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明年在繼續發展下去,你算一筆賬就知道了。”
也就是說,哪怕是現在拖延,到了後麵還是要建養兔場的。
畢竟,早晚都逃不掉。
劉會計,“你想讓我合計下。”
建養兔場不是小事,又要磚瓦,又要錢,又要人的。
“一百塊錢夠不夠?”
沈美雲,“……”
劉會計摳是真摳啊。
沈美雲想了下,“如果光買磚塊的話,不算上人力,肯定是夠的。”
“當然,也不能算上後續的養殖錢。”
兔子可是要吃東西才能長大的,那這些自然也要錢。
劉會計大手一揮,“一百塊我批了。”
他朝著司務長安排,“你去找磚窯廠,就跟他們說我們要碎磚頭。”
碎轉頭便宜。
司務長看著比他還摳門的劉會計,歎了口氣,“一百塊錢能買的碎轉頭還不少。”
“那就儘量往大處蓋,中間的隔欄,就讓戰士們上山砍木頭。”
這是為了省錢。
隻能說摳門還是劉會計摳門。
在商量好細節後,三方人馬就開始行動了起來,沈美雲根據養豬場外麵的場地,來畫養兔場的設計草圖。
估算了個大概的數字,給司務長後,司務長則領著人,開著車去了磚窯廠。
正常一塊磚是一厘錢,也就是說一分錢能夠買十塊上好的磚頭。
但是,司務長要的是碎磚頭,基本上都是破損,或者燒壞沒人要的那種。
碎磚頭便宜啊,價格基本上好磚頭三分之一的價格了,而且還不是按一塊買的,而是按堆賣的。
一堆十塊錢。
十塊錢就能夠裝大半卡車回去。司務長用一百塊錢承包了磚窯廠,所有的碎轉頭不說。
到最後,還讓磚窯廠的廠長給他搭了一千塊的好磚。
算是買了一百塊錢貨的福利。
那磚窯廠的老板看到司務長這樣,忍不住歎氣,“同誌,你說你們也是大單位了,怎麼就窮成這樣了?”
就是附近老百姓來買,他們都是買好磚頭的。
司務長給對方遞煙,“這不是單位經費緊張嗎?能省就節省了。”
蓋養兔場,又不是人住的,碎磚頭就碎磚頭了,也沒關係了。
“我在送你們三千塊吧。”
“你們守著邊疆也不容易。”
“彆!”
那磚窯廠的黃廠長真送起來,先前還四處想占便宜的司務長,反而給拒絕了,“不用了,這些碎轉頭都夠用了。”
“而且黃廠長,你之前也送了我一千塊磚,這就夠了,可彆在送了。”
那一千塊磚頭,是司務長計算之內的,沒讓黃廠長虧本。
但是要在送上三千塊好磚,那可真是會虧本了。
見司務長不要,黃廠長覺得奇怪,“算了,你不要好磚,那到時候有碎磚頭了,我讓人招呼你一聲,你過來拉走。”
“便宜賣給你。”
這話,司務長愛聽,連帶著自己身上的僅剩下的半包紅梅煙,一塊遞給了黃廠長。
“謝謝,我真是謝謝你了。”
他們部隊還真需要啊。
後期養豬場的規模大概率也要擴大,這碎轉頭不就有用了?平日裡麵多攢攢,攢個十車八車的,關鍵時刻不就派上用處了。
黃廠長看著那紅梅煙,默默的把自己的大前門給裝起來,抬手拍了拍司務長的肩膀,“兄弟,你們日子苦啊。”
司務長,“?”
還沒明白哪裡苦,帶來的人就坐在卡車上,朝著他招呼,“司務長。”
“走了。”
車子都裝滿了,兩卡車呢,還沒裝下,估計還要跑第二趟。
司務長噯了一聲,朝著黃廠長告辭。
磚頭一拉回去,部隊就開始忙活了,二十來號輪休的戰士們,便被安排到了養豬場旁邊。
碎磚頭一上,黃土坯一打,這不就安排上了?
