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葛歌又把自己昨夜連夜選好的名單上的十人給召集了起來,商議春播之事:“我打算在村外小溪那邊兒平整出來五十畝地,想找十人來乾活兒。每平整一畝地就得五十文,不知各位叔嬸兒能不能接下這活計?”
五十文一畝的價錢可不少,這采菌子的活計都不需要多少力氣,加上這玩意兒也是靠天吃飯的,倒不如叫家裡孩子每日下學後到山上采菌子,自己再在小裡正這邊兒領一份工錢,這多好!
這樣一想,眾村民蹭地一下眼都亮了,連連點頭說願意。
葛家如今隻有一頭能乾活的牛,不過各家自己都有農具,加上田地裡如今都是荒草、枯木,平整這些都是要靠人力,倒也還不著急。
至於剩下暫時還未入選的村民,葛歌也給她們謀了個活計:種栗子樹。
之前葛歌買荒地時單選出來的三十畝荒地也一直還空著,如今已開春,小峰山上去歲掉落泥土中的栗子如今都長成小苗兒,加上葛歌提前培育好的上千株栗子樹苗都已成活,亟待分秧種植。
種栗子樹這活計的工錢比開墾荒地少些,每人每日隻有七文,但這活計輕省不累人,對於現在能多掙一分是一分的村民而言,也是個好去處。
如此一來,滿村一百四十六口人幾乎是人人都被安排上了:六歲往上的每日要在學堂讀書兩個時辰,到午後才是他們的自由時間;十四五歲再往上的,有把子力氣的就去地裡平整田地,力氣小的就上山種栗子樹去…
至於葛歌自己,也跟著一起下地乾活兒,她自覺力氣大得很,帶了雙王趙氏給她縫製的細棉手套就趕著牛下去犁地去了。真真是應了農家少閒月這話。
一輛馬車在官道上滴滴噠噠地跑過來,等過了路口才停下,又調了個頭才往華新村入。
“小裡正!小裡正!村裡來人說要找您!”七歲的許青青得了陳婆婆的吩咐,在日頭底下跑得飛快,滿頭大汗地站在小溪邊上,衝著才學會犁地,揮著鞭子驅趕牛兒往前走的葛歌大聲喊到。
聽到有人叫自己,熱得手套都濕透了的葛歌停下驅趕牛前進的動作,將鋥新的鐵犁扶把交給來接手的二壯
,自己則光腳往小溪邊走去,她鞋子還在小溪邊的田埂上擺著呢!
農人對女子露不露腳這等事兒並沒有太大的感覺,畢竟能吃飽飯就成,哪裡有空管你光腳穿鞋的?
摘下草帽隨意擱在一旁,光腳蹚下小溪中間,鞠了兩把涼水洗去滿頭大汗,又洗乾淨手腳後,葛歌才問道:“青青,誰來尋我?”
“不曉得,是駕著馬車來的,我還沒瞧見人呢陳婆婆打發我來尋小裡正了。”許青青也坐在溪邊學著葛歌鞠水洗臉,涼絲絲的水叫她洗得好開心。
隨意甩了甩便套上鞋子,將索性還趴下去玩水的許青青給提溜起來:“家去。”雖說這小溪也就兩米寬,可水深的地兒也有個一米多深,可不敢叫許青青一人在這耍。
華新村村道中,馬車已然停穩,下來一老一少二人,皆是富貴打扮,與陳婆婆站在路邊說著話。
今年四十出頭的何管家胖乎乎的臉上笑嗬嗬地:“老人家,這葛小裡正甚時候能回到啊?”嘴上笑著,可這心裡卻是急得不行,他好容易才在珍寶閣掌櫃那打聽到這人的住址,這會子說人還不在家,可叫他急得不行。
“貴客莫急,我已打發小孩兒去叫人,您坐下喝口水歇歇?”陳婆婆皺巴巴的臉上也笑嗬嗬地,瞧著對方穿著打扮可不像窮人,興許找小裡正有啥要緊的事兒,自己可得把人留住了。
兩人說話間,牽著許青青的葛歌也回到了,走近一瞧是倆生麵孔,葛歌有些遲疑地問道:“不知二位客人尋我何事?”
“您就是葛裡正吧?我等今日上門確有要事相求,隻是此處說話大有不便,可否換一處說話?”何管家冷不丁瞧見這身上還沾了不少泥,頭戴草帽的少年郎,想起珍寶閣掌櫃的形容,加上自己有求於人,並不敢怠慢對方,朝著葛歌作了一揖。
“那便請隨我家去坐坐吧。”葛歌見對方一副鄭重其事的模樣,自己也跟著認真了起來,叫許青青去玩兒,自己帶著何管家一行三人往自家去。
“小裡正!”“哥兒!”“小裡正再見!”
葛歌與何管家等人才到葛家門口時,正好碰著學堂下學,烏央烏央六七十個大大小小的孩子往外走,見了小裡正個個兒都
乖乖問好,場麵還真有些壯觀。
葛歌麵上笑意淡淡地回應今日終於解放了,嘰嘰喳喳的孩子們,還不忘與站在自己身邊被嚇到的何管家道歉:“家裡臨時設了學堂,正巧碰著孩子們下學,客人莫要怪罪。”
“不妨事不妨事。”何管家瞧這下學的孩子裡男女參半的,心裡著實驚奇,麵上卻一絲不露,依舊是笑嗬嗬地。
等孩子們都出去後,葛歌才帶著何管家往第一進的偏廳去。接收到哥兒眼神示意的王小茹停下手裡的活兒,噠噠噠跑回家去倒了壺放涼的甘草水給送過來。
等送水的王小茹出去後,何管家喝了小半碗甘甜的涼水後,才斟酌著將此行來意說明:“鄙人何章,聽珍寶閣於掌櫃言葛裡正手中有不少品相極佳的銀耳子,不知葛裡正可否割愛?”
“我隻是運氣好,上山覓得罷了。”葛歌一手端著碗,敷衍著應付何管家。
這銀耳可不便宜,若是暴露出自己能種植,怕不是要招惹禍事。再者眼前這人也不知是何來曆,言多必失,還是少言為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