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務長正是知道，所以才沒去強求，“那就老黃跟我一起走。”
黃韻達當即收拾了自己的家當，隨著司務長一起離開了，大家麵麵相覷。
“黃哥，你真走了啊？”
有個小廚子問道。
“走了。”眼見著大家不舍得，黃韻達罵了一句，“婆婆媽媽什麼？又不是不回來了，還不是在駐隊，天天來食堂吃飯，大夥兒不照樣能見到我？”
這話說的，大家離彆的情緒到底是淡了幾分。
“黃哥，你記得回來看我們啊。”
“自然。”
從食堂後廚離開後，走到了外麵，隻剩下司務長和黃韻達了，私底下兩個人。
於是司務長便問了，“老黃，你怎麼想著去養殖場了？”
黃韻達咧嘴笑了笑，“不是你說了，養殖場福利好嗎？我信你。”
短短個字，卻讓司務長心情複雜起來，他拍了拍黃韻達的肩膀，“你去跟著美雲乾，比跟著我乾有前途。”
這話給黃韻達吃了一劑定心丸。
他點了點頭，“成，那我以後就跟著沈廠長乾了。”
司務長前腳走，後腳養殖場的一頭母豬就發作了，沈美雲在給它接生，司務長領著黃韻達過來的時候。
沈美雲還沒接生完。
“美雲。”
司務長喊了一聲，“我把老黃給你帶來了。”
沈美雲聞言回頭看了一眼，“黃師傅，你怎麼來了？”
說話間門，母豬又下了一頭小豬仔，這是第八隻了，就這還沒生完，還在繼續。
黃韻達笑了笑，“響應號召，投奔沈廠長你了。”
沈美雲搖搖頭，這會不是聊閒話的時候，她正忙著給小豬仔接生，眼瞅著又生了頭出來。
她摁了摁母豬的肚子，估摸了下，“應該還有一頭到兩頭來。”
“大河，給母豬喂點東西。”
母豬顯然是虛脫沒力了，李大河立馬把提前準備好加過鹽水的豬食提過來，舀在葫蘆瓢裡麵，喂著母豬嘴邊，看著它一連著吃了葫蘆瓢。
這才慢慢有了力氣，繼續生了起來。
旁邊的黃韻達第一次看到這種場景，他忍不住咂摸道，“這對母豬的好，堪比我對我們家老太太了。”
他娘每次生病，他都是端到眼前的，但是沒想到這一頭豬竟然也有這種待遇。
沈美雲聞言，抽空看了他一眼，“母豬生產的時候才有這個待遇。”
“不過，黃師傅您還怪孝順呢。”
黃韻達咧著嘴了笑，“我就一個娘老子，我不對她好，我對誰好？”
說著，蹲下來看沈美雲給母豬接生，說實話，在此之前，他還疑惑沈美雲一個嬌滴滴的女孩子，怎麼會做到廠長的位置。
看到這一幕，他就明白了，就沈美雲這衣服吃苦的勁，換一個人來還真不一定能做的了。
黃韻達在心底歎了口氣，他自愧不如的。
那邊，沈美雲還在繼續，母豬吃了一點豬食，有力氣多了，又一口氣生了兩隻。
也就是說這一隻母豬一下子生了十一隻，不算多但是也不算少，隻能說是中不溜秋。
沈美雲接生完了，把剩下的動作交給了李大河，“大河，你來掃尾。”
掃尾這些工作，李大河是輕車熟路的，當仁不讓的忙活了起來。
眼見著黃韻達還在看，沈美雲也沒催促，“黃師傅，你先看下，我去清理下。”
她身上的衣服還帶著血，手上也是血，這沒一時半會怕是清理不下來。
黃韻達點了點頭，“你去吧。”
沈美雲回了一趟家，洗了個熱水澡，把裡外的衣服都給換了一遍，手上還有一股血腥味，她用著肥皂褪了遍，又用著艾草水泡了下，這才感覺那一股味慢慢淡了下去。
休息了片刻後，這才再次返回到了養殖場。
黃韻達，已經把母豬接生以及掃尾的流程，全部看了一遍，沈美雲找到他，“黃師傅，看的怎麼樣？”
黃韻達，“還不錯，不難，就是很繁瑣。”
除了接生，還有母豬的產後護理，以及小豬仔的特殊護理，連帶著生產過的豬圈都會裡外打掃一遍，徹底乾淨後，李大河還點了一把艾草，放在豬窩裡麵熏著，一是這是最便宜的殺菌方式，二是艾草的煙味對母豬恢複有很好的作用。
一連著燒了把艾草後，李大河這才暫時性結束工作，不過這還沒完。
晚上，他還會睡在豬圈旁邊，看著點母豬彆把小豬仔給壓死了。
