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暄左手拿著胭脂盒,右手一點點地將胭脂抹在兩個雪球上。
“這達奚盈盈是胡人,她房間裡,竟掛著一幅詭異的畫像,像是一隻牛,但隻有一條腿,還沒有角。她說這是她的神,每天清晨,都要在畫像前,添一柱香。”
王衡對這事,卻是興趣不大:“能開暗賭坊,也不是一般人,可知道她背後,是誰?”
“神。”楊暄毫不猶豫道。
“什麼?”王衡又以為自己幻聽了,“你再說一遍?”
“就是神!”楊暄道,“有一天,她正在床上吸我,忽地有人敲門說,神來了。她臉色就變了,堵了我的嘴,然後跑了出去,老半天才回來。”
王衡開始懷疑裴冕的說辭是否可信了,因為裴冕說,達奚盈盈是太子的人,可太子,絕不會犯自稱是“神”這種足以令他步三庶人後塵的錯誤。
“義父,你在想什麼?一起來捏啊。”楊暄道。
王衡應付式地往雪人上堆了點雪,而後重回正廳,不料,廳中已多了一個人。
“你怎麼來了?”
“不是你跟右相說,一天見不到我,就睡不著嗎?”
還是那熟悉的回懟,是貨真價實的懷沙沒錯了。
“聽說你犯了事?”王衡道,“還被抓了。”
“哼,我一直在杜家,給杜大夫當仆人。”懷沙道,“你倆倒好,在這快活。”
“啊?!”王衡大駭,心想自己竟被李林甫戲耍了,同時也切身體會到,消息靈通,到底有多重要。
“是我不孝。”杜若荀低著頭道。妹妹新喪,父母正是精神最為虛弱之時,而她作為女兒,卻竟跑了出去和一俊俏小郎君同居。
“娘子也彆太自責,這事,怪誰都可以,唯獨不能怪你。”懷沙說著,白了王衡一眼,“我說得對嗎,王公子?”
“咳,我原以為,你與棠奴不同。沒曾想,你和她,竟是一路貨色。”王衡臂膀一張,形如鬥雞,又和她拌起嘴來。
“是嗎?”懷沙似笑非笑道,“那我便如棠奴對你一般待你,可好?”
“你!”王衡語塞,“好啊你,虧我聽棠奴說,右相把你賣了後,還特意向右相陳述了你這大半月的功勞,現在,你竟要恩將仇報?”
“可棠奴對右相說,依你之見,賣了我不如殺了我,免得像楊慎矜一般,落人口實。”懷沙還真是什麼都知道。
“誹謗!你誹謗我啊!”
“好了好了,先喝碗湯吧,免得涼了。”杜若荀見他倆這模樣,心中既嫉妒又怕他倆真的吵翻了,忙一人遞去一碗豬大腸,讓他們降降火。
王衡一看見這碗豬大腸,心中立刻來了主意,對懷沙道:“明天,我要去虢國夫人府,你隨我一並去吧。”
“不了,明天,我得跟杜大夫去送躺椅,並且上報你去了虢國夫人府的事。”懷沙道。
“你就存心害我。”王衡道。
“那也是你自找的。”
“你!”王衡又被氣得上躥下跳,“氣煞我也!”
杜若荀憂心忡忡地看著他們倆,身子不自覺地,往後挪了一寸又一寸。她不明白的是,懷沙其實已經在最大限度地幫助王衡了,如果換作棠奴,明天,王衡就彆想出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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