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進來。”
苗大夫正在給一位大肚子的孕婦聽胎心,待季長崢進來後,她招招手,示意季長崢在旁邊等一下。
季長崢點了點頭,手裡提著一個網兜,裡麵有毛巾,有搪瓷盆,甚至還有一個大搪瓷缸,牙膏牙刷等等。
他來做結紮手術,從一開始就是瞞著沈美雲的,也沒打算和家裡人說。
所以,季長崢從一開始便把東西給準備齊全了。
他打算做完手術後,自己照顧自己,不至於餓肚子,不體麵的狀態。
苗大夫很快給那個孕婦聽完了胎心,語氣溫和道,“胎心還不錯,回去休息一段時間。”
孕婦聽了笑著點了點頭,臉上滿是母愛的光輝。
“謝謝您,苗大夫。”
苗大夫搖搖頭,目送著那個孕婦離開後,她這才轉頭看向季長崢,“小季,你還挺準時。”
季長崢,“辦正事。”
這般嚴肅的樣子,讓苗大夫失笑道,“成,走吧,給你辦正事。”
她朝著旁邊的小護士說道,“把我上午的病人都推了,安排到下午去。”
“我上午要做一個手術。”苗大夫吩咐下去,“小桃,你把小季的東西,先放到三零二病房去。”
小護士點了點頭,有些意外地看向季長崢,心說,苗老師不是隻做女同誌的手術嗎?
怎麼也做男同誌的手術了?
不過,見苗大夫和季長崢都沒有解釋的意思,小桃護士接過季長崢手裡的網兜,壓住心裡的疑惑,直接去了病房安排起來。
她一走。
苗大夫就領著季長崢也離開了,從辦公室去手術室的路上,苗大夫在和季長崢嘮家常,“你沒讓家人過來陪著你?”
季長崢搖頭。
“那你手術後沒人照顧怎麼辦?”說到這,苗大夫搖搖頭,“這是一個小手術,你做完就能下床了,隻是每個人的痛感不一樣。”
“沒人照顧倒也不是不能行。”
季長崢嗯了一聲,等抵達到了手術室後,在看到手術室內,站著五六個男大夫的時候。
季長崢臉上瞬間裂開了。
“苗大夫,怎麼這麼多人?”
他以為就苗大夫一個,說實話就苗大夫他都已經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設,愛媳婦的心思,到底是大過自己的麵子。
隻是,在看到手術室站著一排穿著白大褂的男同誌,季長崢就繃不住了啊。
苗大夫輕咳一聲,“我們醫院好久沒有接到,男同誌來結紮的病例了,我給你手術的時候,順帶給這幾個小大夫上實操課,讓他們看著怎麼給男同誌結紮做手術。”
季長崢,“……”
旁邊的幾個男大夫,年紀都不大,有的三十歲出頭,有的瞧著和季長崢年紀差不多。
見季長崢有些抗拒。
那個最為年輕的大夫,跟著低聲道
,“季同誌,你就讓我看下吧,不然等下一次實操課,怕是我都不在這裡學習了。”
“這次機會一錯過,我後麵很難遇到了,萬一將來真讓我給彆的男同誌結紮的時候,我因為不熟練,手術刀一歪,把彆人的子孫根給毀了怎麼辦?”
季長崢,“……”
這關他什麼事?
他沉默,還是抗拒。
苗大夫開口了,“小季,若是實在是不喜歡他們在這裡,我就讓他們出去一個,留一個助手在這裡,可以嗎?”
季長崢點了點頭,留一個人算是勉強能接受的。
苗大夫點了一個,“肖國偉,你留下,剩下的都出去。”
肖國偉不是原先說話的醫生,而是瞧著三十出頭左右,瞧著頗為穩重,有他在打下手,苗大夫也能放心不少。
一看沒點到自己留下,那個年輕的大夫頓時急了,“苗老師,讓我也留下吧,我下周就要調走了,在也沒這個機會了。”
苗大夫臉色嚴厲,“尊重病人的意見,這是我給你上的第一堂課,出去!”
小馬大夫頓時苦著一張臉,耷拉著腦袋,轉頭就要離開。
季長崢看到這一幕,他在心底歎了口氣,“這場手術對你們很重要?”
