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戶可出一人,隻要每日摘夠二十斤這毛刺兒球，就可得十五文？華東村中曬穀場上,被召集過來的村民聽完小裡正的話,一人手裡拿著一個王小茹發來的毛刺球兒,個個麵麵相覷的,有些看不懂小裡正這出是為何。
“樂意做這活兒的,這會兒便都定下章程來，我事先也跟大家夥說明，我收的貨那都得是好的，以次充好的事兒，發現一回我便再不與那人做買賣,免得日後有甚掰扯不清的。”葛歌自問給出的價錢也算可以了,華東村幾乎是四麵環山，這野生的例子樹也生得到處都有,這玩意兒真不算多難得,難得的是怎麼把它做得好吃。再者打板栗也不難,有根竹子就成，二十斤帶殼的板栗，剝掉外殼後少說也要掉好幾斤稱，十五文也不算太虧待大家。
那賺錢的事兒，傻子才不樂意呢！加上在場絕大多數人都是跟著小裡正乾過挑水的活計,都已是嘗到甜頭的，哪裡會有不樂意的？是以葛歌這話話音才落，現場便是此起彼伏地應好聲：“我們跟著小裡正乾！”“小裡正放心,我們一準兒都給您挑好的！”
“大家夥可彆把那些綠油油的給摘了，如今摘了賣不出錢，還白費功夫，等過幾日熟了再摘，那還能賣銀子呢！”葛歌見村裡人個個歡喜得跟過年似的，也忍不住輕笑出聲，一雙飛揚的丹鳳眼都笑彎了。
不過也有幾家是早些時候與葛歌有過齟齬的，加上旁邊兒還站了個麵色難看的李有林，都訥訥巴巴不出聲，在熱鬨的人群中顯得有幾分尷尬。
打穀場上熱鬨了好一陣兒，有心做好這事兒的村民也有幾個問了些摘栗子相關問題的，葛歌也都一一解答完畢。又等了一會兒，見大家確實沒有什麼疑問了，便道：“成，那各位叔嬸兒回去忙活吧。”自己帶著已把剩下的栗子裝好的王小茹往葛家回。又多一個謀生之路的村民三三兩兩結伴散去，那叫一個歡喜。最後隻剩李有林及四五家人還站在原處一動不動。
“有林大哥，這事兒你咋說？”見李有林久久不語，有個平日裡與他更親近些的漢子收到眾人無聲的示意，才訥訥地開口問到：“那小裡正能樂意帶咱們一起掙錢嘛？”
李有林也著實沒想到葛家這黃毛丫頭是真能折騰，這挑水的買賣才停了多久啊！如今又張羅著做這甚栗子的買賣？也不應話，手裡捏著那個刺棱棱的毛球，心裡又是羨慕，又是嫉妒，那又酸又澀的滋味兒可真叫人難受啊！
這幾家人本來這心就被葛家那小丫頭這沒由來地“大發善心”之舉搞得腦子裡亂糟糟的，又見李有林這死樣兒，這都還不用葛歌做什麼，他們內部的人心就已都散了。冷眼瞅著這李有林也是
拿不出什麼章程來的，便都黑著個臉各自家去了。
“你說那咱們明日要不要去啊？”張大寶他娘也是個沒主意的，拉著另一個平日裡總與她一道說葛家壞話的婦人邊走邊發愁：“上回跟我家鬨的那事兒，葛家那丫頭怕不是還記著我的仇呢！”**氏這愁得整張臉都皺成一團，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兒。
那婦人腦子轉得比**氏快，拍了拍**氏搭在自己胳膊上的手，小聲道：“你真是沒腦子！那葛歌有說不帶我們嗎？”她可都想好了，她們原先跟李家交好，不過是因為大家夥都看葛家那個小丫頭占著裡正之位不爽，可跟著李有林鬨也鬨過，吵也吵過，啥好處都沒撈著不說，還叫她們少掙了不少銀子，倒不如轉過去跟著葛家一起呢！人黃毛丫頭又怎樣！能掙錢就是比你李有林厲害！她是不服葛家那丫頭，可也不耽誤自己跟她掙錢呀！
