不是還有胤承嘛!我看他氣運極好……” “你看他那爹不疼娘不愛的倒黴樣子,近他三尺我都怕沾上黴氣……”蕭綏深深皺眉,“你怕不是對氣運好有什麼誤解?” 係統憤憤道:“他倒黴還不是……” “還不是什麼?” 係統不說話了。 按規矩,蕭綏本該和張氏及李蘅婉同乘一輛馬車,末時自府中出發,四大婢女巳時已經戳到門口要伺候蕭綏沐浴梳妝。 蕭綏稱病不出,李勳似給那幾個婢女下了死命令,一定要蕭綏去秋宴,四大婢女聽都不聽,直接破門而入,掀起被子便開始強行梳妝。 蕭綏更狠,一不做二不休,一口鮮血噴出來打花了剛染好的口脂,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四大婢女麵麵相覷,隻得先把蕭綏抱回床上。 最後,李勳來了。 “藥呢?” 其中一人遲疑道:“已經……備好了。” “端上來。” 李勳似接了藥,便用湯匙攪著藥汁邊哭哭啼啼道:“我家蕪娘子命苦啊……好不容易回來了,還要受這病痛折磨。好在爹爹重金請了一神醫,神醫說,蕪娘子這病是打娘胎裡帶出來的,需用斷腸草熬汁,足足喝夠三十日,以毒攻毒,方能痊愈——” 蕭綏想一拳打死他。 斷腸草煨汁……他怎麼不直接拿鶴頂紅喂她?那樣才死得更乾脆利落些。 李勳端著湯碗直接湊到蕭綏麵前,殷切道:“來,蕪娘子,爹爹親自喂你吃藥!” 那藥碗剛一湊近,一股苦得令人欲嘔的氣味便傳到蕭綏鼻端。 蕭綏忍無可忍睜開眼,麵無表情道:“不用喂了,我好了。” 李勳隱藏在肉縫中的眼閃過一道精光,將藥碗遞給婢女,道:“你們先出去,我與小姐說會話。” 婢女接過碗,恭敬地魚貫而出,最後還貼心地把門合上了。 李勳一拂衣袖,目露陰狠之色,壓力迫人。 蕭綏麵無懼色,冷不丁來一句:“李蘅蕪於我有恩,我來這國公府,是為了替她報仇。” 李勳猛地一拍桌子,怒道:“大膽刁民,信口胡言!難不成,本王的國公府還有人能害本王的嫡小姐?” 蕭綏嗤笑一聲:“有沒有人你自己心裡清楚。那毒非經年累月,以極微小劑量攝入體內,不可能置人死亡。” 蕭綏把玩著自己纖細漂亮的手指,淡淡道:“與她生活在一處的親近之人隻有那些尼姑,那些尼姑與她無冤無仇,害她作甚?不過是拿人錢財,替人消災罷了。” 李勳身上氣勢頓時泄了乾淨,作勢要哭:“是我無能……害了她們母女……” 蕭綏不耐地打斷他,道:“我不管你是無能還是窩囊,總之,我今日便告訴你,我並非你女兒,所以也不想找個什麼權貴夫婿,今日秋節,便不去了。” “萬萬不可!女俠,今日秋節,關係到我李氏一門榮辱,萬萬不可不去!” 見蕭綏神色不悅,李勳忙央求道:“女俠,你不是也說,是替蕪娘子報仇而來,既然如此,便好人做到底——我可以向你保證,你隻需出席今日慶典,定下婚約,待成婚之日,換上我家雪娘子,你遠走高飛即可,這國公府絕對與你無半分乾係!” 見蕭綏仍不為所動,李勳咬咬牙又道:“陸庸那廝看了你的臉,京城來國公府做客的貴女都知道你是蕪娘子,除卻我派人扒了你的麵皮做人皮麵具,便沒有其他法子了……” 蕭綏眯起眼:“你威脅我?”一飄飄一句話下來,李勳直覺得周身冰冷一片,不怒自威。 李勳心中暗暗驚駭,如此強的氣勢…隻有在盛年的陛下身上見過。 他連連擺手,急急辯解道:“不敢!不敢!借我十個膽子我也不敢威脅女俠,不過是將實情告之女俠而已!況且,女俠不是為報仇而來嗎……” 李勳咬咬牙,道:“我願當者著滿朝文武的麵休了張氏,替我家大娘子報仇雪恨!” 蕭綏冷笑一聲道:“你先弄明白,我替李蘅蕪報仇不過是知恩圖報,不是你能挾製我的理由!” 李勳連連應是,祈求地看著他。 蕭綏揉揉額角,道:“若我去,你便當眾休了張氏,此話當真” 張氏那女人,最得意的便是身份和顏麵,若當眾休了她,恐怕比弄死她還讓她難受。 殺人,不若誅心。 李勳指天發誓拍著胸脯道:“當真!當真!否則我不得好死!” 蕭綏勾勾唇角,不含任何情感:“希望,你說話算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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