小馬大夫頓時留步,他小雞啄米一樣點頭,“同誌,可能我未來十年,就遇到你這樣一個病例了。”
現在這個年頭,想讓男同誌來結紮,說實話這比登天還難,幾乎每一個男同誌都不會這樣來做。
大家習慣性的讓女同誌去結紮,去上節育環。
而且大家也默認了,結紮是女同誌的事情。
所以,對於季長崢這種來主動來手術的人,真的,十年能遇到一個都是幸運。
季長崢揉了揉眉心,“那你們留下吧。”
這話一說,小馬大夫眼睛頓時一亮,“同誌,你可真是大好人,大恩人啊。”
“來,請受小生一拜。”說著就給季長崢作了一個揖。
這動作,讓在場的幾個人都忍不住笑了起來,小馬大夫是這裡麵最年輕的,他今年才從首都醫科大學畢業,家裡找了關係,把他塞到了苗大夫的身邊。
但是也才三個月而已。
眼看著就要到期了,他要離開這邊,分到哈市駐隊了。
這一走,怕是就很難在回來了。
小馬叫馬博遠,他年紀最小,性格也跳脫,所以一直都是他們科室的開心果。
他這般一鬨,大家的氣氛也不像是之前那般活躍了。
“季同誌,真是謝謝你了。”
苗大夫替大家感謝他。
季長崢搖搖頭,“不用,是我麻煩你們了。”
“好了,我們也不說客氣的話了。”苗大夫吩咐道,“你躺到手術台上去。”
“小肖,小馬,你們一個去消毒,一個去拿刀片過來剃毛。”
季長崢,“?”
剃毛?
他完全懵了片刻,就見到肖大夫和馬博遠跟著過來了,一人拿著酒精鑷子消毒,一個拿著刀片。
“把他褲子脫了。”
聽到這話,季長崢下意識地捂著褲腰帶,馬博遠拿著刀片,一笑露出一對小虎牙,“季同誌,來吧,脫褲子。”
季長崢,“……”
馬博遠,“我會輕點的。“
季長崢,“……”
“馬博遠,你在這樣不正經,給我出去啊。”苗大夫訓斥了下他,轉頭朝著季長崢道,“結紮不脫褲子,我可沒那麼大的本事。”
“好了,小季,把褲子脫了,這裡的都是大夫,在大夫眼裡無男女,你不用害羞的。”
季長崢深吸一口氣,一抬頭好幾雙眼睛,慈祥且躍躍欲試的盯著他。
季長崢,“……”
心一橫,把褲子脫了。
這一脫,馬博遠的眼睛頓時亮了,下意識道,“臥槽。”
還沒說完,就被苗大夫一巴掌呼著了,“馬博遠,你在咋呼,滾出去。”
得!
馬博遠瞬間安靜了下來,捂著嘴,不在說話。
老老實實乾活。
季長崢躺著不動,閉著眼睛。
苗大夫在教學,“看到沒,打完麻醉後,在這個位置切開,找到輸精管,切斷縫合,在放進去。”
隨著她的話落,手裡的動作卻沒落下。
基本上是一氣嗬成。
不過才十來分鐘,就結束了。
“都看清楚了吧?”
周圍的幾個年輕大夫都跟著點頭。
“好了,把小季推到病房去。”
馬博遠頓時舉手,“苗老師,我來。”他主動要求去照顧季長崢。
苗大夫嗯了一聲,“小季家人沒過來,這幾天你和小桃兩人多照顧下他。”
馬博遠點了點頭,推著季長崢就去了病房,小桃那邊早已經把病房收拾了出來。
而且,季長崢這個病房還是單獨的,隻有一個床位。
馬博遠推著他過來後,小桃很意外,“這麼快就做完手術了?”
感覺好像還不到半個小時,她很好奇,對方做的是什麼手術。
馬博遠點了點頭,“來幫我個忙,我們把他抬到病床上去。”
季長崢,“……”
他沉默了片刻,“不用。”話落,他就自己站了起來,躺在了病床上。
馬博遠,“?”
“臥槽,季同誌,你真是天賦異稟啊。”剛在蛋蛋上開了個刀,現在竟然獨立站立起來了。
這真的是男人嗎?
季長崢,“……”
他也痛好嗎?
隻是,他不想成了一個廢物,被彆人抬著走,他深呼吸,把手遞過去,轉移了話題,“打針吧。”
“住院要幾天?”
馬博遠,“哦哦,我老師說你要留院觀察一到兩天,若是有
條件的話就三天。”
季長崢嗯了一聲,躺在床上休息起來。
藥開了嗎?”小桃頭一次見到這樣的病患,覺得奇怪,便去問馬博遠。
馬博遠點了點頭,“老師開的有消炎藥,你一會去老師那領單子。”
小桃嗯了一聲,轉頭就出去了,等給季長崢安排打上吊水後。
她又回頭看了一眼季長崢,可惜季長崢閉著眼睛,並沒有交談的意思。
小桃覺得他好奇怪,她轉頭跑到馬博遠那八卦起來,“小馬大夫,剛那位病人他做的什麼手術啊?”
馬博遠,“這關於病人的隱私,你還是彆問了。”
“我是他的管床護士,我了解病人的情況,還不行啊?”