不過，哪怕是這般細致，偶爾還會有被壓死的母豬。
也就是說，做了這一份工作，白天黑夜都忙活，因為養豬場離不開人。
“這裡還挺忙。”說完，黃韻達感歎了一聲。
沈美雲點了點頭，“就大河一個人是挺忙的，不過在來兩個人，會好一些。”
其實，兩個人也不算多，但是好在養雞場有兩個嫂子，平時也能搭把手幫忙。
那樣會好一點。
“工資的話。”沈美雲想了想，“你既然來了養殖場，我也不瞞著你，養殖場的工資比原先高一些。”
“你來的話，我可以自己做主，從養殖場的利潤上，頭個月漲十塊錢，做滿一年以上，給你漲二十塊。”
要知道，這已經是極高的工資了，要不然，李大河也不會做這麼久了，當然，沈美雲沒說的是，李大河的工資更高。
他之前一個人做兩個人的活，沈美雲直接把他一個月四十的工資，提到了七十。
走的是養殖場自己的賬本，所以外人七十都不知道。
也就李大河自己知道，這也是李大河之所以這麼忙的情況下，還能乾的這麼有勁的原因。
工資高啊，比他之前快高了分之二。
這誰不努力乾活！
黃韻達沒想到，自己過來還能漲工資，要知道他已經好幾年沒漲工資了，他的工資一個月在四十五，已經算是高的了。
若是在四十五的基礎上在漲十塊，那就是五十五，漲二十，就是六十五！
乾他娘的！
“以後養殖場就是我家！”
黃韻達當場拍著胸脯道。
沈美雲笑了笑，“那可是很辛苦的。”若是李大河和黃韻達做以前的工作，其實是有休息的，不管是平時放假，還是每天總有不忙的時候，養殖場不是。
不管是收割豬草，煮豬食，還是喂豬，喂兔子，清掃豬圈兔圈，以及給母豬接生，伺候小豬仔，這一些活看著不難，但是架不住零碎，一天到晚，基本上沒有停下來的時候。
黃韻達當即便道，“我不怕辛苦。”
沈美雲，“那好，這段時間門你先和大河一起熟悉下。”
“估計晚上還有一隻母豬要生產了，大河來接生，你在旁邊先看著就行。”
接生的工作，沈美雲是一起交給了李大河。
黃韻達點了點頭。
沈美雲又敲定了一係列細節後，這才從養殖場離開，和她一起離開的還有司務長。
司務長忍不住感歎道，“你開的條件太好了，我都想忍不住來養殖場上班了。”
他每天也在養殖場忙忙碌碌呢，屬於兩邊忙。
“那你來？廠長位置給你做。”
“那可不行。”司務長下意識拒絕，“我可搞不定你做的那些事情。”
就先說沈美雲每天記錄的那個表格，都快把人給磨死了。
說實話，在司務長看來，沈美雲目前做的這個工作，整個駐隊怕是隻有她能做下來了。
哦，另外在加個宋玉書，她們兩個算是大學生，能夠靜下心來做數據的。
反正他是沒有這個耐心。
眼見著司務長拒絕的跟什麼一樣，沈美雲莞爾一笑，提起了正事，“還差一個人，是沒人願意來嗎？”
來了黃韻達一個人，沈美雲心裡便有數了。
“對，炊事班這邊就老黃一個人願意，我再去駐隊找一找吧。”
“給我點時間門。”
沈美雲，“不急，這幾天我們還能搭把手，豬崽子也沒那麼多，暫時還能忙的過來。”
說是有大河一個人，這不現在有了黃韻達這個幫手，另外，還有她，司務長，以及沈秋梅她們兩個。
算起來有五個人了，平時又不用出去打豬草兔草，基本上都在養殖場內忙了，暫時還行。
司務長點了點頭，“成，我多留心一點。”這人一找啊，就找了個把星期。
等司務長再次把小猴領過來的時候，沈美雲意外極了，“你怎麼把小猴領過來了？”
司務長也無奈，“我說了以後，是小猴自己主動來的。”
這——
沈美雲臉色嚴肅了下來，拉著小猴出去，“我和他說兩句話。”
出去後。
外麵隻剩下沈美雲和小猴了，已經進入了四月的天氣，白日的時候，太陽升起來，漠河的溫度達到了十五六度，沈美雲就隻穿了一件開衫。
她肅著一張臉，“小猴，你知道你隊長臨走之前安排你的意思嗎？”
小猴點了點頭，“我知道。”
“那你還過來？”季長崢安排小猴從隊伍裡麵脫了出去，專門去學了開車，如今做起來了司機的活，這也算是一門技術。
