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中傷(1 / 2)

金玉滿唐 十年臥雪 4171 字 4個月前

“噗”杜有鄰吐出一口夾雜著濃痰的血,沒想到,胸口卻是更悶了。

“啪”他又重重地挨了一杖,身子一空,登時以為,自己到了天國。

“慢!”

“嘻嘻,天國就是好啊,知道我疼,讓走慢點……”杜有鄰嘴角帶著些笑意,暈死過去。

大堂中,吉溫暴跳如雷:“王衡!你來作甚?可知咆哮公堂是何罪名?”

方才,他在畫壁後罵不過王衡,是因為知道,王衡是奉右相之命來的。但在畫壁前,就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了,因為畫壁前,是大理寺的公堂,所謂法庭莊嚴!

元載是官,所以可以大聲問案,吉溫是官,所以可以大聲宣讀判案。偏偏他王衡是個什麼檔次,一個白身而已,也配和他們用一個音量說話?

“奉右相令,監刑!”楊釗拉長了音調,而後對著吉溫“嘻嘻”一笑,“昨日抓賊,奮不顧身,摔了。所以,需要人扶著,並幫著,吼一嗓子。”

“楊釗!王衡!”吉溫快要氣炸,卻端的是無可奈何。因為楊釗也是官,可以大聲喧嘩。

“謝國舅。”王衡嘴角一彎,低聲道謝。

“你我兄弟,謝什麼啊?”楊釗嘴上這麼說,卻是狠狠地白了王衡一眼。

楊釗的本意,是待在畫壁後麵,不必露麵。因為柳勣、杜有鄰死了就死了,而杜若荀和她娘又沒罪,不用挨打,所以王衡還是能合乎禮法地乾挺杜若荀的。既然如此,他又有什麼必要在大理寺的地頭上,展示自己的權勢,平白無故地,惹人討厭呢?

但怎料,王衡不聽勸,而且力氣大,楊釗一個不留意,王衡就已衝到了台前。楊釗一開始,本是想看王衡撞板的,但又想到,王衡幫了自己許多大忙,自己是拿人手短,加之,往後指不定還要靠王衡來渡劫呢,若是現在讓王衡栽了,自己豈不是損失慘重?所以,隻好出來,嘴上笑嘻嘻,心中罵咧咧地替王衡頂雷。

吉溫是無話可說了,但公人們卻半舉著延杖,不敢打了。因為,這打人也是個技術活,上頭說要人生,就不能死,說要人死,就絕不能生,所以這能做掌棍的,都是揣摩人心的高手。

但問題是,楊釗的這句話,令他們揣摩不透右相的心思了——按理來說,杜有鄰是東宮丈人,現在又涉及大案,右相當然是希望,杖死他以立威的。可他們已經杖死了柳勣了,如果楊釗對此結果滿意,那就完全沒必要在此時表明來意。可要說右相是想杜有鄰活,那他們卻又找不到理由,來說服自己相信這個觀點!

“愣著乾嘛?用力了打!”元載嗬斥道。他的猜測跟公人們一樣,不過卻要果斷得多,一心認定,如果楊釗不想杜有鄰活,就不會露麵,既然露麵了,就必定是想救人。

“諾!”公人們得了指令,立刻板起臉,故作用力地杖打杜有鄰,可實際上,每一杖都打得輕飄飄的,隻要及時醫治,來年春天就能下河遊泳。

“夫君!”

“阿郎!”

“大人……”

外行人不懂這些彎繞,仍以為是要杖死杜有鄰,因而一時間,哭嚎之聲,不絕於耳。王衡、楊釗卻是知道的,於是也不再作聲,找了個空位置坐下,等待聖人對柳勣和杜有鄰的家屬的最終裁決。

在杜有鄰挨到八十多杖的時候,最終的判決終於下來了,由大理評事元載當眾宣讀:“柳勣,罪不可赦,追奪告身,抄沒其家財。杜有鄰,知情不報,杖一百,追奪告身。柳勣、杜若荀早已不和,故聽其意願,自行決定,和離與否。杜家已沒家財,悉數返還!除杜家外,其餘涉案人等,另案處理!”

“什麼?”諸囚聽了,皆以為是自己跪久了,出幻覺了。一個彈指後,眾人的情緒開始兩極分化,杜家的人,自然是喜極而泣。其餘的人,則形如行屍走肉。

吉溫看著眾人,又側頭瞄了楊釗和王衡一眼,忽地猥瑣一笑,朝著人最多的地方吼道:“杜若荀為救其父,不惜獻身於王衡。王衡感其赤誠,遂在右相麵前,將抓拿死士之功相讓。此事,定能成為美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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