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沈美雲哪裡有禦夫之術, 她不過就是隨心而已。
她把季長崢看的重要,但是卻又沒那麼重要,他重要不過綿綿, 也重不過自己。
這一件事,她和季長崢都是心知肚明。
也正是因為如此,季長崢才會患得患失。
從某一種程度上來說。
沈美雲愛自己, 愛綿綿的程度,是超過愛季長崢的。
季長崢知道, 也正是因為知道,才會將兩人的關係發展到如今這個地步。
在這場婚姻或者說感情當中。
沈美雲處於絕對的主導地位, 而季長崢則是處於弱勢地位。
他越是處於弱勢地位, 便會越是在乎,這是心理條件達成的。
隻是,這些話沈美雲不好, 也不能和外人去說, 更不可能去剖析。
所以——
她隻是笑了笑,“都是關起門來過日子。”
“如果說真有什麼的話, 那可能便是季長崢比較重情?”
當然,季長崢的重情是針對於沈美雲的。
這話一說, 趙春蘭歎口氣, “結婚找愛人這件事, 就跟中獎一樣。”
“美雲是運氣好, 抽到了一個好簽,所以後半輩子也能夠平順, 但是我們——”
其實,她們也不差,比起鄉下那些打孩子不掙錢的漢子來說, 她們的日子不知道好到哪裡去了。
但是人啊,就是貪心,有了對比就會覺得自己有差距。
沈美雲笑了笑,“大家運氣都不錯。”
這是實話。
這年頭能夠嫁給軍人,丈夫有一份體麵的工作,就是自己當上了軍嫂,在彆人眼裡也是備受尊敬的。
沈美雲這話,倒是得到了不少人的讚同。
*
晚上。
綿綿,二樂,以及周青鬆,還有趙玉蘭四個人躺在,周家的炕上。
周家的炕很大,從牆的這頭連到那頭,占據了了屋子的半壁江山。
這是趙春蘭當時讓周參謀,找人重新打的,特意打了一個大炕,就是為了一家幾口在冬天的時候,能夠睡的下。
一家子睡一張炕,一晚上不知道能省多少柴火下來,一整個冬天下來,節省的柴火最少能放一個屋子。
這都是錢啊。
過日子都是精打細算,一輩子才能攢下來。
這不,大炕被燒熱了,他們四個人躺在床上,一字排開。
趙玉蘭睡在中間,左邊是綿綿,右邊是二樂,最外圍是周青鬆。
在趙玉蘭以為自己要睡著的時候。
綿綿突然出聲了,“不知道我媽媽睡覺了嗎?”
二樂也沒睡,他翻了個身,爬過趙玉蘭的身體,提著小枕頭,躺到了綿綿旁邊。
拉著被子轉了進去,哈了一口熱氣,這才舒服了過來。
“肯定睡了吧,天黑了要睡覺。”
“那我媽媽什麼時候回來呢?”
綿綿和沈美雲分開的時間到底是少的,更彆說這種晚上了,白天的時候玩的高興還不覺得。
一到晚上睡覺的時候,就要找媽媽了。
小孩子都是這樣。
二樂掰著指頭數,“要三天呢,今天還是第一天。”
“還有兩天?”
他不是很確定道。
綿綿歎口氣,“好難啊,媽媽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我三天不見我媽媽,那就隔了三個秋。”
這話一說,趙玉蘭忍不住笑了,翻身給兩個孩子掖了掖被角,“小孩子家家的,知道什麼叫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嗎?”
綿綿歪著頭,月光透過玻璃窗照著炕上,朦朧中帶著幾分明亮。
晚上和黑夜,在這一刻好像出現了顛倒。
綿綿想了想說,“知道呀。”
“就比方說,如果玉蘭姨姨一天沒見溫叔叔,那就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還彆說,這個比喻怪恰當的。
反正趙玉蘭沒法反駁。
她臉一熱,嘟囔了一聲,“你媽媽怎麼什麼都教你啊?”
綿綿才五歲呢。
綿綿抿著唇道,“媽媽說了,女孩子要提前懂事,要提前開竅,將來才不會被男孩子騙走呢。”
開過眼界的女孩子,是看不上外麵的黃毛的。
這——
趙玉蘭覺得好有道理。
“美雲嫂子,真是厲害。”
綿綿喜歡彆人誇她媽媽,她當即很驕傲,“那是自然啊,我媽媽是天底下最厲害的人。”
一直陷入沉默的周青鬆突然開口問道,“那你開竅了嗎?”
這——
屋內驟然安靜了下來。
綿綿,“沒呢。”
回答的乾脆又當然。
這讓,周青鬆都忍不住一噎,翻了個身繼續睡覺。
算了,他跟一個五歲的孩子,提什麼開竅。
當然,周青鬆忘記了,其實他自己也才是一個八歲的孩子。
隻是因為周青鬆讀書多,見的多,向來比其他孩子成熟而已。
小豆丁二樂就更不懂了,他很好奇,“開竅是什麼?”
