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29章 溫柔的夜(2 / 2)

祁知年連忙道謝,又道:“小道長,外麵冷得很,你不必等我,我都知道的。”

清風笑:“你叫我清風吧!另一個叫朗月!”

“清風小道長!”

清風覺得他可有意思了,笑著擺擺手,轉過屏風先出去。

也不知道他是否還留在外麵,祁知年已經聞到自己身上的血腥味,低頭看,衣服上好多的血,想到這是祁淮的血,祁知年激動的心情又冷卻下來。

但他也知道,這些事不是他能解決,更不是立刻就能解決的。

他還是趕緊洗完澡,看看能不能幫些什麼小忙。

他將衣服解開,放到另一張椅子上,踩著小板凳邁進浴桶中,身子寸寸沒入熱水之中,他們如今日子還能過,他也不是沒熱水洗澡,同以往在國公府時一樣,幾乎也要天天洗的。

可這熱水似乎就是比平常的要更舒服?

祁知年在浴桶中坐下,用手捧起一些水,發現水色微泛琥珀,放到鼻邊,還有淡淡的藥味。

恐怕是放過藥吧?

難怪會這麼舒服呢。

說起藥,祁知年便又想起他背過的那些醫書來,背是都背上了,卻是還不能分辨藥材,左右年也過完了,近來賺的銀子還夠用至少一年的,不如過完年找個藥材鋪子做學徒,這樣才能儘快學會如何分辨,到時候他們離開京都,也更有可能開藥材鋪子。

他想著這些,藥浴又太過舒服,眼皮子又不覺黏了起來。

“睡著了嗎?喂?再不說話我要進來啦!”

門“吱啞”響,祁知年迷迷瞪瞪地睜開眼。

“真的睡著啦?!”

祁知年瞄見屏風上的影子,立即開口:“我醒了!”

“彆泡太久,著涼可就不好了。”

“多謝你,是這藥浴太舒服,我這就出來!”

清風便得意:“這個配方還是我研製出來的,郎君用過也說好呢!”

祁知年笑著也誇了他幾句,已經起身開始擦身,清風站著也是站著,便跟他搭話:“上回的藥,你娘吃了身子好些沒?”

“我娘吃過身子好了許多,如今雖還在臥床,昏睡的時候卻少了,還有一大半沒吃完呢,你們上次真的給了我太多,多謝你們的觀主,多——”

祁知年忽然頓住,這座無名觀傳說中的觀主,不會是祁淮吧?!

“咦?怎又不說話?”

祁知年回神,立即問:“清風小道長,觀主,你口中的郎君,是不是——”

“哎呀!你也不算太笨嘛!既然郎君都帶你進觀,可見你是值得信任之人,你早晚要知道的,是!郎君是無名觀的觀主,上回我們本想給你些普通的人參即可,也是郎君令我們給你拿百年的參呢,那可是本來準備送給長公主殿下的。”

“……”

清風見他震驚的模樣,也很是得意。

做了好事,就該被對方知道嘛!

他一動不動,清風才道:“快穿衣吧,彆凍著了!山上到底是要冷上許多的!”

祁知年這才察覺到涼意,慌忙放下手中涼了的布巾,趕緊拿起衣服穿,也是一身道袍。

屏風外,清風見他的影子已經開始穿衣,解釋道:“觀中隻有道袍,郎君的衣服於你太大,這是我與朗月平常穿的道袍,是新做的,郎君說我們倆這一兩年要長個子了,做的新衣服便將碼子放開做,也不知你合不合身。”

他們倆過完年一個十一,一個十二,但是體格都練得很好,如今也就比祁知年矮個大半頭而已。

特地往大了做的衣服,祁知年穿得剛剛好,道袍同樣是白色,卻是壓了黑色的襴邊,衣袖邊鑲了兩隻小小的仙鶴,祁知年穿好,從屏風後出來,清風小道長的眼中都不禁生出驚豔。

祁知年不太放心地問:“小道長,我這般,可是怪異?”

畢竟要去見祁淮,衣冠不整是為對長輩不敬,平常沒有條件也就罷了,此時有條件肯定要注意。

清風心中歎氣,這還怪異?!

那他跟朗月要怎麼活啊!

他推著祁知年出門:“你快去吧,郎君說不得還在上藥呢!”

