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李、何兩家的回去與當家的一說,很快也給葛歌回了準話。
畢竟如今葛歌是正二品的縣主,他們如今背靠的可是雲州城內都極其穩固的靠山,且縣主還是個極尊師重道之人,他們自然也是樂得留下來的,如今還能給子孫後代置辦一份家業,這般的好事兒又怎麼會往外推?
除葛家外的二十六戶人全部參與此次購田,翌日晨起,陳伯帶著他有心培養來當管事接班人的孫林,拿著葛歌的名帖去了趟衙門。
衙門那邊自然不會卡縣主的事兒,當即便給辦妥了田地過戶一事。
午後,葛歌給所有人家發完紅契後,又留下了春梅與王小茹二人在偏廳說話。
“這是我私人給你們準備的。”葛歌將對應的田契分彆遞給她二人:“小茹的是二十畝,春梅你是十畝,地雖不多,可咱還是要自己手裡有東西在才是。”
“這…太貴重了,我們不能要…”兩人手裡拿著那張蓋了大大紅色印章,寫著自己名字的地契,卻都不願意收。十畝二十畝地對哥兒來說或許不算什麼,可對她們而言,未免太過貴重了些。
葛歌卻不給二人拒絕的機會,認真說到:“我不知你們日後會嫁到哪裡,甚至都不一定能喝上你們出嫁的喜酒,這是我力所能及為你們準備的,你們若是不收,便是不認我這個朋友了。”
自打華新村裡出了個縣主,這個陡然富起來的村子可算是一下子就在方圓數十裡都出了名,如今幾乎是日日有媒人進村,但凡是個適齡未婚的都有媒人上過門,更彆提與縣主走得近的這幾家人,那家裡門檻兒幾乎都快被踩爛了。
兩人聽哥兒都這般說了,對視一眼後便將田契收了下來,笑嘻嘻打趣兒道:“那就多謝縣主賞賜。”
“你們淨會拿我打趣兒!”身著女裝的葛歌被倆小姑娘鬨得無奈地搖頭苦笑道:“這縣主可真是累人,一會兒見著寧嬸兒你們記得提醒我催催她把我那衣裳趕製出來才是。”
那宮裡派來的教養嬤嬤規矩雖已放寬了不少,可堅決不同意叫縣主穿男裝,一副縣主想穿男裝就從她們的屍體上爬過去的態度,叫穿慣了利落男裝的葛歌真是無可奈何,隻得拜托寧氏幫她參照北疆那邊兒的女裝做些適合她在雲州穿的衣衫。
深知她如今正處於“水深火熱”狀態的倆小姑娘齊齊掩嘴偷笑,其實哥兒穿女裝更好看哩!
***
分完田後很快就到春耕的季節,過戶了二百九十畝良田後,手裡還有五百一十畝良田的葛歌自然是全部要種上她改良過後的穀種,因著穀種有限,村裡每戶隻給了兩畝的改良稻種。
村裡人誰不知去歲小裡正家的穀種種出了畝產近千斤的穀子!雖說兩畝不多,可若真有這般高產,他們今年種一年,明年留夠穀種再全給種上,日後怕是要發呀!
從浸泡穀種到育秧還要幾日時間,葛歌索性又從係統積分裡兌換了兩百畝份額的土地修複液,幸而如今葛家能乾活的人多,拿出夜以繼日的農忙精神來,不過五日還真就有整出一百畝今年就可耕種的良田來。
因今年有足夠多的地可以給葛歌折騰,種植的農作物種類也多了不少,都是在葛家育好苗,泡過濃縮液才往她新得的那五百畝良田送。
說是五百畝良田,實則是從前朝貪官手裡抄出來的一處田莊,國君也十分有心,還專門叫人選了離華新村較近的一處莊子賜予她,五百畝良田,另還有兩百畝坡地與四十餘工人,一並入了葛歌名下。
“縣主,所有種苗皆已送到莊子上,另外您先前說要從南邊兒買的蓮藕與菱角種苗也已收到回信,估摸著再有三五日便能回到。”今年不過二十七的孫林乃是陳伯在葛家精挑細選了好幾個月才最終選定的管事接班人,又經陳伯□□了一月有餘,倒確實有不少長進。
擱下國都來信的葛歌點頭,問道:“河道修繕那邊如何了?”