人多力量也大,在沈美雲看來很麻煩的養兔場,在這些人手裡一周左右,就全部建好了。
外麵的廠房有了最基本的輪廓,光占地就有三四百平,內裡又做隔斷,五平方一個隔斷間。
原本隔斷間打算用木頭來做的,但是這不是碎轉頭有多的,便全部用碎磚頭。
而且每個隔斷間的牆壁下方,還留了一個門洞,在打開的時候,足夠讓所有的兔子們,互相更換隔斷間。
就這樣養兔場完工了。
完工的這天,沈美雲來負責查看,瞧著沒啥大問題,便把之前的那一些兔子們,全部都移動出來了。
五隻種兔暫時先分開關了,尤其是之前三隻才產完小兔子的母兔子,沈美雲打算讓它們先休養一個月。
不能那般頻繁的懷孕。
這單獨空下來也是浪費時間,剛好沈美雲之前讓司務長他們去大草甸子抓的野兔子。
也有了著落。
又陸陸續續抓了七隻回來,三隻公兔子,四隻母兔子。
這不就剛好派上用處了,這些兔子全部都安排了起來。
種兔作為種兔,小兔子是小兔子,一期二期三期全部都分的明明白白。
兔子廠安排進入正軌後,轉眼就到了八月十五。
整個駐隊都跟著熱鬨了起來,難得過節啊,這可是到了要吃肉的日子。
殺自家養豬場和養兔場的,自然是舍不得。因為不管是種豬,還是新培育的小豬仔,這都還是有成長空間的。
吃,是舍不得吃的。
那隻能吃外麵不要錢的肉了。
於是,駐隊便安排了一個隊伍,去上山采集了,隻是這一次沈美雲沒跟著去。
實在是太忙了。
她一邊要記錄養豬場的數據,一邊還要看著養兔場的兔子,分門彆類。
還有綿綿也開學了,她還要送綿綿去辦理開學。
所以,采集隊喊她一起去的時候,沈美雲直接拒絕了,“不去不去。”
“忙的要命。”
轉頭就送綿綿去了學校,她這學期就要從學前班,升到一年級了。
為此,郝老師還特意找了沈美雲,“綿綿媽媽,我之前給綿綿做了一個摸底考試,發現她的基本功很是紮實,所以想打算讓她直接去二年級讀書。”
因為在郝老師看來,以綿綿這個基礎,在去讀一年級的書有些可惜了。
沈美雲想了下,倒是沒直接給郝老師回答,而是轉頭看向綿綿,“你想跳級嗎?”
郝老師的這個來意,主要就是給孩子安排跳級。
綿綿想了下,“那我跳級的話,小梅花和四妹可以和我一起嗎?”
這——
沈美雲去看郝老師,郝老師搖搖頭,“小梅花和四妹的基本功我是知道的,她們沒你紮實,自然要老老實實的讀一年級。”
“那我就不要跳級了,我的朋友都在一年級呢。”
綿綿直接拒絕了。
沈美雲想了下,決定尊重綿綿的意見,“郝老師,我們綿綿今年還是讀一年級。”
郝老師擰眉,“綿綿媽媽,你不在考慮下嗎?畢竟,如果綿綿讀了二年級的話,那她將來畢業就可以早一年了。”
沈美雲搖搖頭,“不了,孩子願意讀一年級,就讀一年級吧。”
“郝老師,這是她本來就應該享受的學校生活,身為媽媽不該剝奪她的權利。”
更何況,離恢複高考還有七年,對於綿綿來說不著急,她應該好好享受她的童年生活。
當然,對於沈美雲來說,她也有能力為綿綿創造一種,可以不用為未來擔憂的好生活。
她可以學習好那是幸運,當然,如果她未來學習不好了,那麼對於綿綿來說,也僅此而已。
學習就算是不好,沈美雲還可以給她安排其他的路,讓她的生活無憂。
這是底氣。
也是為人父母的能力。
聽完沈美雲這一番言論,郝老師驚呆了,“綿綿媽媽,人家做父母的都希望孩子能夠成器,都希望望子成龍,怎麼你——”
沈美雲笑了下,“是不是想說,怎麼我不是對嗎?”
郝老師點了點頭。
“我對綿綿的要求不高,沒想過她將來能夠大富大貴,也沒想著她將來能夠聲名赫赫,我的女兒,我就希望她——”
她低頭看著綿綿,微微笑了下,“開心就好。”
人這輩子能活出這四個字,已經是極為不容易的,甚至說是極為苛刻的條件。
開心就好。
那是比有錢有名望,更難得到的東西。
郝老師呆了下,“你真是個奇怪的母親。”
她從未見過這樣的家長。
沈美雲笑了笑,“千人千麵,自然不能要求所有的家長都是一個性格。”
“好了。”
她拍了下手,推著綿綿去了郝老師身邊,“那我就回家了,孩子麻煩您了。”
學費什麼都已經交清了。
郝老師自然沒有不答應的。
目送著沈美雲離開後,郝老師看著還一無所知的綿綿,她忍不住道,“你有這麼一個媽媽,真幸運。”
不是所有的母親都能夠這般心胸開闊,灑脫自在。
是看淡一切後的從容,是對自身能力的自信,所以才能無欲無求的將所有美好傾注在孩子的身上。
綿綿聽了這話,笑彎了一雙眼睛,“我媽媽是天底下最好的媽媽。”
連帶著語氣都是理所當然。
等到了班級後。
綿綿已經是一年級的小朋友了,當然,也有學前班的孩子。
不過,那些孩子綿綿都不是很熟悉,她掃了一眼就收回目光。
接著就聽到小梅花跟著她低聲道,“我怎麼沒看到林蘭蘭啊?”
