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合一(1 / 2)

“於掌櫃的日安。”

哼著小曲兒的嘴角沒由來地抽搐了好幾下,不過於有財還是很快恢複正常,笑嗬嗬地看向門口:“葛家小哥兒您來了。”

“昨日有事兒耽誤了,掌櫃的換個地兒看貨吧?”到珍寶閣前葛歌特意去買了個□□袋,又繞到無人的小巷去把存在係統倉庫裡的老虎取出來,裝進麻袋後才一路扛著過來的。

於有財瞧著這半大小子扛著的麻袋有些地方都已被染紅,嘴角又忍不住抽搐了好幾下,聽他這般問,連忙應聲:“成成,咱們到後院兒去看貨。”這血次呼啦的,到茶室去不得把茶室都弄臟了,到時還得收拾打理。

兩刻鐘後,扛著麻袋進去,空手出來的葛歌懷裡多了一百四十兩銀票,沒了肩上麻袋的拖累,隻覺腳步都鬆快不少。

隻是珍寶閣後院兒裡,於有財望著這還帶著餘溫,似乎才斷氣沒多久的大蟲,回想方才那小子扛著麻袋也十分輕鬆的樣兒,他嚴重懷疑那小子為著賣錢,才進山打的大蟲!

不然前日說的才斷氣兒,到今日這大蟲還熱乎著呢!

一想到這小子能跟幾百斤的大蟲打一架,還打贏了,於有財隻覺心頭一緊,也顧不得算這虎皮虎骨虎鞭拆開來值多少錢了,蹲在大蟲邊上思考自己有沒有得罪過那小子。

***

“赤手空拳打死大蟲”的葛歌不知自己賣大蟲的英勇行徑給於有財造成了多大的威嚇,出了珍寶閣後繞到糧食鋪子去買了三鬥粳米,又到豬肉攤買了三斤排骨,板油、五花各兩斤,所有事兒都算完了,葛歌才滿載而歸。

山穀中的華東村依舊是一如既往的平靜,隻有王家小院裡,王、許兩家大人坐在一處,個個看似平靜,實則都忍不住張望了又張望,急切地等著身負重任的葛歌回來。

“嘎吱”一聲,王家的破木門應聲而開,背著沉甸甸的背簍,手裡還提著一大捆肉吸引得村裡的野狗跟在後頭的人不是葛歌又是誰?

“二叔二嬸都來啦?”葛歌將肉遞給王小茹,又解下沉甸甸的背簍隨意放在靠牆的位置,從裡邊兒拿出一包飴糖遞給王小虎:“小虎拿去跟大家夥分著吃。”

“謝謝哥兒(小裡正)!”王許兩家的孩子方才瞧著那麼大一坨肉已是饞得不行,可肉是生的沒法兒吃,如今見到好吃的零嘴兒,個個咧著沒牙的嘴哈哈笑。

王趙氏給葛歌倒了碗水過來,打發青草帶著一群孩子出去後,三個大人圍著葛歌,目不轉睛地盯著她喝水,眼巴巴緊張的樣兒又嚴肅又可樂。

“哈!”喝完水可算是解了渴的葛歌長歎一聲,舉著袖子擦乾嘴角的水漬,才從懷裡掏出三張薄薄的紅契,分彆將對應的遞給許二與王趙氏,道:“這紅契都先收好,先頭您兩家都是給的十兩,那地兒是一兩一錢一畝,不過因著咱們買得多,衙門給了添頭,兩家都給湊足了十畝。”

“那地兒都在哪兒啊?”王趙氏雖說心裡是信葛歌的,可一兩銀子一畝的地,太便宜了!歌兒年歲還小,萬一叫人騙了可咋好?

許二夫婦也是一臉期待地望著葛歌,十兩銀子可夠他們一大家子人一年的嚼用,可不是小數兒了,他們自然也是緊張的。

葛歌接過王小茹遞過來的濕帕子擦了把臉,淺笑道:“就在小峰山對麵,官道的另一頭,打官道過去十丈遠,打頭第一片是王家的,第二片是二叔家的,兩家還有一片是挨著小溪邊的,剩下的便是我的。小茹與青草都曉得的,趕明兒得空就可以過去瞧瞧,等明年掙了銀子,咱們就可以張羅著蓋新房出去住了。”