“皆已妥當,十五畝灘塗地也已圍起來進水灌溉好,石橋修建遇著些小問題,不過工匠說七月前定能通橋。”
“好,你且去忙罷。”葛歌滿意地點點頭,打發孫林出去,提筆要給葛家茂回信,外頭明佳敲門通報:“主子,春梅姑娘來了。”
雖然如今葛歌身邊有不少婢女伺候,不過平日在家時倒習慣由明佳明芝姐妹倆幫著跑個腿傳個話兒啥的。聽到說春梅來了,索性擱下筆不寫信了:“進來罷。”
“哥兒!”平日裡總是笑吟吟的春梅抽搭著鼻子進來,還未見著人就開始哭起來。
離開書桌走到榻邊給自己倒杯水的葛歌見她哭著進來,蹙眉道:“這是咋了?鋪子出啥事兒了?坐下慢慢兒說。”又順手給她也倒了杯水。
“不是鋪子的事兒,是我娘要給我定親,我不樂意嫁給我表哥!”春梅接過茶水細細地喝了幾口,才緩過方才那股難受的勁兒,不過還是有些傷心,道:“可我娘不同意,非說要親上做親。”
坐在春梅身旁的葛歌聽到這話,一時也不知說甚好,食指微屈輕叩桌麵,近親結婚可不是個好事兒,可時人最喜就是親上加親,這又是張家的家事兒,她這貿然插手也是不便。
“春梅,你是當真不樂意還是?你若真不樂意,我便去與你娘說道說道。”最後還是決定插手的葛歌也想到了個法子,不過目前來說還是要先解決春梅的難題。
春梅抽出帕子擦乾臉上的淚花兒,悶聲應道:“我真不樂意,我有喜歡的人了,可我娘不同意。”
若是說不肯嫁給表哥,那還是小事兒,春梅與她娘真正吵起來的緣故是因著她喜歡的那人,是啞巴林大。
來求助的春梅自然不敢將此事瞞著葛歌,一說完是林大,生怕葛歌不樂意幫她,她又連忙為林大說好話:“林大哥雖然不會說話,可我不嫌棄他,他又上進又老實,還吃苦耐勞,就比人差了不會說話這點,旁的哪點都好得很!”
在春梅看來,林大可比她那個不爭氣的表哥強太多了,她那表哥好吃懶做有啥好的?若不是她表哥,這樣的人她是一眼都不想多看的。
葛歌見她這般心急地為林大解釋,輕笑道:“我沒說林大哥不好,隻是春梅你這心思,林大哥可曉得?你對他有這心思,那他呢?”
“他與我是一般的心思。”說起意中人,平日裡總是落落大方的少女半垂著頭羞紅了臉,道:“我娘說甚怕我日後後悔嫁個啞巴,但我知道自己不會後悔的。”
葛歌心想,林大隻是幼時發燒留下的後遺症才不會說話,兩人日後有小孩兒也不怕遺傳這個。林大確實除了口不能言外旁的都極好,若是兩情相悅,倒也是能成全的一樁好事。
“春梅,我有個法子,你且先回去,彆叫你娘曉得你來過我這兒,等明日我叫上林大家的,一起到你家去說親,你隻當不曉得這回事兒便成。”
“好,謝謝哥兒!”
***
翌日,葛歌帶著今日換了身板正衣裳的林家母子,一起登上張家的門。
葛歌的法子很簡單,就是把早時她答應許給春梅的嫁妝拿到明麵上來說,說法也換成是給林大準備的聘禮,小古栗子鋪二成分紅,隻要春梅過門兒,這就是歸到春梅名下的財產。
“此外,我聽劉媽媽說,她們老家那邊兒不時都有表兄妹成親生下的娃娃大都多病多災活不長,要麼就是癡傻兒。我這準備出個新規矩,日後不管是嫁女還是娶妻,若是嫡親的表親成親的,不可再占在我葛家上工的位置,村裡有啥福禮分發也皆不做那家的份兒。”
葛歌這話一出,驚得在場所有人都愣住不知該說啥好了,這小裡正咋還管起人家家裡娶妻生娃的事兒呢?!
