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陳遠趕了一路的車, 這會還沒緩過神來呢。
就聽到秦大夫這樣說，他當即愣了下，“相親？”
“你和誰相親？”
秦大夫也沒瞞著, “這次你妹妹和妹夫回北京之後，過來的時候帶了一個女同誌。”
剩下的話，他沒說完, 陳遠便聽懂了。
“看上了？”
他從床底下拿出一個搪瓷盆，又取了一條毛巾, 準備去公共水房洗漱。
秦大夫難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覺得人家不錯。”
“不過, 不曉得對方看得上我不。”
所以明天才去相親, 隻是，秦大夫有些緊張，這才想喊陳遠一起去。
畢竟，明天是在他妹妹, 也就是沈美雲家裡呢。
陳遠把毛巾搭在脖子上，乾脆利落道，“成。”
“定了幾點了嗎？”
“上午九點半。”
陳遠想了下, “那我到時候抽空過來一趟。”
他還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最多過去十分鐘。
有了他的答應, 秦大夫覺得心裡穩當了不少, “一定啊, 你可一定要陪我啊。”
他心裡沒譜。
總覺得宋玉書同誌, 好像沒看上他。
正是因為如此, 這才越發緊張起來。
陳遠嗯了一聲，語氣沉穩，“答應你了自然會做到。”
*
隔天一早。
才五點多的時候, 秦大夫就起來收拾打扮了，他和陳遠是住一個屋的。
團級的乾部是兩人一個宿舍，而秦大夫雖然不是團級乾部，但是卻屬於軍醫，按照職稱來算，比陳遠差不到哪裡去。
他起來的早，換上了製服和三接頭皮鞋，皮鞋擦的蹭亮，微微反光。
在對著鏡子一照，不說是玉樹臨風，說一句風流倜儻也不為過。
隻是，秦大夫看了片刻後，總覺得少點什麼。於是，又滿宿舍的折騰，“老陳，你有頭油嗎？”
陳遠還沒睡醒呢，他昨兒的半夜才回來的，聽到這話，下意識地翻了一個身，“沒有。”
“你找彆人。”
他從來都不用那玩意。
秦大夫覺得可惜，又跑到了其他宿舍去折騰，找了一大圈，總算是借了一袋頭油回來。
對著頭發就是一陣抹。
天可憐見的，他頭發本來就很短，這一抹全部都豎起來了，光看著就油膩。
秦大夫對著鏡子嘀咕了一句，“我怎麼擦了頭油，還不如不擦呢。”
還沒有不擦好看呢。
他盯著鏡子片刻，索性，又把頭發上的頭油給洗掉了。這一洗才知道，光用清水還洗不掉，必須要用肥皂才行，一連著洗了三遍，這才把頭油給洗乾淨去了。
這一折騰就到六點多了，秦大夫連衛生室都沒去，找了自己的助手小王，讓對方今天上午在衛生室守著。
他今兒的是要相親，先去解決人生大事。
等他搞定後，陳遠也訓練回來了，因為剛訓練完，頭頂還冒著白色的煙子。
渾身都熱的厲害，以至於大冷的天氣，他就穿了一件背心，賁長結實的肌肉隆起，四肢舒展，隨意放置，宛若一頭休息的獵豹一樣。
仿佛隨時就能發起攻擊。
“你回來了？”
秦大夫迅速的迎了上去，“吃早飯了沒？”
陳遠搖頭，“怕你等的急，訓練結束就直接回來了。”
秦大夫拍了拍他肩膀，“夠意思。”
“走走走，現在去長崢家，等結束了，我中午請你吃好吃的。”
秦大夫對今天的相親，是勢在必得的。
陳遠挑眉，“等我去洗個澡。”
他渾身都是熱氣和汗珠，整個人都像是從水裡麵撈出來的一樣。
秦大夫點了點頭，低著身子去整理了下皮鞋和西褲。
沒錯，大冷的天氣，秦大夫換上了一套大西裝，說一句英俊瀟灑不為過，但是就是太過美麗的凍人了一些。
陳遠很快就洗漱完了，不得不說他真是一個好漢。
直接就用涼水洗澡，結束後，拿毛巾擦完，便迅速換上了筆挺的軍.裝。
又把從家裡帶過來的東西，順帶裝上了，打算一起拿到季家去。
陳遠出來的時候，秦大夫已經等了許久了。
“走了。”
陳遠招呼了一聲。
秦大夫便點了點頭，一起下了宿舍樓後，往季家走，這一路上秦大夫不停的說話。
他這人最大的問題，就是一旦遇到讓他緊張的事情，就容易話多。
陳遠這人很耐心，應該說，很多時候他都是這般沉穩，從來都不會受到外界的影響。
他還是安靜地看著秦大夫，“你穩著點。”
“我穩不住。”
