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薑晚寧從牛老大的辦公室出來,消息已經無法撤回了。
對麵回複了他一個“好的,明天見”,中止了這場短暫的對話。
像這樣乾脆利落的相親對象,薑晚寧還是第一次見。
這無疑給尚未謀麵的付先生加了不少印象分,薑晚寧內心也不那麼排斥這次見麵了。
時間一晃來到周六傍晚。
薑晚寧特意收拾了一番,算好時間搭上地鐵,在七點過一刻前抵達了約定的餐廳。
電梯直達8層,因為是初次見麵,對方選在了開放式的大廳,這點同樣讓薑晚寧感到舒適而安全。
繁擾的都市華燈初上,落地窗外,一麵是車水馬龍,另一麵是被燈火點燃的江景。
薑晚寧在這個城市工作五年,幾乎是頭一回來這麼高檔的場所,空氣中飄蕩著紅酒馥鬱的芬芳,耳畔傳來精致餐具的碰撞聲。
不得不說,他難免有些緊張。
服務生正遠遠向他走來,薑晚寧的目光則落在臨江的窗邊位置,頓了有三秒鐘。
越過一架白色三角鋼琴,他注意到那邊坐了一個男人。
那是個讓人很難忽略的背影。
陌生男人身穿漆黑典雅的西裝,剪裁得宜的高檔布料包裹著他挺拔的身軀,雙肩寬闊,腰部收窄,餐廳朦朧的燈光勾勒出流暢的線條。
他染成冷棕色的頭發被梳理得一絲不苟,雖然看不出具體年齡,但大概率也很年輕。
在他對麵的座位似乎還空著,興許他正在等待對方的出現。
單隻是看背影,薑晚寧便能意識到對方出自上流社會。
這時有侍者端來紅葡萄酒,那個男人拒絕,就連擺手的動作都很優雅。
他修長而骨節分明的大手進入薑晚寧的視線,沒有戒指之類的裝飾,隻有腕上戴了一枚外觀低調的手表。
薑晚寧抿唇,莫名有種誤闖他人世界的感覺,心臟怦然跳動。
這讓他似乎變得更為緊張了,且感覺到有些燥熱,大概是餐廳裡開了點暖氣。
緊接著,他的注意力卻被一道不那麼和諧的聲音喚回。
“heybeautyman!”
這句古怪的英語還伴隨著一個響指,成功讓薑晚寧轉過了頭。
就在大廳中央,距離薑晚寧幾步遠的一張餐桌旁,坐了個看著三十歲左右的男人。
相貌其實非常英俊,放在人群中顯然算惹眼,但薑晚寧剛才根本沒有注意到他的存在。
這位男士同樣身穿深色西裝,卻戴了副斯文的金邊鏡,領帶塞在襯衫口袋裡,腕上則戴著個金燦燦的表——剛才,他就是用這隻手打響指,這樣整個大廳的人就能看見他的金手表了。
多麼成功機智的一位金融男士啊。
再看他的桌麵,筆記本電腦果然正敞開,手機屏幕亮著,旁邊甚至有份吃到一半的焦糖布丁。
薑晚寧瞬間有了非常不妙的猜測。
但他還是主動走近,持著貫有的禮貌,垂眸溫聲問:“請問,您是付先生嗎?”
眼前的男人挑挑眉,露出不那麼白的牙齒表示認同,這次說的是法語:“c''estmoi~”
薑晚寧不動聲色地眨了一下眼:“您好,我過來相親。”
好吧,他就知道。
開盲盒抽卡萬年臭手的他,這輩子都開不出燙男人。
這位先生像是終於想起了自己的國籍,擺著手道:“抱歉抱歉,我剛從europe飛回來沒多久,好幾個國家轉下來,obviously我的語言係統需要重裝一下了,哈哈。”
出於禮貌,薑晚寧跟著笑了,眼尾淺淺彎下來一點兒,但笑容轉瞬就消失。
對方頓時喉結滾了滾,坐正身子,將筆記本合上了:“你吃點什麼?這裡dessert味道還可以,哎waiter!”
又一個響指過後,他把手伸過來了,自然又是戴金表的那隻手:“自我介紹一下,我姓傅,名字叫傅鈺。但我的英文名可不是rich,你可以叫我richard...
“順帶一提,你很搶眼。”對方毫不避諱地看著他,“我絕對不是你唯一的追求者吧?”
薑晚寧與他禮貌握手,客觀地回道:“謝謝,你也相當...引人注意。”
真是要命,才剛落座就想以最快速度逃離這裡。
但為了應付許女士,也為了收集簡怡喜聞樂見的相親故事,薑晚寧隻能硬著頭皮吃這頓飯。
相親對象全程滔滔不絕,從房市股市侃到國際貨幣,在意識到薑晚寧也是讀金融的,他的那些學識賣弄不出去以後,又把話題引向了健身和海濱日光浴。
中途服務生把醒好的紅酒端上來,薑晚寧用手擋了自己麵前的酒杯。
“我不喝酒,請給我果汁就好。”
“沒關係,我可以送你回家,我的車就停在樓下。”傅鈺沒有放過這個展示車鑰匙的機會,大大方方放桌上,並補充:“早知道,今天該把敞篷開來,我們到江堤去兜風。”
“付先生。”薑晚寧慢條斯理地切著牛排,說:“我不得不提醒,你已經在喝酒,不可能再開車送我了。”
對方愣了一秒,哈哈笑起來,這下沒再勸他喝酒,反倒是自己又喝了不少。
期間傅鈺說漏嘴,薑晚寧才知道對方是“專程回國相親”,從大中午坐到現在,足足見了七位男士,非常講究相親效率。
這個“絕妙”的辦法可千萬不能讓許女士知道。
“看樣子,我的時間總算沒被浪費。”傅鈺注視著他,麵頰很紅,終於大膽試探:“夜晚你怎樣安排?”
傅鈺確實是第一眼就被吸引了。
眼前的青年披著棕咖色大衣,打底一件黑色毛衣,襯得皮膚越發白皙,然而並不顯病態,因為他的耳廓藏著鮮活的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