“這麼久?!”他洗澡總有兩刻鐘吧。

清風歎氣:“沒法子,觀中沒有大夫,平常這些傷,都是郎君自己處理的,郎君嫌我們倆處理得不好——”

平常這些傷?!

這是傷得有多平常?!

祁知年話不多說,抬腳就跑,像是一陣風。

清風:“……”

這也太快了吧!

清風都不由失笑搖頭,這位少年謙和有禮,行為舉止更是說不出的優雅好看,與他比起來,他們見過的那些世家公子也不過爾爾。

但必須要置一個前提,那就是千萬不能提到與遇到他們郎君!

否則瞬時就能變成另一個人。

祁淮那屋子的門關著,祁知年衝到近前,又突然不敢進去,還是害怕打擾祁淮。

倒是祁淮瞧見門上的影子,隨手從棋盒中拿起枚棋子直接彈出去,兩扇門應力而開。

清淩月光下,一身道袍的少年回頭看來。

眼眸黑白分明,竟甚過這滿院的黑夜與白雪。

祁淮滿身的懶洋洋,儘數褪去,眼睛又再度危險地眯起。

祁知年毫不知情,他定睛一看,祁淮坐在桌旁,上身衣服已是除去,手邊全是藥,遠遠的他看得也並不仔細,隻能瞧見那紅紅白白的,想必還在流血呢!

他立馬跑進門,手快地先把門關上,穿這麼少,不能凍著!

靠在門上,他才明白過來祁淮上身沒有穿衣服代表什麼。

長輩能這樣,是為不拘小節,作為小輩,他卻是不能看的。

祁知年慌忙垂下眼睛,可是又好擔心祁淮身上的傷,他又悄摸摸地抬眼,去看祁淮的手臂與腰腹,一看真是嚇一跳,好多好多傷口!有已好的,還有新添的,多到他都數不過來!

他簡直不敢想,暫時看不到的背後又還有多少傷口?

他依舊很不解,這到底是為什麼?

這麼尊貴的身份,到底誰敢傷害他?!

祁知年又氣又急,眼睛不覺變紅,他此時已然忘記禮貌那一套,他紅著眼睛,慢吞吞地走到祁淮身前兩步,便停下不再動。

祁淮本還看著他那想看又不看的樣子直樂,哪料他一會兒眼睛就紅了,還覺得怪呢。

小孩子的心情一會兒一個變,他哪怕真是神仙也辯不出來啊。

他正要出言詢問,祁知年已經顫抖著手掌過來,撫在他胸前一道長長的口子,血肉外翻,祁知年平常最怕看到這些,此時恨不得死死盯著,似乎他盯多了,祁淮就能立刻好起來一樣。

祁淮順著他的視線,看到胸前的傷口,倒是哂然一笑。

這是此次與梁逸峰比武新添的,包括手臂上的傷口。

六大門派,六大門派,能成為六大門派掌門的人,能有好對付的?

再說這梁逸峰本是練武奇才,若不是愛慕吳霄的獨女,自願進臥龍島,恐怕早就自創門派去了,他的水平在目前武林,足可以排在前三,能贏這一場很不容易。

不過,再不容易,他還是贏了。

想到這點,祁淮還是頗為自得,戰勝強勁對手的喜悅,妙不可言。

傷口雖痛,卻也是功勳。

且這一番比試下來,也是一個自我審視的過程。

想必這次休養過後,他的心境與劍術皆能更進一步。

祁知年哪裡知道這些。

即便他知道,他也不想、不願去理解。

他隻知道,祁淮滿身都是傷,好多好多傷,還有好多好多的血。

他的嘴巴癟起,努力地用力吸鼻子,千萬不能哭。

可是這樣的傷口——

祁知年的腦袋又重重垂下,祁淮的皮膚一涼,他收起自得的心情,伸手接住祁知年的眼淚。

本要逗弄或是寬慰,祁知年卻睜著通紅的雙眼抬眼看他。

祁淮心神一震,沒受傷的那隻手,忍不住又將祁知年攬入懷中。

冰涼的唇瓣甚至想去攫取少年眼角滾燙的濕潤,差點要碰上時,心中警鐘長敲。

不,不該如此,不能如此。

他甚至想要鬆開懷中少年,少年卻追尋本能往他靠來。

他心中歎得一聲,將少年抱住,下巴搭在祁知年單薄的肩膀上。

外麵風忽起,門被吹開一條縫,縫隙間,那雪在靜靜飄落。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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