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淮心道,再不走,就輪到你被那兩個丫頭覬覦了!
他如何被開玩笑、打趣都沒事兒,他的小家夥卻是誰也不能覬覦的!
祁淮拉著祁知年腳步停也沒停。
“好吧,走都走了,咱們去人少些的地方倒也好!”
其實祁知年早就察覺很多人在盯著祁淮看,隻不過膽子那麼大敢上來毛遂自薦的隻有那兩位,可若是再待下去,那就不保證了!
他不喜歡那些人看祁淮的眼神!
他們倆逆著人潮,往冷清的地方走,隻聽身後已經傳來此起彼伏的歡呼聲,祁淮道:“恐怕是人已自衙門那裡出來。”
“那還離這兒好遠呢,就這麼熱鬨啦!”
祁淮笑:“畢竟是三年一次的盛景。”
祁淮竟然也用“盛景”來形容,那就說明,起碼這是祁淮也認可的事,祁知年開始認真思考自己三年後遊街的可能性。
兩人就這麼慢慢走,看那些歡呼著往反方向急急湧去的人,倒也很有意思,眼看路邊的人已經越來越少,祁知年打量著就在這附近找個地方站著即可——
“國公爺,年弟!”
祁知年抬眼看,蘭暮雲正欣喜地往他們走來。
他正要熱情打招呼,腳也往前邁出一步,祁淮忽地瞥他一眼。
他……他又把腳給收了回來。
“國公爺與年弟也是來看狀元遊街的?”
好在蘭暮雲性子太好,半點不在意,笑盈盈走到他們麵前,友好詢問。
人家態度這樣好,祁知年過意不去,剛要回答,祁淮冷漠地“嗯”了聲。
祁知年察覺到危險,繼續沉默。
蘭暮雲手掌往後伸去,介紹道:“我帶書院的學生們來,此處人少,很合適觀賞,不如二位一起?”
祁知年往他身後看去,果然是一群穿著青色衣衫的爾雅書院學生。
他們顯然也很好奇祁知年與祁淮,見他看過去,也紛紛作揖。
祁知年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多的學生,還都穿著一樣的衣服,讀的還是他一直很向往的爾雅書院。爾雅書院與非富即貴的國子監不同,隻要身份夠高,哪怕學問不夠好,也能進國子監。
爾雅書院卻是隻有才學最好的才能進,不論家世,是全天下最好的書院。
他眼中閃爍著好奇,祁淮又如何看不懂。
蘭暮雲又笑道:“我這次帶來的十幾名學生,都是也要參加縣試的,年弟也可與他們交流交流。”
祁淮這才點頭。
祁知年仰起頭,高興地朝他笑。
礙著有人在,祁淮才能忍住不去揉他的腦袋。
那些學生都非常友好,等待狀元們過來的時候,祁知年便一直在與他們交流心得。祁知年長得好,風儀好,沒想到學問更是好,很快就有許多人起了結交之心,甚至想要與他勾肩搭背,這個年紀的少年大多如此。
隻是每當有人想要伸手時,祁淮便冷冷看過來。
然後……他們的手就又縮了回去,尷尬地摸摸頭,心中在想這人到底是誰啊!這麼嚇人!
半個多時辰後,已經開始有人往他們這兒湧來。
頗有經驗的蘭暮雲笑道:“看來,遊街的隊伍,就快到了。”
但凡是個讀書人,沒有誰不曾做過狀元夢,能夠親眼見到本屆狀元,一探風采,那是很榮耀的事。
尤其蘭暮雲還介紹道:“這次的狀元與探花都很年輕,二十出頭,倒是榜眼已經四十多。”
有人問:“先生,上回的陳思,怎麼樣了?”
“陳思還在養傷,這次終究沒能參加春闈,隻能三年後再來,不過陛下給他賞了宅子,允他在國子監讀書,也算是因禍得福,想必三年後他也不會令眾人失望。”
“沒錯!他才學那樣好!”
“先生,這次的狀元,好像也是來自江南?”
