摔倒在地,捂著胳膊扯著嗓子嚎的張大寶自己也沒想到自己這回踢到的是大鐵板,方才欺負王小茹時有多嘚瑟,如今哭得就有多難看:“娘啊!痛死我了!”
“葛大裡正傷了人就想跑不成?”**氏顧不得嚎哭的兒子,趕緊出來攔住了跟沒事兒人一般繼續往王家去的葛歌:“還真拿自己當個官兒了不成?就你這樣欺壓良民的裡正,早該叫人扒了皮才是!”
葛歌停下腳步,回過頭來目光淡淡地望向**氏,還未言語就叫**氏莫名心肝兒一顫,不過還是強頂著葛歌滲人的目光,梗著脖子大聲嚷嚷:“我哪裡說錯了?身為裡正偏幫偏信,還動手傷人,還有沒有王法了!”
按理說,裡正乃是掌管一村之位,村民對於上位者皆有敬畏之心,例如葛家的前兩任裡正,也就是葛歌的祖父、父親這二位,在華東村裡地位極高,甭說**氏一個婦道人家,就是村裡上了年紀的老人家,那見了裡正都得是恭恭敬敬的。
可那是按理說,可如今現實是葛歌不過一個小丫頭片子,雖說前段時間鬨旱災時打井是有些許功勞,可她還收了大家夥銀子呢!都不知靠那口井掙了多少黑心銀子的玩意兒,她就欺負她咋了!**氏一想到自己不僅沒掙到銀子,還被壓榨了那麼些銀錢走,這心裡對葛歌的怨氣就忍不住“蹭蹭”地往外冒。
“其一,這左鄰右舍都瞧見了的,是張大寶先動手,就許他以大欺小,不許我懲惡揚善?其二,**氏你自己管家不嚴,任由兒子欺淩弱小,還有臉鬨到我麵前來?”葛歌背著手站得直直的,那嚴肅得有些不近人情的模樣像極了前兩任裡正管教村民的樣兒。
被葛歌這般指著腦袋罵,**氏曬得粗糙的老臉漲得紅紅的,她是扯皮鬨架的一把好手沒錯兒,可被這死丫頭冷冷地瞪著時竟舌頭都忍不住打架,張著嘴半日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最後隻得祭出撒潑打滾的大招,坐在地上就開始嚎哭:“這日子真沒法過了!是人是狗都來欺負我們孤兒寡母!蒼天啊!這欺負良民的畜生王八就該來個雷劈死乾淨啊!”
“小茹。”葛歌一個眼神過去,王小茹便心領神會。
“哎喲!我的腦袋好痛,好痛!娘呀!我腦袋被張大寶砸壞了,死了我也要死張家這兒,日日守著張家等報仇啊喂!”王小茹也不怕臟,一屁股就坐地上,然後開始打滾哭喊,她年歲小,可嗓門兒透亮得很,直接覆蓋過了**氏粗啞的嗓音,看得圍觀的吃瓜群眾一愣一愣的。
張家本就離王家不遠,聽到外頭鬨哄哄的,隱約還有女兒的哭喊聲,王趙氏也顧不得灶上還燉著的雞,著急忙慌地就出來了,見女兒坐在地上打滾哭鬨更是著急,上前擋住了惱羞成怒的**氏攻擊過來的動作:“小茹這是咋了?”
“娘!”硬生生真的擠出幾點淚水的王小茹見娘親來了,忙背過身去,趁**氏瞧不見時朝娘親擠眉弄眼一番。
見女兒無事,王趙氏也是鬆了口氣,將女兒護在身後,朝**氏發難:“張家的你要打孩子打你家的去,我女兒再怎麼不是也輪不到你來教訓!”
**氏被她這一頓撅,也是氣得倒仰,指著葛歌等人大罵:“你們都是一路臭貨色!明明是你們傷了我兒子,如今還來尋我晦氣!今兒個不給我們家大寶賠個百八十文,這事兒就沒完!”
**氏的算盤打得可響了,一個小姑娘家家能把兒子傷得有多重?也幸虧兒子戲好,她們母子配合無間,掙個百八十文不止,還能叫葛歌那死丫頭在眾人麵前落了麵子,也算是賣了李有林一個人情麵兒!她怎麼這般聰明呢!
“林氏你...”王趙氏還想說什麼,就被葛歌抬手打斷。葛歌側頭過去朝王趙氏遞了個眼神,示意她稍安勿躁,王趙氏舔了舔自己發乾的嘴唇,便閉上了嘴不言語。
等葛歌居高臨下看向癱坐在地的**氏時,鳳眸中透著一丁點暖意都沒有的寒光:“林氏,你身為村民,以下犯上折辱一村裡正,此為罪責之一;治家不嚴,縱子傷人,此為罪責之二;傷人在先,敲詐勒索苦主在後,此為罪責之三。”
往前跺了兩步,眼神輕飄飄地落在連話怎麼說都忘了的**氏身上,葛歌唇線微微上揚,卻不見一絲暖意:“我聽人說,牢獄中蟲鼠遍地,碩鼠專門啃食那些被打得皮開肉綻後被扔進大獄的犯人,林氏你這般數罪並罰會不會也能見識到這些呢?”
這話一出,彆說**氏,就是站在自家牆後邊看熱鬨的村民都忍不住瑟縮了一下,對小裡正的畏懼又多了一重,有哪家的半大姑娘會說這種話兒的!
聽到動靜趕來的李有林隻聽得葛歌最後兩句話,沒由來也嚇得渾身一激靈,趁葛歌還沒發現自己,都已走到巷子口的李有林又縮回了腳步,還是自保為上,日後慢慢謀算便是。
見威懾效果極好,葛歌才好整以暇地收回目光,站直身子,朝王小茹問道:“小茹你身為苦主,可要狀告林氏之子張大寶蓄意傷人?也好叫張大寶這孝順兒子陪著他老娘一起到大獄裡邊兒去做伴兒。”
一聽到這,**氏真是被嚇到了,嚎哭著求情:“王小茹,王大姑娘,王姑奶奶,都是我們家大寶不懂事兒,我們錯了,錯了!你大人有大量,看在嬸子從小看著你長大的情分,就放過我們一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