一邊問一邊往綿綿的被窩裡麵鑽。
他們四個人,蓋了四條被子。
綿綿拒絕了二樂過來,“這就是開竅了。”
“男女不同被子。”
“噗嗤——”
趙玉蘭笑了下,“可是你們兩個加起來才八歲。”
都還是小孩子呢,還在乎男女不同被子?
月光下,綿綿小臉粉雕玉琢,側臉清淺,“從小培養防範意識,難道不對嗎?”
不對嗎?
當然不是。
趙玉蘭發現綿綿這個孩子,被沈美雲教的,有時候跟個小大人一樣。
明明是個小朋友,但是說出來的話,卻格外的老成。
她抬手摸了摸綿綿的腦袋,“真不知道以後誰能娶到我們家綿綿??”
綿綿搖頭,大眼睛彎成月牙,“我也覺得自己好優秀,沒人配得上我。”
旁邊的周青鬆聽到這,嘴角微微上揚。
他發現綿綿和林蘭蘭是完全不一樣的。
林蘭蘭自卑膽怯從來不會承認自己優秀。
但是綿綿卻是完全相反。
而這一切,都因為她們之間,隔著一個沈美雲。
沈阿姨,真的這麼厲害嗎?
周青鬆頭一次,對一個人好奇起來。
*
被孩子們掛念的沈美雲她們,也在掛念孩子。
“不知道我們家那孩子,怎麼樣了?”
“你放心,我們大人不在家,孩子們就是脫韁的野馬,快樂的很。”
咳咳——
這話一說,大家陷入了沉默,慢慢的也進入了沉睡。
第二天一大早六點多的時候,天色蒙蒙亮。
大家就開始忙碌起來,今天任務很重,要把這一片的鬆塔,全部打掉。
在搬下去。
臨到晌午十一點的時候,便已經弄出來了三千斤鬆塔。
全部都被搬到了青山腳下。
兩輛卡車被堆的滿當當的。
“不行了,裝不下了,人都坐不下。”
司機上來彙報,“上麵鬆塔還有嗎?”
當然有。
他們才打了不到三分之一果子。
打鬆塔不易,爬在幾十米高的樹上,若是一不小心就會掉落下來。
摔的粉身碎骨,這也是為什麼鬆子賣的貴的原因。
季長崢領頭,帶著人一袋子一袋子扛下山,他嗯了一聲,“還有十多袋沒扛下來。”
“鬆林那邊還有人在繼續打。”
也就是說還有不少。
那司機為難起來,“裝不下了,已經超載了。”
鬆塔不像是鬆子,鬆子地方小不占位置,但是鬆塔光一個殼就要占很大地方。
這也就導致了,彆看三千斤的鬆塔,剝出來鬆子後,能有一千斤都算是不錯的了。
季長崢思忖片刻,“這樣吧,你們先回一趟駐隊,把這批貨帶回去,在趕回來接我們。”
也隻能這樣了。
鬆塔他們不想丟。
也隻能這樣了。
司機點了點頭,“那成,我現在回去,爭取明天早上趕過來。”
季長崢嗯了一聲,“注意安全。”
“曉得。”
等季長崢上去的以後,示意大家不要在把一袋子一袋子的鬆塔背下去的時候。
司務長還奇怪,“怎麼了?”
“我讓黃鬆和蘇衛國先回去了。”
這話一說,司務長頓時急了。
“他們兩個司機回去了,那咱們這剩下的鬆塔怎麼辦?”
季長崢抬眼,語氣淡淡,“明天過來。”
“哦。”
“不對,明天過來?”
司務長的聲音又跟著拔高了幾分,“季長崢,你做這麼大的決定,你就不和大家商量了下?”
季長崢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疑惑,“大?”
“哪裡大了?卡車貨裝滿了,回去一趟在過來接人,這不正常嗎?”
正常嗎?
司務長覺得反正任何天大的事情,到了季長崢那裡都是小事情了。
這讓,他陷入了沉默。
“讓人繼續摘鬆塔,小心一些。”
“老五上午摔的那一次,要引以為戒。”
季長崢淡定的吩咐下去。
“是。”
眼見著大家都跟著忙碌了起來,就很習以為常啊。
這話讓,司務長覺得是不是他自己太過小題大做了?
