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29章 溫柔的夜(1 / 2)

看到小家夥露出那傻乎乎的笑容,祁淮也是真的樂了。

他借力直接又飛旋著躍上樹,在祁知年對麵的樹枝坐下,笑著問:“戲好看麼。”

說到戲,祁知年才又立即回神,看向他的手臂,認真道:“要趕緊看大夫,包紮!撒藥粉!吃藥!”

性命唯有一條,祁淮還是頗為惜命的,方才那種難以阻擋的鬱氣過去,此時他也知道要包紮傷口,否則日後左手臂使起來也不順手,他左右手雖都可用,慣用的還是左手。

祁知年話音剛落,他便伸手又摟住祁知年,直接帶著他飛落地麵。

祁知年的身子繃緊,落到地麵還不敢放鬆。

祁淮再笑,聲音中難得有了一絲溫柔:“已經落地。”

“……呼。”祁知年吐出口氣,又小心問,“不會再飛了吧?”

那忐忐忑忑看過來的眼神,過於可愛,祁淮直接笑出聲。

祁知年還從未聽他這般笑過呢,換作一般人,他會隻覺得這樣笑得好難聽,更是風儀缺缺。

偏偏祁淮即便這樣笑,也同樣好似仙人。

這麼一笑,人就能瞬間豁然開朗呢!

“走吧。”笑著,祁淮拉住祁知年的手,直接帶他往林外走。

祁知年眼睛睜得圓溜溜的,看向被祁淮握住的自己的手,手指都不敢動,很有些不可思議,又覺得有些飄飄然,甚至不知為何,還覺得非常開心!

隻覺得不過是眨眼的功夫,他們就走到了林外。

看到外麵的山道,祁知年清醒回來。

又要到分彆的時候了啊……

祁知年這點自知之明還是有的,這座道觀中一定有祁淮的秘密,是長公主興許都不知道的秘密,他哪裡有資格進去。

不過——

能夠看到祁淮就已經很滿足了!

雖然祁淮確實受傷,好歹還能抱著他飛上飛下,應該沒有傷到根本,好好修養幾個月便能好,程渠和那麼多侍衛在,也能好好保護他。

想必應該沒什麼好擔憂的吧?

祁知年在心中將這些逐條列下,好讓自己能更好過一些。

儘管他其實真的非常擔心,他要親眼看到祁淮包紮傷口,親眼看到他好好的,親眼看到沒有人要害他,親眼看到……

想要親眼看到的太多了,這樣的權利,不是他這樣身份可以擁有的。

想明白這點,祁知年已經在心裡琢磨著如何告彆的話,琢磨著琢磨著,額頭忽地一疼,他“嘶”了聲,立即抬頭,祁淮屈起的手指還未收回,饒有興致地看著他問:“發什麼呆?”

“我,我——”祁知年看了看周遭的環境,尤其是麵前那道古樸的木門,很是吃驚,“這是哪裡啊?”

“無名觀。”

“無名觀?!”祁知年回頭望去,隻能遠遠看到方才那片樹林,他不過就在心裡琢磨了會兒要說的話,片刻的功夫,便就行到這裡了?!

而且!

他又趕緊仰頭去看那道門,這門後便是無名觀!藏有祁淮秘密的地方!

祁知年暈乎乎的,今晚的驚喜,或者說是刺激太多,都是他從來沒有親曆過的,他都難免有些一驚一乍起來。

祁淮是要帶他進無名觀嗎?!

“怎麼?”祁淮見他麵色不動,問了聲。

“我,我能進去嗎……”祁知年吞吞吐吐。

祁淮笑:“為何不可?”

就這麼一句,祁知年差點又要崩出眼淚,這是代表祁淮對他的信任嗎?!

是無比珍貴的來自祁淮的信任!

祁淮見他這小傻樣兒,能猜到幾分他的心思,卻也不儘然全部都能猜著,畢竟他哪裡能知道祁知年心中是拿他當父親看的。

他複又揉了揉祁知年的眉心,輕聲問:“方才我是否下手太重?”

祁知年搖頭傻樂:“一點也不疼呀!”

祁淮好笑,又道:“天已黑,不便下山,我會叫人下山去你家告知你的家人,你放心待在此處。”

“好!!”祁知年用力點頭。

他非常放心!祁淮不論做什麼,他都再放心不過了!

祁淮從來是那個決策者,不知被多少人信任地交付出身家性命。

此時接收到這麼一個小家夥賦予的信任,那種感覺,玄之,卻又妙之。

祁淮拉著祁知年的手,直接自無名觀這個不為人知的木門進入。

天色已晚,祁知年看不太清觀中風景,且他此時進了道觀的門,心已定,一心隻盼祁淮趕緊先把傷口包紮了,根本無心看風景,他連連催促了好幾回。

被催促,祁淮倒也沒有覺得煩,反而覺得挺有趣。

他帶著祁知年進了個院子,當初祁知年也見過的那兩個小道童跑出來:“郎君回來啦!咦,是你!”

