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觀棠偏過頭去低咳了一聲,“那就麻煩您做最大的努力吧!藥物,器械,錢,都不是問題,讓我爺爺過的舒服些。”
趙醫生注意到了,他說的是,讓我爺爺過的舒服些,並不是,讓我爺爺活的久一些。
路觀棠回了病房,剛好護士送餐過來,路觀棠從她手裡接過了東西,自己端了進去。
李叔有眼色的替兩人關上了門,路暢已經醒了,他斜靠在病床上,一隻手還吊著針,另一隻手裡拿著一塊玉。
路觀棠把病床上的小桌板支起來,將護士準備的營養餐拿出來擺好,路暢一寸一寸的摸著那塊玉,笑道:“你小子,什麼時候又去我庫房偷了這麼好的一塊玉。”
路觀棠把筷子遞給他,“注意您的措辭啊!我拿您的東西,也能叫偷?”
路暢沒接,搖了搖頭,“剛做了檢查,嘴裡都是苦的,不想吃,先放一會兒。”
路觀棠也沒強迫他,不在病中的人,永遠不知道一個生病的人有多痛苦,一味的強迫他進食,其實是不好的,“這是你奶奶留下來的那座橋?”
昨天晚上,路觀棠從學校出來之後,去了一趟琉璃堂,找沈聽橙的大伯取了一樣定了一年多的東西。
他找沈君白,雕了當初他奶奶留下來的一幅設計圖。
那是奶奶為數不多的遺物,也是路暢在人世為數不多的一個執念。
當初的項目被擱淺,路家雖然神通廣大,卻也實在沒有能力自己隨便就修一座橋出來。
路暢以喪偶的名義成立了基金會,這些年來也一直在資助橋梁建設,他一直想完成妻子死前唯一沒能放下的事情。
路觀棠拉了一把椅子過來,坐在路暢的身邊,“奶奶留下來的圖紙不多,我隻能憑感覺複原成這樣。”
“不錯。”
路暢臉上帶著笑意,他把妻子的設計圖全都完完整整的保留下來,但紙張這種東西,年歲久了總是不容易保留,他想儘了各種方法,卻都沒路觀棠的法子好。
路暢有些愛不釋手,“到時候把這個東西,跟我一起下葬。”
他說的隨意又自然,像是並不覺得就這麼在路觀棠麵前談論死亡和下葬有什麼不妥。
路觀棠再次伸手把筷子遞給她,路暢這次沒再推辭,老老實實的把玉石擺件放在一邊,然後拿起筷子吃飯,“趙醫生都跟你說了吧!我沒多少日子了。”
路觀棠點頭,“說了,保守估計,還有兩年。”
醫生會儘最大可能寬宥患者,所以這個兩年,大概還要打個折扣,“還說了,您要積極的配合化療。”
路暢邊吃邊應道:“恩,是這樣,我也這麼大歲數了,生死有命,該交代的也都差不多了,生老病死是常態,你平和些。”
路觀棠很平和,至少看上去是這樣,路觀棠往後靠了靠,後背抵上座椅,仿佛這樣能讓他更自然些,他動了動腿,翹起了二郎腿,整個人被武裝的懶撒又刻意,“您為什麼,想活的更久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