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真被季長崢給說準了。
這確實是上輩子,季明遠的路,他確實是為對方付出了生命。
“小叔,我和林蘭蘭之間,一時半會也解釋不清楚。”
“那你簡單扼要,說關鍵點。”
果然,還是季長崢的性格,雷厲風行的。
這讓,季明遠忍不住笑了,“不提她了,糟心得很,小叔。”
他喊。
季長崢抬頭看了過來,“你說?”
“等我參加完你和小嬸的結婚,我就回北京了。”
這話一說,季長崢下意識地皺眉,“你當初不是說要下鄉插隊建設國家嗎?”
季明遠歎口氣,“小叔,我要和林蘭蘭避開。”
雖然這話很沒骨氣,但是他確實是要離林蘭蘭越遠越好。
這話,越發讓季長崢納悶,“你這是?”
季明遠也沒瞞著,他怕自己的小叔將來在對方手裡吃虧,但是轉念一想,好像不會。
就像是上輩子,那麼多人都喜歡林蘭蘭,都會對林蘭蘭心軟。
他小叔就不會,雷霆手段,直接解決了對方。
甚至,讓林蘭蘭生不如死。
想到這裡,季明遠笑了笑,“就是我離林蘭蘭越近,我就會越倒黴,所以,我隻能離她遠一些。”
聽到這,季長崢明白了,“這樣,那我給你找人安排下,你儘快回京也好,免得你爸媽老是打電話,發電報到我這裡,旁敲側擊你的情況。”
季明遠意外,他沒想到對方竟然這般輕易的答應了,他還小叔會罵他,縮頭烏龜呢。
“小叔,你就不問問真假嗎?不怕我騙你?”
季長崢斜眼,“你會騙我?就你這心眼,我看你要在多修煉兩輩子還差不多。”
如果說,季長崢的心眼是多成了篩子,那麼季明遠的心眼就是一個井口。
而且還是隻有一端有心眼,俗稱死心眼。
聽到這個形容。
季明遠,“……”
好像怪有道理的,他要是有小叔心眼的一半多,上輩子可能也不會到那個地步了。
他忍不住笑了,“那小叔,我現在中途回北京的話,會不會給你帶來麻煩?”
季長崢挑眉,“麻煩是有一些,但不是不能解決。”
“等明天早上,我給家裡打個電話,讓你爺爺從家裡活動下,看下怎麼安排,你儘快回去。”
既然那個所謂的林蘭蘭,這麼邪門的話,還是安排明遠越來離開越好。
還有的是——
季長崢想得更為長遠,明遠和林蘭蘭相遇都會倒黴,那綿綿呢?
綿綿和林蘭蘭的身份,可是為親近和複雜的。
還有美雲。
想到這裡,季長崢不由得精神一凜,不行,他要護好自己的妻女。
往後叮囑了美雲,少和那個所謂的林蘭蘭打交道。
眼見著自家小叔陷入沉思,季明遠也不打擾,他靜靜地看著對方,就忍不住笑容滿麵。
真好。
活著真好。
*
季明遠要回北京的消息,傳到了季家後,季家人自然是高興不已的。
當初季明遠要下鄉,全家人都勸不住,這才同意他報了下鄉的名單。
如今要回來,也是好事了。
季老爺子和季家老大,兩人便迅速著手安排了起來。
不過,季長崢倒是沒和家裡人說,季明遠住院的事情,免得他們擔憂。
在第一天,醫生檢查完季明遠,確定沒什麼大事後,便允許季明遠出院了。
隻是,季明遠頭上包著一圈紗布,他很是不喜歡,覺得包白頭去他小叔的婚禮上,似乎不太好。
便要求醫生把那一整圈紗布給取了,換成小紗布,醫生自然是不同意的。
奈何架不住,季明遠堅持,“既然您不幫我取的話,我自己取。”
醫生實在是犟不過對方,也沒了法子,隻能由著病人,“你這個頭上的傷口,取了大紗布,用小紗布包的話,一定要注意,不能進水了。”
“而且,還要小心一些,要及時換藥。”
季明遠自然沒有不答應的。
等到換了一塊巴掌大的小紗布,他對著鏡子照了下,這才滿意了。
那邊,季長崢也在給他辦理出院手續了,隻是他一去,就被告知季明遠的費用,已經被人結清了。