蘭暮雲點頭:“不錯,比陳思還要年輕一歲,殿試寫的那篇文章,極對陛下胃口,陛下欽點的狀元。”
“哇!比陳思還要小一歲!天才!”
蘭暮雲笑道:“據說這位狀元長得不比探花差呢。”
讀書人不講相貌,但誰又不喜歡好看的人呢?聽聞這次的狀元年輕又有才學,大家更為期待。
祁知年更是期待,小眼睛直放光,祁淮有點吃味,但也隻能無奈地看著。
很快,另一頭的聲音越發響亮,漸漸地,他們看到開道的宮中禁衛,又等了片刻,祁知年已經能夠清晰聽到鑼鼓聲。
“來啦來啦!!”學子們都是年輕人,見此盛況,沒人不激動。
祁知年也激動,可是正因為狀元們來了,很多跟隨著狀元的百姓們也跟了過來,饒是他們這兒再清靜,人又再次變得多起來。
祁知年剛看到那匹大白馬,狀元的人還沒瞧著影兒呢,就見到漫天的帕子與鮮花。
隨後便是年輕男子們的吆喝聲與女子們的尖叫聲,“嘩啦——”,人群猛地湧過來,祁知年被人擠得往後連退好幾步,等他回過神,他才發現,他方才的好位置已是被人給占了。
其他學生也是,他們已經臉紅脖子粗地在往前重新擠了。
祁知年也想擠,但是不太會,他鬱卒而又委屈地回頭看祁淮。
祁淮笑了聲,在祁知年尚未意識到時,忽地抱住他的腰,直直將他抱了起來,再高高放到自己的左肩,手穩穩扶住他的腰,祁知年低呼,卻發現自己現在好高,再也沒人能夠擋住他啦!
他終於看到狀元了!!!
祁淮竟還願意讓他坐在自己的肩膀,讓他坐得這樣高,說明祁淮真的、真的沒有覺得他惡心!
祁知年從未這樣高興過。
而那狀元果然是名年輕男子,也長得俊俏!身上已經掛滿小娘子們扔的帕子了!
他被逗得笑出聲,低頭就告訴祁淮:“他身上好多好多帕子!都是人家扔的!”
再去看榜眼,果然如蘭暮雲所說,他再低頭告訴祁淮:“我看到榜眼啦!!真的是四十多歲的模樣,留著山羊胡!一直笑眯眯的,脾氣很好的樣子!”
又急急去看探花,他趕緊低頭告訴祁淮:“探花也好看的!不過,今年的狀元竟然比探花還要俊呢!!”
祁淮見他這興奮得跟吃到糖塊的小孩兒似的模樣,心也甜似蜜。
祁知年但凡看到什麼,便要立刻低頭告訴他,祁淮非常有耐心地,一直麵帶微笑地聽他說。
身邊有其他學生瞧見他這樣,哭嚎:“怎麼也沒個人來抱我看啊!我什麼也看不到!”說罷就去推同窗,“你抱我上去看!”
被同窗踹了一腳:“滾一邊兒去吧你!我自己還等著人抱呢!”
說罷,擦擦汗,繼續往前擠。
祁知年見狀,笑出聲,笑聲朗朗。
他低頭看祁淮,笑眼中是得意,額前幾縷發絲被陽光照成金黃色,祁淮仰著頭,雙眼微眯,心中隻有一個念頭——
這就是他眼中的人世間最美好的少年。
想讓他站在最高處,看世上最綺麗的風景。
祁知年再低頭時,瞧見祁淮看向自己的眼神,就好像是一麵綿綿的湖泊,令人沉溺,他竟從中讀出“戀戀”二字。
也從中看到自己的倒影。
祁淮的眼神又像是張溫柔堅韌的網,仿佛無論他站得多高,都再也不怕會摔落,因為祁淮永遠會在下麵托住他。
曾在書中讀到“心悅君兮君不知”。
卻不知何為“心悅”,也早已忘記。
偏是此時,他心中忽生“心悅”二字。
這,便是古人所說的“心悅”嗎?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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