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對敢做出這般決定的葛歌,陳老夫人還是有些欽佩的,她去歲才聽老頭子說甚南邊兒出了甚女誡女則,規訓女子諸多,原還有些擔憂。不過如今瞧著兩眼熠熠生輝的葛歌,此乃國君親封的教化天下女子之楷模,倒覺著大榮的風氣許能在她有生之年變上一變。
兩人說話時,受邀作為讚者的崔怡嵐帶著從國都八百裡加急,前日送到自己手中的小盒子,帶著雲哥兒也到了華新村。
輩分不高的崔怡嵐身份卻是高貴無比,她的到來叫雲州城地界兒上有些臉麵的人家女眷都曉得,這從前名不見經傳的葛氏女,注定是要一躍成為雲州城最頂尖的那一小撮人了。
“這簪子可是從國都八百裡加急一路送到我手中的。”坐在首位的崔怡嵐示意婢女將裝在精巧木盒中的鏤空合歡白玉簪奉上與葛歌,又道:“你可彆嫌棄才是。”
坐在葛家正廳的那都是有品級的官家夫人,卻都是到今日才曉得,原來大公主竟一直住在雲家集,且還與毓敏縣主說話的語氣一聽就十分熟稔,臉上個個還是笑吟吟的,可心中卻早已盤算過了好幾道。
有那想討巧兒的夫人還不等葛歌開口就先接話了:“大公主親賜之物,自然是再好不過的。”
“正是,臣婦光是瞧著這木匣子就已覺得精美無比,可想而知裡頭的簪子該是何等精巧,定能襯得毓敏縣主更顯天人之姿!”
崔怡嵐雖不說明是何人所送,可葛歌未施脂粉的臉上浮現一絲淡淡的紅暈,卻還是故作鎮靜道:“謝大公主賞賜。”
及笄禮的吉時乃是午時一刻,因著七月裡天兒熱得很,宴席則推遲一個半時辰,等日頭西斜後再開宴。
吉時一到,身著鵝黃采衣,梳著簡單的雙環髻的葛歌則安坐於正廳側邊東房靜候開禮。
崔怡嵐扶著陳老夫人與葛家茂見禮後坐在正賓之位上,充當執事的王小茹、秦子嫻、文若蘭三人則各自捧著簪子、冠服等隨立於一旁,個個又激動又歡喜又緊張的。
及笄禮在黎皇後賜下的二位嬤嬤統籌安排下順利開始,正賓、讚者、執事等入東房,為葛歌加衣。
一加、二加衣裙皆出自文寧氏之手,黃裙柔和淡雅,流雲髻飄逸,襯得葛歌越發眉眼如畫;紅裙熱烈燦爛,步伐間燦然生花,一改世外仙人之姿,隻見花團錦簇之美豔。
最後一加則著正二品縣主冠服,端莊肅穆,少女美豔淡然,確有幾分傲然氣勢於其中。
“哥兒生得也太好了些!”同樣是昨夜就住進華新村的秦子嫻如今也改口跟著王小茹等人一般喊葛歌,完成任務的她心情如今可是鬆快極了,站在一旁瞧葛歌向眾人見禮,她則在一旁小聲與王小茹說著話。
懷裡還捧著個托盤的王小茹同樣兩眼亮晶晶地望著在一群管家女眷中也絲毫不差的哥兒,連連點頭表示同意:“哥兒打小就生得極好,這兩年出落得更是叫人羨慕!”
行完最後一禮,葛歌十五歲的及笄禮便算完成。
笄禮結束後,因宴席定在申時二刻,午膳便隻準備了些簡單的膳食供參加笄禮的眾賓客享用,並按每家一間的標準安排了客房暫歇,若想到村中走走看看,或到荷塘那邊賞荷的,葛家亦安排了十幾個隨侍的丫鬟小廝負責引路伺候,可謂事事安排妥當。
***
笄禮結束後,葛家後院的涼亭中,將雲哥兒交給奶娘帶下去哄睡後,一身鬆快的崔怡嵐才將自己貼身帶著的信遞給葛歌:“這是他給你的信。我聽相公說,南楚郡那邊兒有舊朝勢力要複辟,濂哥兒請命,率軍南下去平亂了。”
這便是幫自家弟弟解釋前因後果了。
崔怡嵐與考量太多的母親不同,她倒覺著濂哥兒與葛家這小姑娘確實般配,她自己當年也是與爹娘據理力爭才嫁給並不受武將世家喜愛的文人程諾,程諾雖清冷,可對她卻是如珠似玉般愛戀,不比那些所謂家世相當,卻毫無情愛的怨侶強多了?
葛歌不知她心中所想,道了聲謝後接過信也不拆,隻放在石桌上,繼續與崔怡嵐說話。
崔怡嵐見小姑娘麵上淡淡的似乎有些不開心,隻以為她是因濂哥兒未能趕來而生氣,卻不知兩人如今還未到談婚論嫁之時。
兩人說了一刻鐘的話便各自散去,回房歇息,等到申時初刻,才各自梳洗更衣,一起前往明世學堂赴宴。
明世學堂從中午便開始熱鬨,一直到華燈初上,學堂外頭點燃璀璨煙火,戲台子上還咿咿呀呀地唱著熱鬨的戲曲,可謂是賓主儘歡的一場狂歡熱鬨。
熱鬨一直到夜深才結束,梳洗過後換上輕/薄舒適中衣,打發桐英等人退下後,終於得了空閒的葛歌才將壓在梳妝盒子最底層的信取出來看。
看完崔永濂的來信後,葛歌心中那股還未開始戀愛就要見家長的彆扭勁兒才算散去,原來是崔永濂在信中解釋,這是為著給葛歌找多一個撐腰的人,好叫雲州城的官員家眷曉得她這毓敏縣主的位子坐得極穩,她可是有天家恩澤之人。
“還真是個呆頭鵝!”笑罵了句崔永濂的直男思維,葛歌心中卻不再鬱悶,將信收好便吹熄蠟燭上炕睡覺。
等到天再亮時,便又是新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