季長崢不意外,看來這就是林鐘國所謂的誠意了。
他扯了扯嘴角,覺得以後還是和林家有皮要扯,以至於,季長崢看著旁邊的林鐘國,目光很是不善。
林鐘國不知道為什麼,昨天還正常地季長崢,今天就這樣了。
他摸不著頭腦,隻能說,“季同誌,不知道我這是哪裡做得不到位,你說的話,我就來改。”
不得不說,這就是生意人的圓滑了。
季長崢,“你回去管好你的女兒,不然的話,下次不會這麼輕易就算了。”
眉毛一豎,帶著幾分天然的煞氣。
這讓,林鐘國心裡一凜,“我知道,這是自然。”
這次季明遠出事,他跑前跑後,又是賠禮道歉出錢出力,不過就是為了讓這件事到此為止。
好在目前成效不錯。
季長崢嗯了一聲,“還有,以後讓你女兒,不要出現在我妻子和女兒麵前。”
這——
林鐘國心說這沒道理,但是對上季長崢那幽深的目光時,他頓時點頭,“是,我知道了。”
季長崢聽到這個答案,便沒在搭理他,轉頭直接上了樓梯,他今天還要接明遠出院。
而且明天要結婚,事情還蠻多。
他上去的時候,季明遠已經在收拾東西了,瞧著恢複得不錯,這也讓季長崢稍微放了點心,“都好了嗎?”
季明遠嗯了一聲,“好了。”
“那走。”
季長崢直接過來,接過了行李,“要我扶著你不?”
季明遠失笑,“小叔,我就隻是撞了頭,又不是斷腿了,這點路還是能走的。”
“那就行,走吧,我直接帶你去招待所住,這幾天我和我戰友都是住在那,等結婚結束後,我便把房間給退了。”
季明遠自然沒有不答應的。
他們下來的時候,沈美雲已經在底下等著了,她去醫院食堂買了一些早餐。
白粥,大肉包子,算是頂好的吃食了。
季明遠也沒和沈美雲客氣,朝著她道了謝,“一會把我放到招待就行了,你們去忙自己的事情。”
明天兩人要結婚,他們還在為自己操心,這讓季明遠實在是過意不去。
“這個你不管,我們心裡有數。”
“好了,先上車。”
沈美雲催促道。
季明遠點了點頭,剛跨上車,車門還未關,不遠處突然走過來了一個小小的人影。
季明遠可是太熟悉了。
因為,他和對方打交道過很長時間,那人不是旁人,正是林蘭蘭。
季明遠拿著包子,手幾乎捏到變形,他朝著前麵的季長崢說,“小叔,走吧。”
語氣鎮定,但是隻有熟悉他的人,才能知道,他一點都不平靜。
相反,看到林蘭蘭之後,那種本能的服從,想要下去和對方打招呼的心思,幾乎是呼之欲出。
全身體都在告訴他,季明遠你下去啊,你抬頭看看啊,那可是林蘭蘭啊。
那是你要守護著的林蘭蘭。
這樣,季明遠幾乎是渾身都在發抖,他咬緊牙關道,“小叔,走,快走。”
沈美雲看出不對了,她也跟著催促,“季長崢彆看了,直接走。”
季長崢收回目光,從後視鏡裡麵看到季明遠蒼白的臉色,以及明明是七八度的溫度,但是對方卻仍然汗珠滾落。
這讓,季長崢眉眼越發深邃,他壓住探究的心思,一踩油門,猛的車子一下子竄了出去。
剛好和旁邊的林蘭蘭錯開。
車子行駛得太過突然,以至於冒出了大片的尾氣來,林蘭蘭也沒想到自己這麼倒黴。
自己前腳從家裡偷跑出來,後腳就吃了這麼大一嘴的汽車尾氣。
剛想罵一句,但是轉念一下想,季哥哥還在醫院等她,便朝著吉普車吐了一口吐沫。
轉頭朝著醫院跑去,熟練的跑到了季明遠的病房後,隻是看著那空蕩蕩的病房。
林蘭蘭陷入了茫然,還以為自己跑錯了病房,還特意去門口看了一眼。
確定是這個病房沒錯,昨天她被帶走的時候,特意記住了這個病房啊。
剛好有護士來收拾病房。
林蘭蘭便忙問過去,“姐姐,我想問下,這個病房裡麵的病人嗎?姓季,叫季明遠。”
怕對方不知道,特意還補充了一句。
護士說,“走了啊,一大早他家人就把他接走了,小朋友,你的家人沒和你說嗎?”
