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大家聽到綿綿的話, 頓時覺得老臉一熱。
咳咳!
他們之前還真相信了,林鐘國是對綿綿好的。
卻沒想到,連帶著三歲的孩子都知道, 這是騙人的,他們竟然還被騙了。
林鐘國也沒想到,五歲的綿綿竟然已經這般聰明了, 他看著綿綿的目光中帶著幾分讚賞和惋惜。
不過,倒是沒有尷尬。
他坦然的承認了, “我對你是有圖謀,但是這隻是父親對女兒的圖謀, 一位父親想接親生女兒回家的心思。”
綿綿窩在沈美雲懷裡, 就仿佛有了大靠山一樣,她當即回道,“接我回去?打死我嗎?或者說是把我送走?”
人說小孩子童言無忌。
綿綿這一針見血的話, 一下子讓林鐘國, 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
半晌,才憋出了一句話。
“怎麼會?綿綿, 爸爸絕對沒有這個心思。”
“你可不是我爸爸,彆亂稱呼。”綿綿撇撇嘴。
她雖然小, 但是腦袋瓜子倒算是清醒。
從頭到尾都沒上林鐘國的套路, 這讓林鐘國有一種一拳頭砸在棉花上的感覺。
“林鐘國, 你來這一桌子坐吧。”
眼見著林鐘國還要吧啦吧啦, 溫指導員直接來了一場硬的,拽著他胳膊起來, “你要是願意喝喜酒,就去隔壁桌子,不願意就走。”
說走都是委婉的了。
要不是今兒的是他結婚大喜的日子, 溫指導員還能做的更直接點。
他這麼一說。
林鐘國神色頓時訕訕,“行吧,那我去隔壁坐。”
真是厚臉皮。
明眼人都能聽出來,溫指導員言外之意是趕他離開的,但是他偏偏不離開,甚至是去換個桌子坐。
這真不是普通人能做出來的事情。
溫指導員看到這一幕,朝著季長崢交換了一個眼色。
季長崢,“怎麼不趕出去?”
溫指導員歎口氣,“他是我連襟的發小。”
這關係扯的。
季長崢挑眉,走到林鐘國麵前,在他耳邊說了一句話。下一秒,林鐘國的臉色變了下,甚至不用人催促,直接離開了周家。
這讓所有人都意外了起來。
大家都很好奇,季長崢和林鐘國說了什麼?
這才甩掉了這一個狗屁膏藥。
麵對大家的問話,季長崢隻是笑著搖搖頭。
倒是輪到沈美雲問的時候,季長崢倒是沒瞞著,低頭在她耳邊說了一句。
沈美雲聽完,眼睛一亮,“高!”
高還是季長崢高。
打蛇打七寸。
難怪林鐘國直接離開了。
季長崢笑著摸了摸沈美雲的頭,一直到吃完飯離開後。
他第一次多事,朝著周參謀說了一句話,“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這話一說,周參謀一怔,坐在椅子上好久都回不過神。
旁邊的趙春蘭在收拾屋子,妹妹出嫁了,屋子好像一下子就空了起來。
她好奇地看過去,“老周,你怎麼了?”
周參謀把季長崢說的話,重複的一遍告訴趙春蘭。
其實,不像是林鐘國說的那樣,趙春蘭潑辣蠻橫,實際周參謀很尊重自己的媳婦。
在他眼裡的趙春蘭,是極為聰明,有胸襟,有眼光的。
所以,他想聽下趙春蘭的意見。
趙春蘭聽完,收拾桌子的手一頓,“我覺得長崢說的挺有道理的。”
她不在收拾東西,而是走到了周參謀麵前,“老周,因為看在你的麵子上,所以林家人能進部隊,因為看在你的麵子上,所以玉蘭和小溫要忍著,更是因為看在你的麵子上,所以美雲和綿綿,要被林家人惡性。”
“老周,這一切你還不明白嗎?”
周參謀知道,但是他心軟,在加上和林鐘國是打小的交情,當初,林鐘國的父親死的時候,拉著他手,讓他這個當哥哥的,要多照顧點林鐘國。
他也答應了下來。
這麼多年來,他也確實是做到的。
在合理範圍內,給林鐘國便利。
但是如今的林鐘國似乎飄的厲害,當然這裡麵也有他縱容的結果。
周參謀捏了捏眉心,“讓我想想。”
他到底是沒狠下心。
“老周,不要等到事情無法挽回的時候,再去做決定,那時候一切都晚了。”
趙春蘭留下這一句話,便出去乾活了,不在打擾對方。
把空間留給了周參謀一個人。
周參謀雙眼無神地看著屋簷房頂,腦海裡麵走馬觀花的閃現著,過往的一幕幕。
最後,定格為林鐘國那一張諂媚又精明的麵龐。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們之間的兄弟情便變質了。
或許是今天,或許是更久的以前。
是時候該做決定了啊。
長崢說的對,春蘭也說的對。
隻有,他自己這個當事人,還在當局者迷。
周參謀本來就不是拖泥帶水之人,不然也不會做到參謀長的位置。
一旦下定決心後,周參謀雷厲風行的安排了起來。
第一件事找到了司務長,“老崔,食堂對外的進貨,現在固定的還是林家供貨嗎?”
