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第43章 出氣(1 / 2)

原本還鬨哄哄,又是叫又是罵又是打的小屋子,瞬時靜得針落可聞。

因為祁淮的到來,趙鎧與趙蕪那腳都沒敢踩下去,待他們回過神來,身子紛紛往後仰,好在他們的侍衛上前扶了一把,他們站穩後,誰也不敢動,小心翼翼地,更多的是害怕地看著祁淮。

祁淮卻好似屋裡沒有其他人,他往前一步,蹲下身去抱祁知年起來。

祁知年“嗚嗚”地哭著,方才繃緊的身子此時直發軟,告訴祁淮:“碎了,玉觀音碎了,你給的玉觀音,碎了……”

祁淮此時才知道當初的那句“爹爹給的”是什麼意思,隻是他從來也沒有送過祁知年這樣一份禮物,恐怕是紀嬤嬤他們哄他的,到了此時,他也無意拆穿,隻是柔聲道:“沒關係,再買一個便是。”

“不一樣,不一樣的……嗚嗚嗚……”

“好了,沒事兒。”祁淮手上用力,將他抱了起來,隨後抱著他站起身。

祁知年雙腿、雙腳皆是軟軟的,靠在祁淮身上,或者說是埋在他的懷中,哭得直抽。

“嬤嬤,將它們撿起來吧。”

“哎!”跟在祁淮身後的紀嬤嬤上前來,小心地撿起地上的每一塊碎片,放在帕子中包好。

祁淮叫紀嬤嬤拿到祁知年麵前給他看:“你瞧,都包好了。”

“嗯……”祁知年抬頭看,卻還是很難過,眼淚難止。

至此,屋內除了他們幾人說話的聲音,與祁知年的抽泣聲,還是沒人敢說話。

趙鎧訕笑著開口:“表,表叔……”

祁淮麵無表情,對紀嬤嬤道:“將他先扶到馬車上去。”又瞄了眼範嬤嬤他們,再道,“所有人,一並帶走。”

趙鎧再訕笑:“表叔,這,這是有誤會呀!”

趙蕪也已經回過神,低下頭不願說話。

紀嬤嬤從祁淮手中接過祁知年,祁知年下意識地不想離開祁淮的懷抱,揪住他的袖子,祁淮低聲哄道:“先上車,沒事的。”

“……”祁知年抽噎著,手腳依舊微抖,眼中也隻有紀嬤嬤手中那方抱著碎玉的手帕。

紀嬤嬤扶住祁知年,小雅小頌她們也趕緊走來,到範嬤嬤那邊低聲說話,打算一起離開。

趙鎧見祁淮不理他,心裡越發恐慌,往前一步,急道:“表叔,我們就是在和表弟玩兒,我們——”

“啪!”

所有人嚇了一跳,紛紛回頭看去,包括腦袋歪到一邊的趙鎧都滿臉的不敢相信。

祁淮慢條斯理地收回手,反手又是一個耳光,打得趙鎧的臉歪向另一邊,趙鎧懵得根本忘記動。

屋子裡已經靜得仿佛一座墳墓。

祁知年也震驚得不停地眨眼。

“你——”趙鎧怎麼也沒想到祁淮會直接打他的耳光,他顫抖著聲音,都說不出話來。

祁淮卻又甩了他兩個耳光,直接將他甩了個蹌踉,最後倒在地上,祁淮居高臨下地看著他,隻字不言。

趙蕪最先回過神,怒聲高喊:“你,你怎麼敢!我們的父親可是太子!!”

祁淮眉頭微蹙,側過臉,並不看她,隻是道:“掌她的嘴。”

“奴婢來!”小雅早就聽說靜平郡主欺負他們小郎君的事,迫不及待地衝了過來。

趙蕪尖叫著往後退:“你敢!!”