葛歌買地時都盤算好了的,雖然那片兒地最近的也離官道還有幾十米遠,可都是自家的地,到時修一條平整的路進去,進出送貨買賣那都方便得很。

“對!我跟青草都曉得呢!打那根兒前年被雷劈斷的老鬆樹那兒進去就是咱們家的,咱們三家的地兒那都是連著過去的,好著呢!”搬了個小馬紮坐到葛歌旁邊的王小茹也連聲應道:“明兒娘得空我就帶您過去瞅瞅。”

“挨著小溪那邊兒的我也瞧過,土都不錯,平整一下再養個兩三年,也能養成上等良田。”葛歌平日裡不愛多說話,可也是真心實意為王許兩家打算的,沉聲道:“路邊隻給留了三畝地,小溪邊給留得多些,一家留了七畝地。”

葛歌此舉便是幫兩家都規劃好的了,近路邊兒的就蓋房子住人,方便進出;近小溪的就改成良田,種糧方便灌溉。

許二等人聽了,自然也沒什麼意見,隻等明日去瞧瞧那地兒是不是真如小裡正說得那般好。

說完了正事兒,葛歌也不再多費口舌,笑著與許二夫婦說到:“慶祝咱們都置辦了田產,我買了好些肉,今日咱們三家兒一處吃飯。”

三家關係都不錯,又是葛歌開口留人,許二夫婦自然不好拒絕。

出去瘋跑,跑了一頭汗回來的幾個孩子一聽說今晚在王家吃肉,個個歡呼著,又撒開腿兒跑出去玩兒了。

許二媳婦許李氏也不是吃白食的,家裡雖沒有肉,可有些芋頭南瓜啥的,也回去拎了過來,與王趙氏一處在灶上忙活著,準備今晚的大餐。

“王家的今兒有啥好事兒呀?這肉香隔著幾條巷子都聞著了!”張大寶他娘**氏打老遠就聞著排骨燉芋頭的香味兒了,饞得她是咽了一路的口水,舔著個笑臉上王家來湊湊熱鬨,想著興許能蹭到一兩口吃的。

可這笑臉沒持續多久,瞧見坐在院兒裡的葛歌時,**氏麵上的笑僵了好一會兒,才訥巴巴地朝葛歌扯出一個極難看的笑臉:“小裡正也在啊?”

“嗯。”葛歌似乎沒看到**氏臉上那比哭還難看的笑,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又收回目光,專心與野完一圈回來中場休息的王小虎玩著畫地為圖簡易版的五子棋,隻當**氏是個不存在的。

葛家與張家也算不上交好,雖說**氏是年長一輩,可葛歌如今乃一村裡正,位高之人對下,加上前幾日**氏鬨的那出也叫葛歌心裡對她厭煩得很,冷淡些你又能奈我何?

被葛歌紅果果地忽視了的**氏麵色變了又變,不過想到兒子手上那坨黑青都好幾日了還未消散,**氏就是再不滿也不敢貿然上前挑戰葛歌的“權威”。

“大寶他娘你有啥事兒嗎?家裡如今亂糟糟的,不得空招呼你呢!”王趙氏與**氏本也不算親近,加上前兩日那事兒也是她兒子用石子兒砸了自己女兒的頭,她自然不想搭理**氏,可瞧都沒人搭理她還能愣是站在院兒裡,王趙氏也隻能強忍著不耐去打發她。

**氏可算是緩過那陣尷尬勁兒了,笑嘻嘻地走近王家灶間,一雙眼四處亂瞟,瞧見那案板上摞得高高的一大堆排骨,還有切成一塊塊兒放在大碗裡的靚五花肉,忍不住重重地咽了口口水,巴巴開口道:“我聽你家這叮呤咣啷的,怕是忙不過來,想著過來幫著搭把手。”

說得好像兩家從前是多和美的鄰居一般。

坐在灶頭邊上擇菜看火兩不誤的許李氏陰陽怪氣地“喲”了一聲,道:“張家的,你啥時候這熱心腸了?是幫我們乾活還是幫我們吃肉啊?”

因著家裡前不久得了筆銀子,有錢給許李氏看病抓藥,如今身子倒是大好了,這要是跟人吵架,那也可以叉著腰吵上一會兒不怕大喘氣兒的。

這一院兒裡的人沒一個跟自己對付的,**氏被刺得那臉色青一陣兒白一陣兒的,不知多難看,訥巴巴地應了聲:“哪兒的話?那沒啥事兒我就先回去了,家裡事兒多。”

“那你慢走,得空來家坐。”王趙氏雖也不喜**氏,不過還是保持了主人的風度,客套地笑著愣是將人送出家門,順手還把方才開著方便孩子們跑進跑出的院門栓上,以防再來不速之客。

院門緊閉的王家外頭,**氏臭著一張臉惡狠狠地回頭瞪了眼王家小院,重重地啐了一口:“呸!拜高踩低的破爛玩意兒,叫我吃我還怕吃爛肚子呢!”