秦大夫忍不住搓搓手，“老陳，你相親過嗎？”
陳遠想了想，“我拒絕回答。”
秦大夫，“……”
他也不在意，自顧自的說道，“我還是第一次相親，有些緊張，老秦，你替我壓下陣。”
陳遠嗯了一聲，難得鼓勵他，“你條件好，對方肯定會答應的。”
這話一說，秦大夫頓時大受鼓勵，似乎沒之前那般緊張了。
從宿舍樓到家屬院，也不過是十多分鐘的事情。
到了季家的時候，季長崢買了窩窩頭和饅頭回來，手裡提著一大兜。
當看到秦大夫和陳遠的時候，季長崢頓時擰眉，“你們怎麼來這麼早？”
不是九點半才相親嗎？
秦大夫，“提前來做個準備。”
“另外找你取取經。”
這——
季長崢倒是也沒反對，打開門讓他們進來，隻是，在陳遠要進去的時候，他意外了下，“大哥，你什麼時候從家裡來的？”
本來說年後再去給丈母娘和老丈人，以及舅舅拜年的。
但是，駐隊這邊有事，就先回來了。
陳遠，“昨兒夜裡來的。”說完，把手裡的一個大布袋子遞過去，“這是姑姑準備的，讓帶給你和美雲。”
他背的行囊裡麵，基本上都是吃的了。
全部都是自家父親，以及姑姑姑父攢的年貨了。
甚至，還有不少肉。
季長崢也沒跟他客氣，順勢接了過來，“謝了。”
“不用。”
等進了屋後，屋內還是安靜著呢，明顯沈美雲和綿綿還沒起床呢。
兩人這段時間門，一直在趕路，累的有些很，難得今兒的睡個懶覺。
季長崢這人向來是我行我素，根本不在乎外界的看法，所以，從一開始，他也沒打算去把美雲喊出來招呼客人。
“你們先坐。”
“吃了沒？”
陳遠沒說話，秦大夫搖搖頭，“沒呢，太緊張了，就直接過來了。”
季長崢想了下，“先吃點窩窩頭，我去打個青菜雞蛋湯，喝一碗熱乎的。”
這——
陳遠和秦大夫對視了一眼，陳遠倒是沒吭氣，他是季長崢的大舅子，就是吃一頓飯也是應該的。
倒是，秦大夫不一樣，兩人之間門沒有親戚關係，他猶豫了下，“會不會太麻煩了？”
季長崢挑眉，“那你看著我們喝？”
“那不行。”
秦大夫幾乎是條件反射的回答。
他和季長崢之間門的關係，一頓飯還是有的。
“那不就是了。”
季長崢淡定道，“大哥，有想吃的嗎？”
陳遠搖搖頭，“就窩窩頭和雞蛋湯就行了。”
對於他來說，這些已經是極好的食物了。
季長崢嗯了一聲，便轉頭去了廚房，秦大夫一看，立馬跟了上去，陳遠覺得在堂屋好像不太好。
畢竟，妹妹和外甥女還在屋裡睡覺，他索性也跟到了廚房去了。
他一去，就聽到秦大夫朝著季長崢打探道，“長崢，你當時相親的時候，是怎麼做的？有沒有什麼竅門傳授我下？”
他來這麼早，可不光是為了混一頓飯的，最重要的還是要打聽下相親的流程。
避免他犯錯了。
到時候就得不償失了。
季長崢拿了一棵白菜出來，從中間門一切兩半，隻要了一個白菜心和椰子，三兩下切成了長條狀，攬在一旁的飯筐裡麵。
間門隙，還不忘抬頭去看了一眼秦大夫。
“我嗎？我當時和美雲相親——”
他陷入了回憶，咳咳，“美雲是我大兄弟。”
秦大夫，“？”
“大兄弟？”
這季長崢還真不知道。
季長崢嗯了一聲，“我之前很早之前就知道美雲了，我們也通了很長一段時間門的信件。”
“我認他當兄弟，她認我當大哥。”
這話一說，秦大夫和陳遠都忍不住看了過來。
顯然，他們是不知道這件事的。
提起過去的事情，向來冷清的季長崢，臉上也難得帶了幾分笑意，“後來不是去相親嗎？”
“然後去了現場，這才知道神交已久。”說到這裡，他去看了一眼秦大夫，“所以，我和美雲的相親，其實沒有太多的參考性，因為在此之前，我們兩人便相知相遇相交，隻是未相識。”
“後麵相識後，便很順其自然的相愛了。”
提起這個，季長崢臉上難得帶著一抹害羞。
看的秦大夫和陳遠一愣一愣的，這還是他們認識的那個冷麵閻王季長崢嗎？
秦大夫看的嘖嘖稱奇，“愛情的力量可真偉大。”
“不過，很快就輪到我來體驗了。”
這話說的，陳遠忍不住看了他一眼，他倒是提議道，“既然長崢的相親，沒有參考性，那你還不如去問下，隔壁的溫指導員。”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溫指導員當時就是和趙玉蘭相親的。
這話一說，秦大夫頓時眼睛一亮，“那我去隔壁了。”
