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知道什麼了？
趙春蘭還有些茫然, 下一秒，就見到原先還站立聊天的幾個男人們，齊刷刷的往一個方向跑。
這是要去哪裡？
倒是, 沈秋梅突然想起來什麼，“春蘭, 你不覺得這一幕有些熟悉嗎？”
這一提醒，趙春蘭似乎也想到了，她眼睛越來越亮，“你是說？”
沈秋梅嗯了一聲，不動神色, “喊上玉蘭, 我們去看看。”
趙玉蘭還有些茫然，但是已經被趙春蘭給拽上了。
她們一走。
原先還在低頭挖水草, 抓螃蟹，抓田螺的嫂子們, 不由得對視了一眼，“他們怎麼突然就走了？”
“好像說是有個人突然不見了。”
“啊？那不是掉河裡麵了？”
“不曉得, 不過不關我們事情就是了。”
大家都忙著呢，就算是抓不到螃蟹, 這滿河灘的泥螺可都是能撿回去的。
說不得這次撿完, 下次就沒了，畢竟, 他們這邊的天氣, 到了十月份就已經是冬天了。
眼見著大家都在搶泥螺，原先問話的人也跟著把心思給摁回去了。
也不打算去湊熱鬨了。
另外一邊。
季長崢帶頭，司務長周參謀緊跟其後，接著便是溫指導員, 四個人挨著之前趙春蘭指著的方向就走。
約摸著走了二十來分鐘，這邊的人也越來越少。河灘上的水草和蘆葦，都跟著慢慢便的枯黃起來。
偶爾從蘆葦蕩裡麵，飛起兩隻一窩野鴨子來，在蒼茫灰暗的天空下，越發顯眼。
看的司務長眼饞的不行，“要是能把槍拿上，過來列一批野鴨子也行啊，蘿卜燉老鴨，那味道真是絕了。”
這話一說，周參謀看了他一眼，“隊伍裡麵有子彈，但不是這樣浪費的。”
司務長歎口氣，“什麼時候咱們隊伍，在組織一次采集任務？食堂這邊好久沒加餐了。”
聽到司務長這話，季長崢和溫指導員同時看了過來。
周參謀搖頭，“邊防要守，救災要救，訓練要訓，還有學習任務，操練任務，這裡麵哪一項都耽誤不得，采集任務是彆想的。”
采集任務隻能說是在駐隊不忙的情況下，才能抽調人出去。
但是如果大家都忙碌，自然是彆想了。
司務長，“嘴巴都淡出鳥了。”
“你也和老領導反饋下，咱們食堂好幾個月都沒沾肉味了。”
上次吃肉，還是去青山采集呢，這都過去多久了？
周參謀想了下，“我會提，但是能不能有，那要看領導的安排了。”
說著話，一行人便走到了河堤旁邊，老遠就看到沈美雲半趴在河堤上，半個身子掛在下麵。
司務長呆了下，嘴裡的茅草都掉了，“美雲這是要跳河了？”
“季長崢，你怎麼你媳婦了？”
這話還未落。
季長崢便一陣旋風一樣跑沒影了，下一秒。
就見到季長崢直接把沈美雲，給從河堤旁邊給生生的拽上來了。這一拽不打緊，沈美雲費心費力好不容易，把大螃蟹給裝到網兜裡麵去。
被這突如其來的打斷，嚇的網兜一掉，吧唧，落河裡麵了。
沈美雲的小臉當場就氣綠了，“誰啊？”
三個大螃蟹啊，好不容易扒拉到了網兜裡麵。
一回頭就看到了季長崢，“你怎麼來了？”
季長崢繃著一張臉，“我在不來，你都要跳河了。”
“我給你氣受了？還是爸媽給你氣受了？”
怎麼好好的都要跳河？要不是他來的快，人都要掉下去了。這大草甸子哪一年不淹死好幾個人？
隻是季長崢，從未想過這裡麵被淹死的人，會有自己的老婆。
沈美雲一頭霧水，“誰說我要跳河了？”
她指著河堤旁邊的螃蟹，以及還沒來得及沉下去的網兜。
“我在抓螃蟹啊。”
“季長崢，你拽我的時候，就沒看到我手裡的網兜啊，還有河堤旁邊全部都是密密麻麻的螃蟹啊？”
這下，輪到季長崢陷入了沉默，他不是沒注意到，隻是之前那會的心神都被沈美雲跳河給轉移了。
以至於，周圍的物件，全部都成了空氣。
司務長他們就是這個時候過來的，一過來就看到了地上的小桶堆滿的螃蟹，“美雲，你不是在跳河啊，是在抓螃蟹啊。”
沈美雲，“是啊。”
司務長輕咳一聲，“那季長崢你剛——”
還沒說完的話，就比季長崢冷著臉打斷了，“看河堤下麵，抓螃蟹。”
司務長探頭一看，一句，“臥槽，這麼多。”
河堤周圍密密麻麻的螃蟹，都在往上麵爬，一摞一摞的，層層疊疊。
不是人家是在水草裡麵找螃蟹。