這——
林蘭蘭徹底懵了,“走了?走哪裡了?他沒和我說啊?”
季哥哥怎麼會一走了之,不告訴她啊?
這護士哪裡知道,她搖搖頭,“你回去問你家人吧,我也不是很清楚。”
林蘭蘭看著那偌大的病房,空蕩蕩的,連帶著心也跟著空了起來。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病房的,她看著外麵的天空,明明是藍色的,但是在她眼裡卻是灰蒙蒙的。
怎麼會呢?
季哥哥出院了,但是沒告訴她。
“林蘭蘭?!”
正當林蘭蘭自艾自憐的時候,林鐘國從不遠處過來,手裡還拿著一遝子繳費單,這是之前他給季明遠看病的清單,剛和那醫生聊完。
求爺爺告奶奶,總算是把這件事了結了。
但是,林鐘國怎麼也沒想到,竟然在醫院門口再次看到了林蘭蘭。
這讓林鐘國氣炸了好嗎?
他上去就一把提著林蘭蘭的衣領子,一巴掌拍在她的肩膀上,“你是不是非要把你爸給氣死了,你才高興?”
為了擺平季明遠摔傷這件事,他前後跑了多少次了?
花了多少關係,花了多少錢?
這還是其次的,他還要在季明遠和季長崢麵前裝孫子,就是為了讓對方把這件事翻篇。
可是林蘭蘭呢?
她倒是好,又從家裡偷跑出來,非要把季明遠一家子全部惹惱了。
讓林家去陪葬,她才滿意嗎?
林蘭蘭也沒想到,竟然一出醫院的門,就撞見了她爸爸,而且她爸爸還發這麼大的火。
她下意識的要解釋,“爸——”
“你彆說了,從現在開始,你給我在家哪裡都不要出來。”
“爸,季哥哥呢?”她還在堅持問。
聽到這,林鐘國再次揚起了巴掌,但是對著林蘭蘭那一張巴掌大的小臉時,到底是沒下去手。
雖然沒打,但是並不掩飾他的怒火攻心。
一遝子的繳費清單,一下子全部砸在了林蘭蘭的臉上,“你還問季明遠?這是季明遠的繳費清單,林蘭蘭,要不你給我報銷一下?一共三十七塊一。”
林蘭蘭哪裡有錢,她更沒料到的是她爸爸在和她算錢。
這讓,林蘭蘭懵了下。
更懵的還在後麵。
“林蘭蘭,你彆逼我,逼我把你送回你親生父母家。”
這話一說,宛若一聲驚雷,炸的林蘭蘭半天都回不過神,她聲音尖利,帶著不可置信,“爸!”
她怎麼也沒想到,林鐘國會有這麼一個心思,送她回親生父母家。
她親生父母家是什麼樣的?