“等會回來吃早飯。”
他一走，陳遠順勢就坐在了灶膛前麵，拿了一把軟軟的引火柴，刺啦一聲劃開了火柴，燒上了引火柴。
不過幾秒鐘的功夫，那火勢就跟著傳開了。
接著，灶膛也跟著烈火洶洶起來。
季長崢在旁邊打雞蛋，他一口氣拿了四個出來，人多，所以用的雞蛋也多。
既然都做湯了，自然也要把美雲和綿綿的那一份也做了。
看著季長崢拿雞蛋的架勢，陳遠眼皮子一跳，“你要把陶罐裡麵的雞蛋都用完了？”
誰家做雞蛋湯，一口氣打四個的？
就是地主老財家的，也不敢這樣吃的。
季長崢，“沒有。”
“五個人吃，雞蛋多點才香。”
陳遠見他不在乎，便不在勸說，“你心裡有數就行，我怕你一次用太多了，彆到時候自己沒得吃了。”
季長崢嗯了一聲，“你昨兒的沒趕上吃席，今兒的吃個蛋湯，自然不能節省了。”
對方在怎麼說，也是他大舅哥。
這幾個雞蛋，他還是出的起的。
陳遠聽到這話，難得臉色柔和了片刻。
“你對秦大夫這次相親怎麼看？”
他看對方倒是動了心思，但是就不曉得女方那邊怎麼樣了。這年頭大家結婚，基本上都是以相親為主，但是能不能成，這就不曉得了。
季長崢把白菜輕炒了下，炒出香味後，舀了一葫蘆瓢的涼水進去，等著水燒開的間門隙。
這才回道，“一半一半吧。”
這算什麼回答？
陳遠聽到這話，拿著火鉗打了下他肩，“跟我還耍花槍？”
季長崢也不躲，他想了下，“我覺得女方對秦大夫的心思不算大。”
昨兒的他也算是全程看下來。
宋玉書在麵對秦大夫的時候，完全沒有任何害羞。
這意味著什麼，但凡是過來人都曉得。
陳遠聽到這話，微微擰眉，“那怕是不容易了。”
想到秦大夫那熱情勁，他忍不住搖搖頭，“算了，看他造化了。”
眼見著水燒開了，季長崢把打好的雞蛋液，倒入沸騰的白菜湯裡麵。
不過是一瞬間門的功夫，那雞蛋液便凝成了淡黃色的雞蛋花，漂亮的不像話。
季長崢等那雞蛋花微微凝結住了，這才拿這大鐵勺在鍋裡麵攪拌了片刻。
“娶媳婦這件事，要看自己的本事，外人幫不了。”
這倒是實話。
陳遠嗯了一聲，望著鍋上升騰的白色煙霧，不知道在想什麼。
*
沈美雲在睡懶覺，越睡也不對勁，總覺得外人有人說話，而且很快還傳來了一陣香味。
她便穿上拖鞋出來看了一眼。
一看，堂屋的八仙桌上坐著四個人，正嘩啦啦的吃著窩窩頭，喝著湯。
沈美雲，“？”
她以為自己看錯了，又揉了揉眼睛，再次睜開看的時候，確實是四個。
一個不多一個不少。
季長崢，陳遠，秦大夫，以及過來蹭飯的溫指導員。
“美雲，你起來了？”
季長崢很自然的就站了起來，“去洗漱吧，鍋裡麵給你留了熱湯還在溫著。”
沈美雲嗯了一聲，她好奇道，“一大早開早會嗎？”
這會才剛七點呢，怎麼都在她家？
秦大夫，“我來相親，怕遲到，提前來了。”
沈美雲，“……”
這人真是相親魔怔了，來這麼早，明明相親定的時間門是九點半。
她不去搭理這些人，轉頭去了衛生間門洗漱去了。
弄完後，又空腹喝了一杯溫開水，這才慢悠悠的吃了起來。
“大哥，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刷牙的時候，才驚覺大哥怎麼也在他們家？
陳遠，“昨天夜裡到的，姑父和姑姑讓我給你帶了一些東西，一會吃完飯了，你去收拾出來。”
有臘兔子，臘雞，以及陳秋荷特意灌的臘腸，都是實打實的葷腥了。
沈美雲嗯了一聲，吃完後，大家都沒走。
她意外，“今天不訓練？”
季長崢嗯了一聲，“外麵大雪封山了，出不去，就隻是簡單的做了一個晨訓，白日裡麵除了巡邏的之外，大家都在家裡休息了。”
沈美雲聽到這，忍不住看了一眼窗外，“這落雪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是個頭。”
在加上之前的積雪，如今的雪已經快到膝蓋了，在這樣下下去，要不了多久怕是都要到大腿以上了。
說起這個，她倒是想起來一件事，“玉書還在招待所，怕是大雪下的出不來了。”
這話還未落，秦大夫就站了起來，“我去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