林蘭蘭跟她們一個班的,但是都好久了,林蘭蘭的座位上還是空著的。
綿綿搖搖頭,這話一落,四妹就八卦地說道,“你們還不知道嗎?”
“知道什麼?”
綿綿和小梅花同時看了過去。
“林蘭蘭被她爸媽送走了。”
“啊?”
這下不止是小梅花意外了,連帶著綿綿也跟著意外了。
“送哪裡了啊?”
四妹,“說是送北京了呢,去她親生父母家裡了。”
林蘭蘭不是林家親生的孩子,這件事也不知道怎麼的,後來所有人都知道了。
這裡麵自然也包含她的同學了。
“北京啊。”
綿綿抿著唇,“是她親生父母來接的嗎?”
四妹搖搖頭,“我偷聽我媽和春蘭姨的話,她是被強製送回北京的。”
“林家不要她了。”
這——
“為什麼不要她?”
綿綿很是納悶,她的夢裡麵,林家人可是很喜歡林蘭蘭的。
這四妹哪裡知道,她搖頭,“不曉得呢,不過她被送走了好,以後就沒人欺負咱們了。”
林蘭蘭一走,連帶著她的小跟班都跟著鵪鶉了下去。
這學校的日子才好過了呀。
這倒是。
綿綿沒把林蘭蘭放在心上,周青鬆突然說了一句,“林蘭蘭不想走的,但是林家非要她走。”
學前班,一年級,二年級的學生都在一起,周青鬆要升三年級了,所以他回來教室搬課桌,怎麼也沒想到聽到她們在討論這件事。
便主動開口了。
他一開口,四妹就嘰嘰喳喳問了,“為什麼呀?”
“林家以前不是最喜歡林蘭蘭了嗎?”
曾經很長一段時間,她們這些女孩子都好羨慕林蘭蘭的。
周青鬆沉默了下,他吃力的抱著桌子往外走,“林蘭蘭做錯事了,林家不要她說了。”
說到這裡,他目光複雜地看向綿綿,“你當初不回林家是對的。”
起碼,在沈阿姨這裡不管綿綿做錯任何事情,她都不會不要綿綿。
這一點,哪怕才認識沈美雲不足一年的周青鬆都知道。
可是——
林家人卻不知道。
綿綿聽到周青鬆的話,呆了下,她想了想,突然說了一句,“和我沒有關係。”
什麼沒有關係?
自然是林家人了。
林蘭蘭被林家趕走,她不知道。
林家的一切自然也就和她沒有關係啦。
她有爸爸媽媽,有爺爺奶奶,她很幸福,也不需要林家人。
看到綿綿這麼一個反應,周青鬆又再次沉默了,他心裡難受又有著說不出的慶幸。
八歲的周青鬆,不明白這種情緒是什麼。
他隻是安靜的搬著桌子離開了教室,他升到三年級後便和小班的同學們分開了。
放學後。
二樂來學校接人,不過接的卻不是周青鬆,而是綿綿。
老遠的他扒拉在學校的大鐵門處,看到綿綿後,就跟著痛快的揮舞著小短胳膊,“綿綿姐姐,我在這裡。”
“你快過來呀。”
這一招呼,綿綿自然跟著過來了,她抿著唇,“二樂,你怎麼來學校了?”
他才三歲啊,春蘭姨姨呢?
二樂咧著小白牙,“我來接綿綿姐姐放學啊。”
“綿綿姐姐,你在等等我,明年我就來學前班啦。”可以和綿綿姐姐坐一個教室了,他現在還太小了,郝老師嫌棄他不要他呢。
綿綿嗯了一聲,牽著二樂的手剛要回去的,周青鬆挎著一個軍綠色的小書包,耷拉著腦袋,誰也不理的跟著過來了。
綿綿張了張嘴,卻發現周青鬆隻是看了看他們,就跟著轉頭要離開了。
二樂切了一聲,“一看我哥又在想林蘭蘭了。”
頓了頓,他可愛的小臉上滿是諂媚,“不像我,我就隻想綿綿姐姐。”
周青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