這——
馬博遠到底是剛實習,嘴巴也不嚴實,他猶猶豫豫,“我說了,你可彆說出去啊。”
小桃小雞啄米一樣點頭,“自然自然。”
馬博遠在她耳邊低語了兩句。
小桃,“!!!”
聽完就跑到了護士站。
朝著旁邊不忙的護士們道,“哎哎哎,你們知道嗎?三零一床來了個男同誌,他做了結紮手術喂。”
這話一說,原先還忙著紀錄東西的護士們,頓時跑了過來。
“什麼?”
“做結紮手術?不是女同誌才做嗎?他怎麼做了?”
“這我哪裡知道?不過確實是男同誌呢,我看了。”小桃心有戚戚焉,“我還是第一次遇到,男同誌做結紮手術呢。”
“他可真是個好男人。”
說到這,小桃眼睛發亮,“張姐,你說我回去和我愛人說一下,讓他來做結紮手術怎麼樣?”
這話一說,仿佛一下子打開了思路。
“我覺得也可以讓我愛人來參觀下。”張姐也跟著道,“他之前還一直想讓我結紮上環呢,我才不上。”
她自己是醫務工作者,可太清楚,女性上節育環的痛苦了,不止會長到肉裡麵去,而且會經常腹腔內出血,肚子痛,婦科炎症。
各種隱秘的麻煩都來了。
若是讓男人來結紮,那就簡單了不少。
“張姐,我也是這樣想的。”彆看小桃今年才二十五,但是她已經是兩個孩子的媽媽了,反正她是不想在生孩子了。
工作壓力大,強度高,在生下去,她懷疑自己要被孩子給磨死。
於是。
很快的時間,季長崢結紮的消息,就在他們這一層樓給傳遍了。
不少護士都接著過來送藥,看輸液管的借口,過來偷偷的看季長崢。
她們想知道,到底是不是有男同誌過來結紮。
當看著季長崢躺著那後,大家才驚覺,原來真的有。
“走走走,下午就讓我愛人過來參觀下。”
當然,這幾乎在所有女大夫和女護士的心裡留下一個念頭。到了下午的時候,人就更多了。
“看到沒?”
“那位就是結紮的男同誌,我說,老張,你看到誰說隻有女同誌才能結紮了?”
“對對對,以後你彆在嚷嚷著,喊我去結紮了,男同誌照樣可以結紮,而且費用還比我們女同誌少,真要是論節約,你來結紮才是給家裡省錢。”
這種情況,幾乎在不少已婚護士和女大夫的家裡上演。
到了下午四點多的時候,有個穿著軍裝製服的男同誌過來了,坐在季長崢的床頭。
圍觀起來。
開始還隻有一個,到了後麵兩個三個四個,人也越來越多,烏壓壓的一整個屋子人,圍著季長崢。
季長崢,“?”
他就是想裝睡都不成了,他睜開眼看向他們,眼裡還帶著疑惑。
“你們來看望我?”
不過,讓他奇怪的是,這些人怎麼都空著手?雖然不在一個地方入伍,但是好歹也算是戰友。
這話一說,為首的一個年約三十多的男同誌,當即吹胡子瞪眼,“還來看你,你想得美。”
“哎,季長崢,你說你好好的,怎麼想起來一個大男人過來結紮?”
“就是哪裡有男同誌來結紮的?”旁邊一個五大三粗的男同誌,也而跟著道,“你算是把我們給害苦了。”
季長崢這下算是明白了。
“帶著任務來的?”
他試探道。
為首的也是護士長的愛人,他嗯了一聲,“我愛人說了,男人也可以結紮,我說天底下不會有男人結紮,然後她就讓我來看了你。”
“我也是。”
“我也是。”
“我也是。”
說起來病房裡麵,五六個男人都是被自家愛人給趕過來的。
季長崢安靜的閉上眼睛,不想去吃彆人家的閒事。
可惜已經晚了。
“季長崢,你就說我們現在怎麼辦吧?”
季長崢,“……”
他怎麼知道,麵對一群人的圍堵,季長崢認真地提議,“你們也去結紮一個?”
畢竟,他們媳婦的初衷就是為了讓他們結紮才過來的。
“不行不行,結紮了我還是男人嗎?”
“要不這樣——”護士長的愛人認真地提議,“你就說你疼的厲害,你把結紮後的反應弄大一點,這樣我愛人看到你的反應,說不定就舍不得我去結紮了。”
季長崢指了指門。
“嘛意思?”
“出去。”他語氣平靜,“我要休養。”
不想和這群人瞎扯淡。
所有人,“……”
好在護士長來的及時,“都看完了吧,看完了趕緊走,彆耽誤了病人的休養。”
“另外,都看的差不多了吧,回去好好琢磨一下男人結紮的問題,你們看人家季同誌,不就挺好的?”
一群男同誌,有苦說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