司務長沒想到,周參謀突然問起這件事。
他正在盤算月底的賬,一邊點貨,聞言詫異的點頭,“是啊。”他把辦公室的貨打開了袋子,讓周參謀看,“不過,林家貨越來越差了。”
“你看這批土豆,不是青的就是帶長芽的,就光外麵一層好看。”
特意一袋子土豆全部倒了出來,讓周參謀看。
周參謀看到這,目光一凝,“換供應商吧。”
“啊?”
這下輪到司務長愣著了,“你確定啊,老周?”
“林家之所以現在這個程度,還能在我們食堂供貨,正是因為看在你的麵子上。”
也算是另外一種開後門了,不過是合理合規的範圍內開的後門。
林家有貨,而更好部隊需要,僅此而已。
周參謀聲音有些冷,“以後不用看在我的麵子上了。”
“找個由頭,把林家換了。”說到這,他目光放在那發青的土豆上,聲音淡淡道,“倒不用找由頭了,這不就現成的,貨物質量不好,換一家好的供應商進來。”
司務長手裡的賬本跟著一掉,“老周,你來真的啊?”
周參謀和林家關係好,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
周參謀嗯了一聲,“林家過分了。”
如果林家一直安安穩穩的供貨,供好貨,說實話這個供應商給林家,也不是不行。
但是,林家飄了,貨物一次比一次差。
早該換掉的。
司務長忍不住上下打量著周參謀,“行啊你,開竅了啊。”
兩人都是認識多年的交情了,說話自然也就沒了顧忌。
周參謀歎口氣,“以前顧忌著交情,礙著情分,這不是如今想通了嗎?”
“林家做事不地道,部隊沒必要吃虧了。”
“新供應商你看著辦,隻要對方貨好便宜就行。”
三兩句話,解決了林家賴以生存的東西。
司務長嗯了一聲,“就等著你這話了,林家那貨,我早都看不上眼了。”
說完,又打開了豆腐泡看了下,“什麼玩意。”
全部都是碎頭子。
真是把部隊當土財主來對待了。
司務長的動作很快,當天下午在林家讓工人,再次送貨進來的時候。
直接就拒收了。
這讓工人完全懵逼的狀態,“不是,司務長,這怎麼突然不要了?”
“林同誌,之前還讓我送過來的啊。”
司務長當著工人的麵,打開了他送過來的貨物,“你看看這些貨,蘿卜糠心的,黃豆芽變綠了,哦,土豆也便綠了,豆腐泡都是碎的。”
“你把這話帶給林鐘國,你問問他,是不是部隊的都是冤大頭?專門吃他這些破破爛爛的東西?”
這——
工人聽到這話,當場汗珠就跟著滾落下來了。
“哪能啊。”
他也勸過林鐘國不要這樣做,畢竟,大家都不是瞎子,但是林鐘國卻說,他是個送貨的,隻管送貨就行了。
他的事情少管!
這下好了吧,東窗事發了。
司務長無意為難送貨的工人,隻是淡淡道,“你把貨全部挑回去,對方自然就明白了。”
工人麵色如土,“是!”
等工人拖著一板車的貨,拖到林家的時候。
林鐘國正在和李秀琴吵架,本就是火冒三丈,看到老李拖著板車過來,頓時火上澆油。
“三點半的貨物,這都四點了,你怎麼還在這裡?”
“給你開工資,不是讓你到處玩的。”
老李也為難,他當即低著頭,“林同誌,不是我玩,是我把貨送到了駐隊後廚,對方不要。”
這話一說,林鐘國頓時一凜,“你說什麼?”
“對方不要啊。”
“讓我在拖回來。”
林鐘國心裡咯噔下,“你把事情的經過,原封不動的和我說一遍。”
等老李重複完。
林鐘國唇顫了下,“完了!”
“完了什麼完了,林鐘國這件事你不跟我解釋清楚,你休想出這個門。”
屋內李秀琴還在喋喋不休的吵架。
試圖攔著要出門的林鐘國,卻被林鐘國一巴掌打了回去,“安分點,林家要完了,完了你知道嗎?”
現在林家的一切,都是靠著和部隊做生意賺來的。
按照如今被退貨的趨勢,明顯不妙啊。
這個老娘們還在喋喋不休。
李秀琴捂著臉不可置信,“你打我?”
“林鐘國你這個老不死的,你打我?你忘記了,當初結婚的時候,是怎麼和我爸媽承諾對我一輩子好的嗎?”
都這個時候了。
李秀琴還在情情愛愛,這讓林鐘國有些悲哀。
他指著外麵的板車上的貨物,“看到了嗎?”