可腹誹歸腹誹,對於小裡正說的話,在場之人卻是不敢不聽的:不跟表親做親,那還有旁的可以娶,可若是為著這親上加親,連日後在村裡的福利、工作都沒了,這也太虧了啊!
小裡正雖沒有明說,可春梅她娘心裡大概也曉得她是為自家那個死女子來撐腰的,麵上的笑既客套又心虛,還隱隱有些不滿。
倒是春梅她爹對林大還算滿意,又有小裡正上門幫著說和,便做主與林家定下了親事:“林大,那春梅可也是我們張家的寶,你要敢欺負她,我可饒不得你。”
林大不會說話,隻憨憨地笑著連連點頭,保證不會欺負春梅。
兩家親事已定,春梅她爹笑嗬嗬地將未來親家送出門口,屋裡春梅她娘就開始對春梅發難了:“我真是白養你個死女子!你表哥再不好也比林家那啞巴好不是?還沒嫁人就敢夥同外人來欺負你娘,這日子真是沒法過了!”
“嫌我張家日子沒法兒過,就回你娘家跟你那好兄弟一起過去!”春梅她爹回到屋裡,指著張李氏的鼻子罵道:“人林大除了不會說話,哪點不比你那個廢物侄子好?成日裡好吃懶做,乾啥啥不吃,偷雞摸狗第一名!你平日裡私下貼補多少回娘家就算了,如今還敢把我女兒推入火坑,看老子不捶死你!”
昨日之事張父並不在家,隻曉得昨日是婆娘她娘家兄弟過來了,他素來不喜妻舅那一家扶不上牆的爛泥,以為又是上門來打秋風的,便也沒多問,沒成想聽到妻子說要女兒嫁給她那廢物娘家侄子,再加上小裡正方才說的那些,哪裡還有不明白的?氣得他指著張李氏的手都在微微發抖。
張李氏被丈夫說得心虛,可一聽他連自己兄弟侄子都踩低下去,又忍不住大聲駁回來:“我娘家侄子咋了?再咋樣不比那啞巴強?”
“你再說一句試試!”
瞧丈夫氣得連手都抬起來了,張李氏索性就倒在炕上,扯著嗓子開始嚎哭:“沒天理了啊!女兒好好的全乎人兒不要非要嫁個啞巴,孩兒他爹還要動手打人,這日子真是沒法兒過了啊!”
“爹,您彆跟娘計較。”站在一旁的春梅連忙拉住氣得倒仰真要上手教訓婆娘的張父,如今裡外都有人幫撐腰的春梅可不怕張李氏,淡淡道:“這婚事可是小裡正見證過,您也同意的,娘要為她娘家兄弟傷心就叫她哭一會兒吧。”
嚎哭著的張李氏沒想到女兒竟這般絕情,氣得她也顧不上哭了,跳起來就要教訓春梅:“你個沒良心的死女子,你舅舅跟你表哥對你不好嗎?”
“他們什麼時候對我好了!”躲在父親背後的春梅大聲應回去:“是小時候搶我吃的穿的,還是年年上門打秋風是對我好?!”
張父一把抓住張李氏瞎揮的手,用力將人推倒在炕上:“我告訴你,不止春梅的婚事,日後家裡哪個孩子婚事都必須由我做主,你要不聽,立馬就給我滾回娘家去!”