怎麼到了沈美雲這裡，就成了撿螃蟹了？
撿都撿不完的那種。
沈美雲嗯了一聲，“這邊河堤周圍全部都是的，你們帶東西了嗎？”
螃蟹可不像是魚，螃蟹會爬啊，爬的到處都是的。最好有裝螃蟹的工具才行。
司務長從口袋摸了下，摸了一個編織袋出來，“我隨身帶著一個袋子。”
“也不多，就區區能裝五十斤左右。”
這個牛吹的好。
周參謀沒帶，溫指導員也沒帶，至於季長崢，他也搖搖頭，“我是臨時出來的。”
趙春蘭，趙玉蘭，還有沈秋梅她們過來了。
“我們有桶。”
三人都是拿了小桶過來的。
“不夠用。”
司務長果斷道，“你們來看了就知道了。”
趙春蘭她們探頭看了一下，瞬間陷入詭異的沉默。
“我回去拿袋子。”
趙春蘭立馬就做了決定，“你們在這裡等我。”
這還真需要一個人回去拿東西了。
司務長沉吟了下，“你直接去炊事班，前幾天卸貨的土豆袋子，都還在那裝著呢，你去拿個十個八個過來。”
趙春蘭自然沒有不答應的。
她一走。
這邊人就準備動起來了。隻是，看著那河堤，大家就跟著犯難了，河堤不像是其他地方，這是個斜坡，而且還是快九十度的斜坡。
難怪之前沈美雲整個人都半趴著上麵了。
“我網兜和火鉗掉下去了，不然還能撈螃蟹。”
說這話的時候，沈美雲還哀怨地看了一眼季長崢，他怎麼想的？
她日子幸福美滿，她乾嘛要跳河啊？
季長崢也有幾分尷尬，他思忖片刻，“跳下去吧，跳下去撿螃蟹，撿完了，扔上去？”
“螃蟹夾人。”
大閘蟹啊，兩個鉗子可厲害了。
“要是有簸箕就好了，把用著掃帚把螃蟹都趕到簸箕裡麵，直接提上去。”
這話一說，倒是給了沈美雲靈感。
“那不是蘆葦蕩嗎？割點蘆葦過來，做成一個簡易的掃帚，把螃蟹都給趕到小桶裡麵。”
彆的不多，他們這裡的小桶倒是多。
四個人一人一個呢。
這話一說，司務長就動了，薅著蘆葦就過來了，砍掉了上麵不要的絮絮，隻要下麵的稈，用著茅草一綁便成了，簡易的掃帚了。
於是，司務長一手提著小桶，一手拿著蘆葦杆，學著之前沈美雲的動作，就那樣趴在河堤上。
屁股撅的老高，去用力哈拉下麵的螃蟹。
沈秋梅看不下去了，一腳踹在他屁股上，“讓你勾螃蟹，不是讓你騷。”
司務長，“……”
所有人，“……”
不知道是誰率先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哈。”
司務長委屈，“我不撅屁股，下半身不用力，這螃蟹怎麼能進桶？”
那螃蟹用著鉗子互相夾著，彆提多大力了，這樣趕著根本趕不到幾隻來。
季長崢脫了衣服，“我下去。”
沈美雲蹙起一雙細細彎彎的柳葉眉，“都九月了，天氣有些涼了，河水也是涼的。”
漠河的九月，相當於北京的十月了。到了傍晚的時候，河水都有些冰手了。
季長崢，“沒事，我們就是冬天結冰的時候，也還下過大草甸子呢。”
“這點溫度不算什麼。”
沈美雲還想說些什麼，季長崢摁著她手，“美雲，相信我好嗎？”
他有一雙很沉靜的眼睛，就那樣專注看著一個人的時候，沒人能夠拒絕的了。
沈美雲也是。
她嗯了一聲，眼見著季長崢脫了衣服，跳了下去，而後溫指導員思索了下，也跟著跳了下去。
一下去。
溫指導員就大叫一聲，“螃蟹夾我。”
得虧這裡離大部隊遠，不然怕是大部隊都給驚動過來了。
季長崢捂著他嘴，“閉嘴！”
溫指導員從水裡麵掏出一隻螃蟹，“我被咬了啊。”
“忍著。”
“真是無情。”
季長崢都不搭理他，先是一頭紮進去，把沉入水底的火鉗給撿了起來，旋即，四處搜尋了下，便把那網兜給利用起來。
半立在河堤處，用著火鉗就扒拉螃蟹到網兜裡麵。
不得不說，下麵的位置好，扒拉的方便，也很容易出力，不過一會會的功夫，便扒拉了好多螃蟹進去。
而上麵周參謀便趴著身子，接著網兜，一兜全部拽了起來。
“喲，這可不少。”
這一兜少說有二三十隻，他家愛人和小姨子，經常來大草甸子收刮，他自然知道這一網兜的價值。
平日裡麵，他愛人和小姨子兩人，就是來一天也抓不到這麼多。
下麵溫指導員在催促，“彆看了，快倒出去，把網兜在送下來。”