來跟她養豬算是哪門子的事情？
小猴耷拉著腦袋，“嫂子，我想好了，你讓我跟著你一起做吧。”
“我還是去開車，隻是平日不開車的時候，就在養殖場內部忙。”
他算是機動的人員。
沈美雲，“你現在開車好好的，你過來做什麼？放著好前途你不要。”
按照季長崢給小猴規劃的路，將來是很不錯的。
小猴不吱聲，低著頭。
顯然是拿定了主意，不打算聽沈美雲的，沈美雲歎口氣，“我不和你說了，讓你隊長和你說。”
“跟我去話務室。”
小猴低著頭，亦步亦趨的跟在沈美雲身後，活脫脫像是一個犯錯的學生一樣。
話務室，沈美雲讓話務員撥通了哈市炮校的電話，那邊約莫著轉接了兩次，便被接通了。
“美雲？”
得知是駐隊打過來的電話，季長崢幾乎是條件反射的認為，是沈美雲給他打的電話。
沈美雲噯了一聲，把小猴的事情和他簡單的說了一遍，季長崢聽完想了下，“美雲，你先彆急，把電話給小猴，我和他溝通下。”
沈美雲嗯了一聲，拿著電話筒遞給了小猴，她倒是沒聽兩人電話，自己轉身去了門口的位置等著。
話務室內。
小猴忐忑地喊了一聲，“頭。”
他怕頭也反對啊。
“把你的想法和我說下。”
小猴回頭看了眼門口立著的沈美雲，這才壓低了嗓音，“養殖場招人，因為太辛苦了，沒人願意去，嫂子這邊的工作施展不開，我就想著我來了。”
其實也沒想彆的。
嫂子需要幫忙，他就來了，僅此而已。
季長崢聽完這話沉默了片刻，他歎口氣，“你知道我原先給你規劃的路嗎？”
小猴的學曆太低了，再加上人也老實，在駐隊其實很難爬上去的，所以季長崢讓他走了技術的路子。
會開車，給大領導開車，他未來哪怕是退伍，轉業的話職彆也不低。因為隻需要大領導的一句話，他就能去很好的單位。
小猴這是放棄了大好的前途。
“我知道。”
“頭，我不是那塊料子。”小猴的語氣低落，“和我一起開車的曹國棟，他每次都能知道大領導什麼時候需要車子，什麼時候提前去，也能接的住大領導的話，但是我不行。”
他人特彆木訥，反應的也不夠快，根本不會去揣摩大領導的心思。
小猴說出這話的時候，其實他自己也難受，“對不起啊頭，又讓你失望了。”
也讓頭白忙活了一場。
季長崢聽完這話後，徹底沉默了，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低聲道，“那你跟著你嫂子乾吧，就是辛苦一些，但是你嫂子這個人不錯。”
“養殖場未來的前途也不錯。”
見季長崢答應了，小猴鬆了一口氣，“你放心吧頭，我是鄉下出生的，我以前在家養了好多豬呢，還養的有牛羊，這些我都會，我去嫂子那乾活，肯定不會給你丟人。”
這個傻子，到現在這個地步了，還想著要給季長崢掙臉麵。
季長崢其實根本不在乎，他搖搖頭，“丟人不丟人的不要緊，跟著你嫂子做了，好好學東西，你嫂子手裡是真有功夫的。”
不然，沈美雲也不會這麼快，這麼年輕就做到了廠長的位置，說到底還是有金剛鑽的。
小猴噯了一聲，“頭，你放心吧。”
接著，他期期艾艾提交件，“那你要幫我把嫂子勸一下，不然嫂子不要我呢。”
季長崢嗯了一聲，“你去把電話給你嫂子。”
小猴點了點頭，捂著話筒，朝著門口的沈美雲喊了一聲，“嫂子，頭喊你。”
沈美雲進來後，接過話筒，也不知道那邊說了什麼，她到底是不在反對小猴跟著她做。
不知道過了多久。
季長崢才低聲道，“美雲，我離你太遠，照不了家，幫不你事業上的事情，讓小猴去你身邊，這孩子雖然不聰明，但是勝在踏實能乾，有他在我也能放心一些。”
不然，他在學校這邊進修，老是擔心家裡的事情。
沈美雲停頓了片刻，“季長崢，我是成年人了。”
“我知道。”季長崢聲音低沉，“但是你是我媳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