“奴婢有什麼不敢的!你如今不過一介庶人!奴婢是得我們國公爺的吩咐!”說著,小雅已經上手“劈裡啪啦”地甩起耳光來。

趙蕪持續尖叫:“賤婢!你敢打我!祁淮!你敢叫人打我!我父親與皇祖父不會放過你的!賤婢!”

“得啦!您還是少說兩句!省得把您的牙也給打掉嘍!”小雅卻是笑嘻嘻的,手半點沒停。

趙鎧見到趙蕪的慘狀,咽了口唾沫,心中竟然想到,幸好他沒有被祁淮這麼打……

他沒有上去救趙蕪,甚至又往後挪了挪,更不敢挑釁祁淮。

趙蕪已經漸漸叫不出聲來,小雅手上還是沒停,最後是祁知年回過神來,揪住祁淮的袖子:“是不是可以了……”

他倒不是心疼趙蕪,他是怕祁淮因此惹怒太子和皇帝。

小雅又甩了幾個耳光,祁淮才點頭。

小雅“哼”了聲,暫且站起來。

趙蕪倒在地上,牙齒差點沒咬碎,然而她已是連伸手擋住臉的力氣也沒有,她仇恨地看著祁淮,再無從前的愛意,詛咒一般低語:“我父親不會放過你的!”

趙鎧從地上爬起來,小心翼翼往前湊,討好地笑道:“表叔,妹妹她是糊塗了,您彆氣,您大人不記小人過。”

誰料祁淮道:“我確實頗有些不解。”

趙鎧傻住,問了句:“表叔您不解啥?”

“怎麼我家孩子還得太子家孩子特地從宮中出來教?我家孩子,人人都能欺?一個小輩,也配?”

“……”趙鎧心中更是恨死趙蕪了,祁淮壓根就沒有不管祁知年好嗎!!!

這一口一個“我家孩子”的!

祁淮朝程渠道:“去宮中請太子到國公府,若問何事,便說我於教導孩子上頭有些疑惑需要太子親自來解一解。”

“是!”程渠轉身就走。

趙鎧撲過去:“彆啊!表叔!真不至於!表叔……表叔嗚嗚嗚,表叔我求求您了……”

程渠還是頭也不回地走了。

“所有人,一個不留,全部帶回英國公府。”

祁淮說完,抱起身邊的祁知年就走。

祁知年一個恍惚,就被祁淮打橫抱起,抱進門口停著的馬車裡。

小雅則是上前揪住趙蕪往門外拖,趙鎧還想打商量,不想去,祁淮的親衛們剛正不阿地拽著人就往門外走,趙鎧滿肚子的苦水,他是完蛋了,也不知父親這回要如何罰他,若是再鬨到皇祖父那裡,徹底沒戲。

黃連興衝衝地也要走,這個時代的國公府,這麼高端上檔次的地方,他還沒去過呢!

範嬤嬤也早就在小頌的幫助下,背起昏迷的薑七娘往外走,林家母女卻有些猶豫,範嬤嬤回頭看她們,很感謝她們的幫助,也很不見外地道:“林家娘子,跟我們走吧,國公爺會為你們做主的。”

林寡婦沒有攀附權貴的心,可是看自家女兒被欺成那樣,非得討個公道才是!

她到底也是咬咬牙,拉住女兒,跟著她們出門上了車。

祁淮抱著祁知年上車後,小心將祁知年放到身邊坐著,他便再沒有說過話。

祁知年漸漸緩過來了,身上顫抖漸止,他不時抬頭看祁淮,祁淮的眉頭始終緊皺,看起來心情好差的樣子,他愧疚低聲道:“對不起,又給你添麻煩了……”

“不是你的錯。”

聲音冷冷的,話卻好暖。

祁知年不由地往祁淮那邊靠了靠,過了會兒,再靠一靠。

祁淮看他,問:“冷不冷。”

“……嗯,有點。”