不過這話也都是藏在心裡，沒直接跟**氏說。不過**氏也不是真傻到家，聽那婦人這話，立時就兩眼放光，嗓門都忍不住高了幾個度：“你說得是！”
跟銀子相比，那點子甚恩怨情仇的又算得了甚！張李氏如是想到，心裡都忍不住要哼小曲兒了，終於多個路子掙錢了呀！
李有林有什麼心思暫且不提，葛歌也沒將李有林這人放在心上，一個又吝嗇又愛占便宜還不為村民謀利的人，就算叫他巴上縣衙裡頭的人把自己這個裡正給撤了，那也折騰不出多大水花來。若不是這裡正之位是自家家傳下來的，都不用李有林在背後折騰，葛歌也樂意雙手奉上，要知道，這隻是個爛攤子呀！
說回葛家這頭，葛歌帶著王小茹回到葛家後，又叫來王趙氏、許李氏二人。
趙、李二人不知葛歌叫她們來所為何事，一路上兩人也說了兩句，可也沒拿出什麼章程來。此刻站在葛歌麵前，王趙氏率先開口試探著問道：“歌兒你叫我們來是？”想來是為了摘栗子的事兒，她們家本就有一個人在葛家做事，叫她們來怕是要不許她們明日一起去摘栗子吧？雖說是要少掙一份銀子，可若是葛歌開了這個口，趙、李二人也還是會聽。
“這會兒請二位嬸子過來是有要事相商。”葛歌朝二人點點頭，招呼著眾人往正房去坐著說話：“我如今每日不在村裡，想請兩位嬸子幫著收栗子。”
找她們乾活兒的！趙、李二人一聽，眼中儘是歡喜，都不用聽葛歌再往後說，就齊齊點頭應下：“沒問題，要我們做啥歌兒你隻管說！”
如今滿村裡誰不曉得，小裡正絕不虧待跟自己做事的人？她們這些本就跟葛家交好的人早就享受過多少葛歌給帶來的益處，如今葛歌還願意帶上她們，這哪有不歡喜的道理？尤其是李氏，雖說本性是
個厲害婦人，可奈何這些年身子虧空得厲害，家裡家外的事兒都是許二跟幾個孩子操心，如今她身子好了些，自然也是想掙些銀子好貼補家用的。如今小裡正這般，那可真是打瞌睡就有人送上枕頭的美事兒！這哪裡會有不歡喜之理？
葛歌原還擔心二人屈居於一個半大孩子之下做事會有點情緒，可如今瞧著二人歡喜至極的樣兒，哪裡有一絲的不樂意？心中大定，淺笑著與趙、李二人細說此事：“明日起村裡大家夥給送栗子一事，小茹她們幾個年歲都還小，怕是鎮不住場子，我想請二位嬸子，一人負責過稱，一人負責付錢，每人每日二十文，每日出賬數與進貨數要對應得上，若是對不上，差多少都得從兩位嬸子的工錢裡扣，若是一月下來都不出差錯，會另有獎金。二位嬸子以為如何？”
還能以為如何？簡直就是天上掉餡餅兒呀！王趙氏如是想到，嘴都快咧到後腦勺去了。許李氏也不遑多讓，平日裡瞧著有些苦相的臉上也染上一層因激動與歡喜而來的紅暈：“我都聽歌兒你的！”
“對！我們都聽你的！”歡喜之餘，王趙氏也不忘拍拍胸脯跟葛歌做保證：“我們雖大字不識一個，可這銀錢的事兒，保準兒給歌兒你算得明明白白的！”
兩人都是當了十幾年家的優秀主婦，那家裡彆說一個銅板，就是一個蒜頭一點粗鹽，那都是記得清清楚楚一點兒不差的！且都深受葛家恩惠，目光雖說不得有多長遠，可你想想人才多大的小姑娘，就已買了一百畝地下來，這往後不知有多少好事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