“張家的,吃啥怕吃爛肚子呀?”打地裡回來的倆婦人聽見**氏在罵街,八卦地多問了句,走近才聞到王家院裡飄出香噴噴的豬油味兒,兩眼儘是豔羨:“這王家日子如今這般好呢!這豬油味兒,光是聞著就能叫人吃下一大碗飯!”

“我說張家的你是叫人趕出來沒肉吃,在這罵街的吧?”高個婦人眼中儘是揶揄,這張家的跟王家素來不對付,如今還在人家家門口罵街,怕不是舔著臉上門討吃的,被人趕出來了?

“李氏你會不會說話?我能饞她這點東西?我還怕吃了叫我穿腸爛肚呢!”**氏仿佛被戳中了痛處一般,就差指著高個兒婦人鼻子罵人家侮辱自己,罵完卻十分沒出息地咽了一口口水,咽完才看見李氏二人笑得極難看,麵色悻悻走了。

李氏輕飄飄地“呸”了一聲,與妯娌笑著說道:“真是不要臉!”

“誰說不是呢!”妯娌也笑得幸災樂禍,覺得**氏怕是腦子不大好的,還能饞到跑上仇家家裡找吃的,不是腦子壞了是甚?

不過這王家還真是有錢啊!這飄了滿巷子的豬油味兒,那得花多少錢啊!不年不節的,真能霍霍!

***

王家小院兒裡,炸乾淨最後一點兒油的豬油渣子撈出來也還有滿滿一碗。

孩子們眼神都精得很,一見豬油渣子撈出鍋了,烏央烏央就都圍在灶間外頭,眼巴巴等著大人打發塊香酥的豬油渣子好解解饞:“好香好香!好香!”

“真是一群猴孩子!”王趙氏心疼豬油渣子,這留著明日下點麵條也好,包餃子也好,都好吃地很呢!揮揮手打發孩子們:“這灶上熱水熱油的,可不興鬨的。”

去洗乾淨手姍姍來遲的葛歌取了雙乾淨的筷子,又取了個乾淨的小碗來:“我夾些給她們解解饞,不妨事兒的。”

“成,小裡正心疼你們幾個猴兒!”王趙氏笑著搖搖頭,雖然心疼,不過還是將裝滿豬油渣子的碗遞過去給葛歌:“歌兒你自己也吃些,瞧著臉兒都熬白了,是得多吃些才行。”

臉都“熬”白的葛歌麵上的笑僵了一秒鐘便恢複正常,按著人頭數,夾完後因著孩子們嘩啦啦往院子裡的木桌那兒去:“來,一人兩塊兒先解解饞,一會兒還有大塊肉吃呢!可不能這會子就吃飽了!”

“嗷!好吃!”

“咋咋,好香好香!”

許家青草的兩個弟弟與王小虎仨男孩子嘴裡嘖嘖嘖地嚼著豬油渣子,口水都流下來都不擦,全心全意嚼著豬油渣子。

青草姐妹與王小茹仨姑娘家吃東西也文雅些,沒有吧唧嘴,不過也跟個小倉鼠一般不斷地嚼啊嚼,歡喜得眼兒都快眯成一條縫了,真好吃!

葛歌臉上笑意淡淡的,唯有一雙鳳眸笑得彎彎的,也夾了一塊豬油渣子放進嘴裡慢慢嚼著,濃重的動物油味道瞬間充斥整個口腔,噴香之餘格外解饞,連帶著叫人心情都好了不少。

不過在芋頭燉排骨跟大塊兒大塊兒的五花肉比起來,那豬油渣子簡直被秒成渣渣。

吃完了豬油渣子,孩子們也不去玩了,一個兩個都搬著小板凳兒排成一排坐在灶間外邊兒,眼巴巴地望著灶上那鍋一直冒著勾人香氣兒的芋頭燉排骨,一口接一口地咽口水:“好香啊...”