其實不冷,但是為了解釋這莫名其妙的行為,祁知年隻能這麼應。

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何這麼想要貼著祁淮。

祁淮看到他被匕首劃破的衣服,又是一陣好氣。

他今日剛從外回來,人還沒上山,就被守在那裡的人帶來這裡,看到祁知年趴在地上哭得一張小臉全是眼淚的模樣,他恨不得把那一屋子的人都給折磨死。

憑什麼就他的小家夥在那裡哭。

好不容易抑製住體內的戾氣,此時他卻更為煩躁。

原本出去一趟,與人比了幾場武,心已漸漸平靜。

見了祁知年一麵,他又再度變得失控。

他的眉頭越皺越緊,祁知年也偷偷地越靠越近。

後來就連祁淮自己也忘了,不由得伸出手臂緊緊攬住祁知年,祁知年整個身體都埋在祁淮的臂彎裡,他緊閉雙眼,這是這麼多天來,他心中最為安寧的時候。

什麼也不想去想,也確實什麼也不用想。

他隻想窩在祁淮的臂彎裡,聽那車軲轆一圈一圈轉動的聲音,那樣悠遠,惟願這條路永遠沒有儘頭。

路卻是終有儘頭時。

時隔近五個月,祁知年再次站在英國公府熟悉的石板路上。

馬車直接駛進卸了門檻的大門,駛到正廳處停下,祁淮先下車,轉身要抱祁知年下來,祁知年略微退縮,祁淮已經抱著他下來,隨後沒有再強行抱他,而是帶著他直接往深處走。

走到一小半,祁知年便認出,這是去清音居的路。

他的腳步不免踟躕,祁淮在前卻是腳步未停,祁知年當然能感受到祁淮的心情非常差,他到底還是跟上祁淮的步伐。

路上不免遇到熟悉下人,可以這麼說,整個英國公府的人,沒見過祁淮的人能數出一大堆,但不認識祁知年的,一個人也沒有。

發現祁知年竟然又回來了,大家都震驚極了。

許多下人愣在那裡,連禮都忘了行,好在祁淮此時一點心情也沒有,目不斜視地繼續往前走。

祁知年在府中人緣是極好的,大家不知不覺地就悄悄跟在他們身後往清音居走。

還沒到清音居門口,身後就已綴上了一長串的人,腳步聲實在太多太淩亂,祁淮回頭看了眼。

眾人慌張想跑,已是來不及。

祁知年擔心祁淮要責罰他們,立即道:“他,他們不是故意的……”

祁淮看到祁知年麵上的膽怯,心中歎氣,知道自己是嚇到他了。

他朝那些人揮揮手,他們趕緊跑了。

祁淮解釋一般地對祁知年道:“稍後,你娘親他們都先到你這處,你好好洗個澡,吃點東西,都好好休息,旁的都彆管。”

“太子會怪罪你嗎……”

聲音中滿是對他的擔憂,祁淮笑了笑,抬手就要揉祁知年的腦袋,伸到一半才發覺不對,手尷尬地在手中頓了頓。

祁知年倒是沒有祁淮那麼多的擔憂,他知道祁淮是想要揉他的腦袋。

他也沒有想太多,自己把腦袋湊到祁淮的掌心。

祁知年的心軟,頭發更軟,掌心碰觸到他頭發的瞬間,祁淮隻覺心被撫慰得服服帖帖,心情瞬時就變好許多。

他輕輕地揉了揉,鬆開手:“走吧。”

他大步上前,祁知年偷偷用手摸了摸被祁淮揉過的那塊頭發,莫名地就歡喜起來。

清音居還是那個清音居,此時正是牡丹、芍藥盛放時,就連祁淮瞧見清音居的景色,也不禁在心中讚了聲。

祁知年的眼神更是在花朵上流連忘返。

他在清音居住了十六年,十六年中由他親手添置的花木數不勝數,牡丹亦是,例如亭邊這一叢白雪塔,春光裡,開得簇簇如白雪,便是他親手所植。

祁知年離開後,這裡沒有任何更改,到了屋內,更是完全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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