李秀琴怒氣衝衝道,“你休想跟我轉移話題。”
說不通,她就隻是一個光長得漂亮,沒有腦子的花瓶。
林鐘國從未像這般後悔過,娶了這麼一個沒腦子的玩意。
他鬆了鬆衣領子,轉頭就往外走,既然說不通,那從一開始就不該說。
他走到一半,就被李秀琴給拽著了,她披頭散發,滿臉淚痕,“你是不是在外麵有人了?是不是?”
這是要弄死他嗎?
他要是在外麵有人了,這要是被婦聯和工會知道了,還不把他給關到農場改造了?
林鐘國氣的要死,他深吸一口氣,麵目猙獰,掐著李秀琴的脖子,“你是不是非要我死,我死了,你就高興了?”
這一掐,李秀琴徹底清醒了,抬手就給了他一爪子。
當即在林鐘國的臉上抓出了三條,血淋淋的痕跡來。
林鐘國忍無可忍,朝著老李說道,“摁住他,我去一趟駐隊的食堂。”
老李呆呆的點了點頭,拉著了要追出去的李秀琴,跟著勸道,“李同誌,你彆在折騰了,在折騰下去,林家就沒了。”
這話一說,李秀琴又是一呆,捂著臉嚶嚶嚶的哭了起來。
她也不知道怎麼了。
自從蘭蘭走了以後,她人就像是沒了主心骨一樣,天天心裡空落落的,脾氣也大了起來。
見到人就想刺兩句。
如果是以前的話,蘭蘭肯定會出來安慰她,但是現在蘭蘭走了,就剩下她一個人了。
想到這裡,李秀琴哭的越發厲害了。
*
林鐘國走出了家門口後,他抬手擦了下臉上的血印子,拿著一看竟然流血了,罵了一句。
“瘋婆娘,蠢婆娘,都大禍臨頭了,還在弄這種無意義的事情。”
說完,回頭看了一眼家門無力的歎口氣,打起精神,去了一趟部隊食堂。
他到的時候,司務長正在點貨,基本上都點完了。當然,點的是之前林鐘國送的那些乾活。
豆腐泡,木耳,乾海帶這些。
他一來,看到地上被擺放著的貨物,林鐘國心裡頓時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司務長,您這是?”
態度倒是恭敬,讓人挑不出半分毛病來。
司務長回頭,單刀直入道,“這些貨你都認識吧?”
這——
這讓林鐘國怎麼回答?
說不認識吧,部隊食堂就他們一家供貨的人,說認識吧,這些貨都是最差的貨物。
木耳是碎,豆腐泡也是碎的,乾海帶外麵看的是好好的,裡麵都長白斑了,還有土豆。
其實也沒好到哪裡去。
林鐘國心知這是東窗事發了,而且還是當場質問的時候。
他不明白,之前供貨那麼久都沒出問題。
怎麼突然就被喊來問話了?
林鐘國壓下亂七八糟的心思,低聲下氣找借口。
“害,都是我疏於管理,這才讓手下老李昧著良心,給部隊送這些次等貨。”
“實在是對不住了,司務長你點點,這些差貨有多少,我現在就讓人原封不動給您換回來。”
司務長看了他片刻,“是嗎?那我要去問問老李貪了多少錢了。”
他們都知道,老李不過是替罪羔羊而已。
這下,林鐘國慌了,他當即提高了籌碼,“這樣三倍!所有壞的了貨物,我全部三倍賠償。”
司務長,“不用了。”
“這些貨,你都帶回去吧。”
“從此以後,部隊的貨物都不在從你家進半分。”
隨著,他這話一落。
辦公室內瞬間安靜了下去,林鐘國還有些回不過神,“司務長,您在說什麼?”
司務長抬眼看他,目光裡麵透著淡淡的威壓,“要我在重複第一遍嗎?”
“林家貨物不好,部隊有權選擇換了你!”
最後三個字微微拔高了幾分。
林鐘國這一次全部聽明白了,他下意識地說道,“你不能這樣做。”
司務長,“林家貨物以次充好,濫竽充數,我換你是理所應當,是正大光明。”
這下,林鐘國徹底慌了。
他下意識地狡辯道,“誰人不犯錯?這是我手底下的人犯錯了,你不能牽連到林家身上。”
“更何況,我身後還有人。”
他特意咬重了這點。
司務長似乎不意外,“那你就去找你的人。”
“看他能不能讓我改變決定。”
他這是油鹽不進了。
這讓,林鐘國徹底慌亂了下去,他腦子轉的飛快,“據我所知,你和周參謀是戰友,而我和周參謀是幾十年的老交情了,你能不能看在周參謀的麵子上,給我這次機會。”
“以後我肯定不會了。”
司務長端詳了他片刻,似乎給了林鐘國無限希望。
接著,他又冷笑了一聲,“不能。”
“送他出去。”
他這話一說,老黃頓時過來,就要壓著林鐘國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