王小茹與青草都是會些女工的,王趙氏見孩子閒著,就叫她們去拿自己裁好要用口袋的細棉布出來,坐在院裡縫口袋。隻有不會做針線活的葛歌閒著無事,坐著遊神。

“小茹,你去拔兩根蒜來。”王趙氏將裝滿了五花肉的瓦煲放在火燒得正旺的大灶邊上用餘火煨著,揮著湯勺指揮女兒去拔幾根蒜苗回來。

王家的院子也同村裡大多人家一般,隻有前院沒有後院,王家也隻是在前院進門兩邊搞了幾壟菜畦,種些平日家裡常吃的蔬菜,而過冬要囤的蔬菜,則是種往村外的地裡,大片大片地種,倒也方便。

還不等王小茹反應過來呢,坐著無聊的葛歌便起身三步兩步就到菜畦那兒去,片刻又回來,手裡拿著一小把還帶著泥土的鮮嫩蒜苗,站在灶間外擇:“嬸兒,都擇了嗎?”

“嗯,都擇了。”王趙氏瞧了瞧分量,覺得沒問題,又說了句:“歌兒你坐著歇會兒,叫小茹她們做就成了。”

“沒事兒,小茹她不也是在幫我乾活嘛!我這閒著也是閒著,多活動活動也比乾坐著屁股痛強。”葛歌笑得眉眼彎彎的,整個人身上的銳利之氣全都收斂起來,活脫脫一個農家小嬌娘一般幫著大人乾活,還不忘幫正在縫口袋的王小茹與青草解釋。

葛歌做飯算不得好吃,不過打下手的活計做得還是不錯。大拇指指甲微微用力,便塞進了蒜頭與根的中間,“啪”地輕輕一聲,帶泥的一團根就掉了下去。摘乾淨蒜頭,又將蒜葉子尾枯黃的那截摘掉,不過一會兒,一把蒜苗便都摘淨,順道還洗好才遞給王趙氏。

咬斷線頭的王小茹故作悲涼地歎了一聲:“青草啊,你瞧我娘那偏心的樣兒,不知道的指定以為哥兒才是親生的,我是路邊撿回來的呀!”

“你這孩子!”王趙氏笑瞪了女兒一眼,轉而跟許李氏訴苦加吐槽:“你說就這麼個口無遮攔的女子,將來哪家人敢娶!”

許李氏也是笑嗬嗬地,道:“嫁我們家呀!我們家不怕!”許李氏說的自然是她家大兒,今春征兵上了前線的許林。

“成啊!你們家許林要不嫌棄,我這彩禮都不要了,直接給你送上門去!”王趙氏也話趕話地接了上去,不過大家夥都笑嗬嗬的,也沒真拿這事兒當真。

肉香味兒在王家這巷子裡飄了一下午,不知勾起了多少人肚裡饞蟲咕咕叫喚,不過也沒有如**氏那般舔著臉上門想蹭吃蹭喝的人,日頭西斜,燉了半個多時辰的五花肉已燉得綿軟,大顆的蒜頭燉到皮都脫了,出鍋前,王趙氏再撒上一把切成一寸長的蒜苗,肉香混合著蒜香,勾得幾個孩子口水都滴了下來。

“快去洗手,準備吃飯了!”葛歌拍了拍王小虎的腦袋,叫他帶著許家倆小的:許青青、許樹去洗手,自己則與王小茹、青草一起幫著盛好粗糧飯。

許李氏端著最後一盆豬油炒大白菜上桌:“菜都齊了,開飯吧!”

一大盆子芋頭燉排骨、一瓦煲的蒜頭燜五花肉,一口氣吸進去,全都是濃鬱噴香的豬肉味,加上滿滿當當的肉帶來的視覺衝擊,叫孩子們都忍不住“哇”出了聲。不過也都算懂事,大人動筷前也都隻是眼巴巴地看著。

“人齊了,就開飯?”王趙氏看向葛歌,葛歌也點點頭:“開飯吧。”

農家人好幾個月吃不上一頓肉的情況也是有的,加上今日這肉做得又香,量又大,大人孩子那都是敞開了吃,真真是風卷殘雲,不過一刻鐘,加起來七八斤的肉就全部沒了,就連那燉肉的湯汁兒都被許二倒了拌飯一起吃得乾乾淨淨。

“太好吃了!”孩子們個個吃得肚子都撐得圓滾滾的,那歡喜是忍都忍不住的,吃完這頓已經開始想下一頓了:“要是日日都能吃到那麼些肉,該多好呀!”

也有一段時日沒吃過肉的葛歌也忍不住輕輕打了一個嗝兒,淺笑著應道:“會有的。”

吃過這頓比過年還好的飯後,三家人才各自回去。路過李家時,葛歌聽見李家院子裡頭傳來幾聲吵架,便停下腳步聽了片刻,卻也聽不清吵的什麼,便不再多事,慢悠悠地往自家走著,也順道消消食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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