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煙湊過去，用指節扣了扣貨車鐵板，這樣的聲響，驚醒了正在打瞌睡的人。
他迷迷糊糊睜開惺忪的睡眼，瞅見下麵眼熟的小姑娘問：“您好，您是得叔嗎？”
男人點頭：“是，你是顏國棟的侄女兒，顏煙對吧！”
“是。”顏煙點頭，手指車上的一摞摞紙箱：“這裡麵都是番茄，是嗎？”
得叔說：“對，你可以打開檢查下，我前天拉來賣的，還很新鮮。”
顏煙邊開紙箱檢查果子，邊漫不經心問：“叔，這兩天你都沒回家啊！”
“嗐，咱們果蔬可以走綠色通道，但是油費太貴了。我賣了兩天，才賣出一百來斤，來去一趟，賺的錢還抵不上油費，我舍不得。這兩天找個橋洞裡貓兩晚，省了開賓館的錢。”
顏煙以前在新聞上看見過拉農產品賣的村民，因為舍不得住宿費，在馬路上打地鋪的新聞……沒想到新聞離她這麼近，就在她的身邊。
她看見他眼裡布滿紅血絲：“叔，那您一會兒準備乾什麼？”
得叔一臉喜意，說：“把貨全部賣了，我回去啊！幾天不著家，回去給家裡婆娘娃娃買點排骨燉著吃。”
確認完，開始給番茄過秤。
二十多箱，總共有255斤，顏煙按批發0.52元一斤，132.6元。
因為拿的批發價，她需要給師傅報銷往返油費169元。
得叔幫她搬進店裡，顏煙過去上手。
得叔說：“你彆動，你放著，這個沉，你細胳膊細腿兒搬不動。”
話音剛落，就看見顏煙搬起一箱番茄，健步如飛。
得叔瞠目結舌：“……小細胳膊，力氣還挺大。”
給得叔結完帳，得叔趕著回家，顏煙留他要不要歇一會兒，免得疲勞駕駛。
得叔擺手：“你說我眼裡紅血絲啊，這是番茄賣不出去，把我給急的。昨晚打地鋪眯了幾個小時，不累，叔感謝你啊，叔得早點趕回去，再不回去家裡婆娘著急了。”
送走得叔，陳誌鵬打電話過來，讓她來倉庫點貨。
“今天來得有點晚啊！”以前顏煙很準時，從來不叫他多等，陳誌鵬納悶說。
顏煙一臉歉意：“不好意思，剛才在點貨，我叔拉番茄來，剛才儘顧著招呼叔，差點把你忘了。”
陳誌鵬揶揄說：“豁，你現在還賣番茄，你叔是村裡種番茄的，什麼品種的番茄，好不好吃？”
顏煙爽快說：“等我清點完，回去送
你幾斤拿回去嘗嘗，覺得好吃再來。”
陳誌鵬：“都是小本生意，我可不占你便宜，村裡種的番茄應該好吃，一會兒我帶點回去。”
安欣姐姐有倉庫鑰匙，顏煙把清點完的凍貨放倉庫裡，清水浸泡，之後不用她管。
顏煙帶著陳誌鵬到店裡，打開電閘們，開燈：“喏，你自己看。”
店內燈火通明，陳誌鵬一瞧箱子裡的粉皮番茄：“這是沙瓤的吧！”
顏煙誇他有眼光。
陳誌鵬高興：“好久沒吃到沙瓤番茄，我得多買點。”
顏煙店裡塑料袋都是打包鹵味的袋子，不大，陳誌鵬裝了兩大袋，共12斤，36塊。
抓起一個番茄，他在衣服擦了擦，一大口啃下，邊拒絕，邊點頭：“甜，番茄汁很多，好東西！”
這種便宜又好吃的老品種番茄，可遇不可求啊！
陳誌鵬還想再買點，又想到反正他每天要上顏煙這兒來，但凡有貨，他能第一時間買到。
想吃再來買唄，還新鮮，一下子買太多堆在家裡，冰箱放不下，萬一爛掉就太浪費了。
陳誌鵬拎著兩兜番茄回家，不出意外，遭到了老婆的埋怨：“你又貪便宜買這麼多番茄，上次買的番茄家裡都沒什麼人吃，最後全爛掉，浪費錢。”
陳誌鵬不解釋，屁顛屁顛洗了個番茄遞給老婆：“這個沙瓤番茄好吃，你嘗嘗。”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他老婆半信半疑，接過番茄啃一口，番茄汁順著嘴角流到手指：“好酸甜啊，這次番茄不錯，是不是很貴，你還買這麼多，真當咱們家的錢是大浪刮來的？”
陳誌鵬笑嘻嘻：“不貴，才三塊錢一斤，比菜市場還便宜。”
他老婆：“三塊錢？這麼便宜，你怎麼不多買點？”
陳誌鵬：“……哎，番茄是在我經常跟你提起的小顏老板那兒買的，你要覺得好吃，明天我再去買嘛！”
老婆淺淺嗯了一聲：“一會兒我妹子要來咱們家，她最愛喝番茄湯。”
沒多會兒，小姨子上門了。
桌上的一碗番茄湯，被小姨子誇了又誇：“酸酸的，好喝，好久沒喝到這麼好喝的番茄湯。姐姐，你手藝真好，一會兒教教我。”
他老婆：“哪裡是我手藝好
，是你姐夫在朋友那兒買的好番茄，這個番茄生吃比水果還好吃。”
陳誌鵬大方說：“我買了兩袋，一會兒給你拿一袋走。”
小姨子歡天喜地：“謝謝姐夫。”
……
從早晨開始，天色陰沉沉，估摸著快要下雨。
上午，顏煙無所事事，不想睡午覺，乾脆把店門鎖好，拎著幾個洗好的番茄，到超市買了一兜吃的，打車到郊區看姥爺釣魚。
她在旁邊卡茲卡茲啃著薯片，四下張望，沒找到上次把她饞到的一對夫妻，倒是把旁邊的釣魚佬搞饞了。
一會兒點個餐，一會兒點個外賣零食跑腿。
姥爺眼神如老鷹般銳利：“上鉤了，是個白條。”
白條，又叫白鰷，通體銀白色，體形細長，通常成群結隊遊蕩，據說一種特彆嘴饞的魚。
姥爺取下白條，在手上比了比，跟顏煙說：“這個香煎著，或是裹麵粉油炸著都好吃，一會兒給你帶回去。”
顏煙點著小腦袋：“好呀好呀！”
上回在嫂嫂家吃席，那個裹麵粉油炸魚塊，外酥裡嫩，她吃著很香。
“剛才那麼遠，我一眼能看清是個小白條，昨天到眼科檢查，人家問我眼睛怎麼保養的，視力比年輕人還好。最近感覺身體也越來越好，吃嘛嘛香，一口氣上樓梯，不帶喘氣。”姥爺越說越激動：“養生忌憂忌燥，我發現這人的心情一好，身體也更好了。”
顏煙狗腿子附和：“姥爺說得對，以後我就跟你學養生啦！”
她一頓彩虹屁，把姥爺誇得美滋滋。
吃了一兜零食，顏煙不打算吃午飯，渴了，生啃番茄，吃得飽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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