雖然在首都,但是窮的叮當響,一家子姊妹六七個,而且還都是女孩子,她是老三不上不下。
她要是回去了,彆說受寵了,就是連吃口飽飯,都是不容易的。
家裡孩子多,吃不起飯,誰顧得上她這個不上不下的老三啊。
見林蘭蘭反應這麼大,林鐘國就知道怕了,他看著她,“蘭蘭,你彆逼我走這一條路。”
和得罪季家比起來,蘭蘭未來嫁給周青鬆都是小事了,畢竟,人啊,隻能先顧著眼前了。
等林蘭蘭長大後,能不能嫁給周青鬆還不知道,但是他卻知道,如果現在得罪了季長崢。
林家的好日子就到頭了。
聽到父親如此功利的話,林蘭蘭徹底怔住了,她一動不動,由著林鐘國抓著。
她想,她的父親本來就是這樣,利益至上。
而她不過是對方手裡的一個籌碼。
在這一刻,她竟然羨慕起來了沈綿綿,因為她雖然沒有來到親生父母身邊,但是卻有一個愛她如命的母親。
那是她求了兩輩子,都求不到的親情。
想到這裡,林蘭蘭安靜的流眼淚,不在說話,也不再去問季明遠的去處。
以後時間還長,她總會找到季哥哥的。
*
被林蘭蘭牽掛著的季明遠,在車上坐著,當遠離了林蘭蘭之後,那揪心的感覺,也跟著逐漸消失了。
臉色也慢慢好看了一些。
等到了招待所後,季長崢便嚴肅了神色,“到底是怎麼回事?”
顯然之前對方是瞞著他,沒有完的。
沈美雲很自覺的把門給關上,自己出去溜達,把空間交給了那叔侄兩人。
季明遠垂眼,“就是你看到的那樣,一旦見到林綿綿,我便會不受控製,想對她好,但是——”
他抬眼,“小叔,我不想被這一股力量給控製了。”
上輩子他被控製了一輩子,這一輩子,他想為自己活。
季長崢算是一個堅定地唯物主義,他第一次聽到這,“沒有解決的辦法?”
季明遠搖頭,“我死,或者她死,再或者我離開,離她遠遠的。”
季長崢擰眉,他站起來在屋子裡麵踱步,半晌後,做了決定,“你現在走,我送你去車站回北京。”
既然是這樣一個情況,對方待在漠河就是一個定時炸蛋。
與其這樣,還不如現在就走,離的遠遠的。
他這話一說。
季明遠,“小叔,你明天結婚,我想去——”
季長崢開始收拾行李,不容拒絕,“我到時候把結婚照會寄到家裡的,我現在送你去車站。”
季明遠還想說什麼,但是卻被季長崢打斷了,“明遠,在林蘭蘭麵前,你能控製自己嗎??”
季明遠,“就難。”
“那就是了,現在立刻馬上就走。”
對於季長崢來說,他喜歡把一切風險點都給掐死在搖籃裡麵。
他不允許任何意外發生。
既然無法對林蘭蘭下手,那隻能另擇他法。
這——
對上季長崢堅定的眸子,季明遠知道這件事沒有轉圜的餘地,他陷入沉默。
季長崢很快就收拾完了。
提著行李裝好藥,便帶著季明遠出門。
看到這一幕,沈美雲驚呆了,“怎麼了?”
“這是要去哪裡?”
季長崢,“送他回北京,現在就走。”
這——
沈美雲蹙眉去看向季明遠,季明遠苦笑,“我把林蘭蘭的事情說了。”
他小叔向來個雷厲風行的性子,做的決定是很難更改的。
沈美雲了然,“走了也好,不然林蘭蘭那邊變故太大。”
這是實話。
眼見著沈美雲也不反對,這下季明遠想了下,也不在說話。
這個時候,好像沒有他發言的餘地。
到了車站,季長崢直接買了一張最快去北京的出發的票,遞給了季明遠,“你路上慢點,我會和你爸說,讓他去車站接你。”
季明遠點頭,看著小叔大包小包的東西給他準備。
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說些什麼。
“小叔,你保重。”
季長崢點頭,目送著對方離開後,他這才把那一顆懸的心,徹底放下去。
一轉頭就對上沈美雲似笑非笑的眼神,“老實交代,你有私心嗎?”
這——
季長崢不說話,他隻是安靜地看著沈美雲,半晌,他才說,“美雲,我這人心眼不算大,隻能裝你一個人。”
他不允許彆人來覬覦美雲。
誰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