丈夫認真且凶狠的樣子叫張李氏是真的怕了,被推倒坐在炕上的她愣了片刻,坐在炕上掩麵低低哭泣,像是真傷心了一般。
而葛歌在張家說的那些話也並不是在忽悠張李氏,解決了春梅的難題後,回到家她就與文、李、何三位先生及陳伯夫婦坐到一處,經過一番商討,初步製定了華新村村規十條。
“一、村中事務由裡正做主,涉及村中居民之大事則需召開村民大會;
二、每年三月十二日為村民植樹日,八至五十五歲範圍內村民必須參與;
三、本村戶籍凡是五歲以上孩童,不論男女必須至村中入學,學費按普及教育、科舉教育、技能教育三等,按等交費;
四、村中男女不論嫁娶,不得與直係表親成親,現有表兄妹已成婚的不在此列中;
五…
十、未儘之事由每年年底召開村民大會商議,經參會七成以上村民同意即可加入村規。若有違反以上村規任一者,該戶人家不再享受村中任何福利,若在葛家產業下工作的也一應開除。”
今日被召集來開會的華新村村民們聽完坐在對麵的小裡正嚴肅認真地念完這十條村規,一個個半張著嘴想說,可又不敢開口,畢竟小裡正說得那般嚇人,他們若是一個說錯什麼,可咋好?
念完十條村規的葛歌放下手裡拿著的宣紙,望向村民朗聲道:“這十條村規乃是我與諸位先生製定的,大家夥兒有不懂的隻管問,我們今日都會一一解答。”
聽小裡正說可以問,才打算給兒子娶娘家侄女兒的王好兒他娘舉手發問:“小裡正,咱平日裡都說親上做親的,咋還不給我們跟表親做親家呢?”
跟她有同樣心思的人還真不在少數,尤其如今自家日子好過了,不少都想幫自己娘家或出嫁的姊妹一把的,那結親就是最直接的法子,可這小裡正一下說不給與表親結親了,叫她們可咋辦?
“這事兒我們請劉媽媽來解釋一下。”葛歌了然地點點頭,朝坐在她右邊的劉媽媽擺手示意。
劉媽媽應了聲是,站起來與村民緩緩說到:“不知大家夥兒可否注意過,身邊有那表兄妹結親的,誕育下的孩兒有不少是未滿周歲便夭折的,活過周歲的也大多體弱,以及癡傻等,身康體健者寥寥無幾。我娘家曆代從醫,祖上有一醫者認為,許因血緣過近,近親成親反而不利於綿延子嗣。”
劉媽媽這話一出,所有村民都沉默了,他們都在回想自己認識的那些親上做親的,養育的孩子還真是如同劉媽媽所言,身康體健者寥寥無幾!
這個認知叫所有人都說不出任何反駁的話了,一個兩個是巧合,可幾乎認識的所有親上做親的,家裡的孩子都不大好啊!
遠的不說,就從前華東村裡有兩家親上做親的,都是接連生了三四個卻沒一個活過一歲,好容易有活過一歲的,那還是個癡傻兒!
“這…”在場所有人想說些什麼,可這了半日,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葛歌見他們都說不出話來,便知他們這還是搖擺不定呢!給劉媽媽遞了個眼神後再開口說到:“為帶動大家夥兒一起掙錢,過上好日子,我也製定了一份獎勵方案。
一是日後但凡是在我家上工的,每年按人考評,考評及格後年底可發三個月工錢作為獎勵,有重大突出貢獻的獎勵另算;
二是每年我會拿出當年利潤的百分之五作為獎勵,發放給村裡過去一年努力生活,積極工作的人家。若是偷奸耍滑,坐吃山空或是為非作歹的,則不予發放,屢教不改者逐出本村。”
要親上做親的,就沒工作做,沒工錢領,還沒村裡分紅;不親上做親,安生過日子的就啥都有,這個選擇如何做,自然是沒有一點兒難度。
如今背後有靠山,葛歌自己又有足夠威嚴,村民也已從內心深處習慣對小裡正的崇拜與信任,這場在華新村內自上而下的改革在主事者與眾多力量的一起推動下,開展起來並沒有多大難度。
作者有話要說:其實黎皇後跟葛爹是一樣的,都在致力於為自己的孩子選擇他們覺得合適的人選,簡稱:為你好。
可惜並沒有考慮到孩子們自己的想法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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