他們倆指著祁知年,麵露驚訝。

祁知年這才又想起另外一件事,頗有些不安,下意識地想要抽回自己的手。

祁淮將他的手攥緊,也是剛剛想起那件事,他回身,看向祁知年,說得意味深長:“對了,此時怎不叫道長哥哥?”

“……………………”祁知年鬨了個大紅臉,不知該如何解釋,終於又開始害怕自己的身份被發現的事。

好在祁淮也並未想太多,也決計猜不到祁知年的忐忑原因。

他對小道童道:“打些熱水來,準備些吃的,與他找身合適的新衣來。”

“好嘞!”兩個小道童好奇歸好奇,也不耽誤正事,轉身便去忙碌。

祁淮直接拉著祁知年進屋,屋中很溫暖,可祁知年還是很緊張,腳步下意識地便往後退。

祁淮坐下後,直接將他用力一拉,拉到懷中。

祁淮坐著,祁知年站在他手臂鬆鬆圈出來的半個懷抱中,老老實實地不敢動。

“什麼時候發現我們是同一個人?”他問。

“……其實一直覺得聲音很耳熟,卻又沒有想起來,那天在溫園,梅林中時,聽到你的聲音,興許是有梅香在側,越想越覺得像是那天梅林處遇到的那位道長哥哥……唔……”祁知年又不好意思了,頭低低垂下,“對不起……”

祁淮卻是笑得好溫柔,溫柔到自己竟也不知的程度。

他笑著又問:“所以猜到我們是同一人,今夜來山上找我?你又怎知我會在山上?”

他其實並沒有真的想要一個答案,“事事分明”的原則,無需放在如此天真剔透的小家夥身上,不過就是與他說說話罷了。

這樣令祁淮很放鬆,很舒心。

祁知年本想撒謊,可是他不會撒謊,也不知道腦袋怎麼轉的,他迷迷糊糊地就說:“……那天你買的那盞燈……那個人是我……”

祁淮倒是也不禁吃驚,那確實還挺巧。

他難得買個燈,竟然是小家夥所賣。

他將祁知年拉得又更近些,再問:“是你親手所做?”

“嗯。”祁知年乖乖點頭。

乖得讓人心疼的小家夥,祁淮再揉揉他的腦袋,聲音竟還能更輕更柔和:“燈在觀中。”

祁知年歡喜地終於抬眼:“真的啊?”

“嗯,稍後叫他們帶你去看。”

祁知年笑得翹了嘴角,祁淮跟著笑出聲,再問:“可是又為何想起到山上來?”

祁知年就乖乖開始竹筒倒豆子:“那晚直到關城門,也沒有見你回來……我有一點擔心,我就……”

他全招了。

即便是祁淮,也不由聽得愣住,這孩子的心,也太過真摯了些。

真摯到他都有點想要小心翼翼起來。

這廂,兩人都不由沉默,直到清風跑來,告訴他們水、熱飯與衣服都已準備好。

祁淮先回神,溫聲對祁知年道:“你去洗個熱水澡,換身衣裳,我們用晚飯。”

“你的傷口——”祁知年不願意走。

“你洗澡的時候,我都會包紮好,放心。”

“哦……”雖然很想親眼看,但是祁知年又怕自己這樣的要求會很麻煩,到底還是乖乖地跟著清風走了。

往東廂房走時,小道童清風好奇問:“你在山下也見過郎君嗎?”

“嗯。”祁知年點頭。

清風打量他幾眼,覺得這位少年確實長得好,風儀也好,上次少年來尋藥時,他與朗月就已發現,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對祁知年的態度還不錯,誰不喜歡漂亮又禮貌的人呢?

他們倆自小就在祁淮身邊長大,祁淮很懂禦下之術。

似是這樣的小孩子,他並不嚴厲,因此兩個小道童的性子便都很活潑。又因為跟在祁淮這樣的人物身邊,眼光自也好。

能得到他們的好態度很不容易。

可是這長得再好,風儀再好,他們郎君走遍南北,什麼人沒有見過呀?為何就對這位少年這樣特殊?

清風與朗月都很好奇,但是呢,不該他們問的,他們決計不會多一句嘴。

東廂房很近,出門走過遊廊便是,裡頭熱水皆已準備好,推開門便是蒸騰的熱氣。

道觀畢竟與山下不一樣,屋內的擺置都很簡樸,屏風後是個很高的浴桶,裡頭已裝好熱水,清風指著一旁的桌凳介紹:“乾淨衣物在這裡,這是澡豆與布巾,還有這半桶熱水用作添用,你有事叫我便是,我就在門口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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