他發現了，網兜比桶還好用，因為螃蟹會自動夾著網兜的繩子。
周參謀笑了下，立馬把網兜立馬的螃蟹，倒在了司務長給留下的那個唯一的袋子裡麵。
又把網兜遞下去了。
“我也下去。”
司務長擼起袖子，“你們在上麵，上麵要不了這麼多人。”
沈秋梅想說他年紀大了，起碼也四十了，不像季長崢他們這般年輕。
但是，司務長說了一句，“蟹黃拌飯，你想吃不？”
沈秋梅想。
於是，一腳踹過去，“脫衣服怎麼這麼慢？”
司務長，“……”
二十年的愛人啊，情誼就隻值一碗蟹黃拌飯。
等他下去後，等於說水底下三個人，負責往上運了。
上麵幾個人負責拿。
還有趙玉蘭負責挖坑，因為一會會的功夫，那一編織袋子就裝滿了。
“真是活久見了，第一次遇到撿螃蟹的。”
她以前可都是捉螃蟹。
趙春蘭來的及時，她拿了十多個編織袋子呢，另外還帶來了一個炊事班的小同誌。
是大河，大河喂完豬了，正要去找司務長彙報的。這不是司務長不在嗎？就追到這邊來了。
多個勞動力好啊。
大河一來，司務長就招呼他跳下去了。
大家分工明確，下麵抓螃蟹，上麵撈螃蟹。不過個把小時的功夫，所到之處，恨不得牆皮都給刮一層下來。
眼見著天也快黑了。
季長崢掃了下，自己已經被夾了第無數次的手，“上去吧，沒什麼了。”
司務長，“我看那邊還有兩隻。”
“不要了。”
司務長不樂意，季長崢不理他，自己順著河堤爬了上去，出河堤的一瞬間，秋風吹過來。
還是有些涼颼颼的。
沈美雲順勢把沒用過的編織袋，套在他身上，“先將就點。”
季長崢低頭看了下編織袋，又去看沈美雲。
沈美雲像是知道他要說什麼，“到家了就脫，就這一會，彆著涼了。”
她知道不好看。
“那行吧。”
季長崢這人沒彆的優點，最主要的就是聽媳婦的話。
見他不在抗拒，沈美雲還把那編織袋，繞著他身體打了一個蝴蝶結。
季長崢，“……”
看著雙眼放光的媳婦，他心說，美雲喜歡就好。
於是，等司務長他們上來後，就看到了身穿編織袋，頂著蝴蝶結的季長崢。
所有人，“……”
想笑，但是又不能笑，怕他們媳婦也這樣弄。
“數一數有多少了？”
司務長忙岔開話題。
“六袋子呢。”
司務長，“十一個袋子沒裝滿，可惜了。”
這話說的，讓外人聽到了想抽他。
畢竟，一袋子可是五十斤重的，六袋子少說也有三百斤啊。那真是河裡麵撿螃蟹，不要錢了。
“好了，回去吧，天色也不早了。”
夕陽早都沒了，眼看著月亮都快升出來了。
熱熱鬨鬨的大草甸子，這會稀稀落落沒幾個人了。基本上該回家的都回家了。
沈美雲摸了下頭，這才想起來，“我家綿綿呢？”
也沒來找她啊。
真是抓螃蟹抓昏頭了。
趙春蘭，“我那會回去拿編織袋的時候，把她和我們家二樂，一起送回去了。”
“我還和你說了，你忘記了？”
沈美雲還真忘記了，她拍了下額頭，“抓螃蟹興奮過頭了。”
下次可不能這樣了。
“這些螃蟹袋子裡麵的全部拿到食堂，先用清水養著，明天做了吃了。”
“但是幾個桶裡麵和網兜裡麵的，我們自己家分了吧。”
這是一部分充公，一部分私自分了。
沈秋梅聽到司務長這話，就去擰他，“那也不夠吃，就那幾個小桶夠乾嘛？”
“我們辛辛苦苦撈一場，全部都給食堂了，憑什麼啊？”
趙春蘭也跟著點頭，“就是，一人一半還差不多。”
這——
司務長去看周參謀和季長崢他們。
周參謀，“食堂也好久沒開葷了，這樣吧，我們季家留兩袋子，剩下的四袋子，給食堂怎麼樣？”
“給了食堂，咱們也能去吃。”
也就是分兩成了。
沈秋梅還是不樂意，倒是趙春蘭歎口氣，“那就這樣吧！”
“早知道這樣的話，下次就不喊你們了。”
這話一說，周參謀瞪眼睛，“春蘭同誌，你這思想覺悟可不高啊。”
趙春蘭冷笑，“你思想覺悟高，把你每個月工資都捐出去。”
一下子把周參謀懟的沒話說了，灰溜溜的。
倒是沈美雲在中間打圓場，“兩袋子就兩袋子吧，兩袋子少說也有一百斤，在加上這幾個桶裡麵的，我們三家一家最少，也能分個四十多斤左右。”
“夠了，在多的話，吃不完也浪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