當然,他不明白。
司機黃鬆他們送了一批貨後,直接全部倒在了駐隊的倉庫裡麵,緊接著馬不停蹄的,再次開車趕過來了。
甚至是當天下午就跟著來了。
和他們一起來的,還有第二批的隊伍,以及又多了三輛卡車。
除了兩輛應急的卡車,幾乎能征用的基本都來了。
與此同時,還多了第二批采集隊的人員。
第二批人員的到來,這也讓前麵一批人的壓力一輕,畢竟,太多了,大自然的饋贈實在是太多了。
忙碌一個小時,還沒摘完一棵鬆塔,就知道有多少了。
沈美雲看著人一多,她就跟著疲懶了起來,溜達到一旁,東看看,西看看。
而在場的人也都習慣了。
在她和小獼猴以及胖鬆鼠的溜達下,成功偷襲了三窩野雞窩,連打帶小一鍋端。
四窩兔子,死的活的都不嫌棄。
以及逮住一隻老想和他們一起玩耍的傻袍子,傻麅子似乎剛幾個月大,外觀長的有點像梅花鹿,黃褐色,黑溜溜的大眼睛。
就是眼神太過純真,多了幾分傻氣。
看的沈美雲忍不住喜愛,去摸了摸傻麅子的頭,傻麅子也乖,挨著沈美雲蹭了蹭。
這一蹭。
沈美雲就心軟了,她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帶傻麅子回去,它隻有一條路。
那就是變成個鍋中肉。
可是,明明之前還想的好好的沈美雲,這會對上傻麅子純真的眼神時候,卻下不去手了。
她把綁在傻麅子腿上的草繩一解,拍了下它屁股,“快跑,跑的遠遠的,以後不要出現在人麵前。”
野雞兔子沒開化,她尚且還能下得去手。
但是這嫩生生,帶著稚氣和靈氣的傻麅子,她是真不下去手。
眼見著自己被趕了,傻麅子不開心,轉頭就要去拱沈美雲,純真清澈的眼神裡麵似乎帶著疑惑。
你怎麼不和我玩了?
倒是胖鬆鼠心眼多一眼,它黑溜溜的眼珠子,看了看被綁在地上的兔子,又看了看傻麅子,像是突然明白了點什麼。
頓時嚇的一激靈。
跳到傻麅子身上,嘰裡咕嚕一陣說,那傻麅子遲疑了下,“不會吧不會吧,她看起來就很好呀?”
“她會吃我?”
“不可能吧!”
眼見著傻麅子還不肯相信,胖鬆鼠跳到它頭上,一陣亂蹦,“滾滾滾,快滾。”
“滾的越遠越好。”
傻麅子吃痛,撒開蹄子就跑沒影了。
隻是——
等傻麅子一跑,胖鬆鼠罕見的沒跳上沈美雲的肩膀,它烏溜溜的眼睛裡麵帶著對沈美雲的防範。
沈美雲苦笑了下,“我不吃鬆鼠。”
“也不吃猴子。”
這話一說,胖鬆鼠鬆了一口氣,跳到了沈美雲肩頭,“那我帶你去找兔子,找野雞,找斑鳩。”
反正隻要不吃它就行。
管沈美雲去禍害誰呢!
沈美雲,“……”
放走了同靈性的傻麅子,沈美雲在胖鬆鼠和小獼猴的幫助下,又抓了兩隻野雞和斑鳩。
這才停手。
隻是,見到小獼猴在吃路邊的紅果果的時候,沈美雲意外了下,摘了一顆嘗了下,酸酸甜甜的。
她好像認識?
這是五味子,特彆適合失眠的時候,衝泡一杯。
這玩意兒不錯。
摘摘摘。
遇到石頭上長的金剛草,土名叫嗷嗷叫,這可是男人的寶,夜裡能不能東山再起,可全靠它了。
這不比為什麼藥好多了?
藥還有副作用呢。
野外長的金剛草,還沒副作用呢,還能讓男人一展雄風。
沒有男人不愛!
當然,女人偶爾也愛。
例如沈美雲。
咳咳。
她這是摘了,打算寄給她爸呢,她爸現在前進大隊當大夫,也算是由西醫轉成了半個中醫。
對於醫生來說,不會嫌藥材多的。
金剛草瘋狂薅,足足薅了兩袋子,紮緊了袋口這才停止。一轉頭瞧著小獼猴在薅草,沈美雲定睛看了下。
不認識。
但是小獼猴哢嚓一聲,把那一株全部給薅起來,露出根部的東西。
這——
沈美雲定睛看了下,“黃芪?”
是黃芪吧?
野生的黃芪。
補氣之王啊,必須不能錯過。
沈美雲又一連著薅了十幾根黃芪,直把周圍這片的都給薅乾淨了,這才停下來。
走走停停,等她再次回營地的時候,三個袋子都裝滿了。
“美雲,你這又弄什麼好東西了?”
她一回來,就有嫂子過來問道。
沈美雲,“藥材,你們有人要嗎?”
這——
大家探頭過來一看,都是一些根根草草,說實話還不如鬆子實在呢。
張鳳蘭率先搖頭,“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